涝咦踉站在那片苍茫的操场上,目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树影,投射在草地的另一端。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铁锹,刃部的闪光映照在早晨的阳光中,给这场平凡的活动增添了几分不平凡的色彩。今天,他并不是为了任何一场比赛而来,也不是为了某项挑战而兴奋,而只是为了加入一个看似简单,却隐隐带着某种责任感的任务——种树。
一开始,涝咦踉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参与这一项活动。那时,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说是为了美化校园,增强同学们的环保意识,组织了这样的活动。于是,涝咦踉就在一群同学的簇拥中,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去到那片被标记好、准备栽种树苗的空旷地带。
涝咦踉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是个特别喜欢户外活动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对于大多数人热衷的“劳动”有些排斥。在他看来,种树不过是一种看似热血却极为枯燥的事情:挖坑、栽树、浇水,然后等待漫长的成长过程。然而,站在这片草地上,看着同学们分头行动,双手泥泞却依然带着笑容,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周围的同学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各自的任务。涝咦踉放慢了动作,看着他们一个个低头埋头,或用铁锹挖土,或小心翼翼地将树苗摆入坑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仿佛这是一场他们必须要完成的使命。而他,依然站在那里,手指偶尔触碰到铁锹的把手,却迟迟没有动起来。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班里的李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热情,“涝咦踉,你来帮忙吧,这棵树的坑挖得有点深,得有人过来支援。”
涝咦踉看了一眼李昊,心中有些犹豫。虽然李昊是个阳光开朗的人,但涝咦踉对这种急切的态度总是心生抗拒。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他低下头,望着那已经挖好的坑。坑的四周还有几块石块散乱地堆砌着,显得有些不规则。涝咦踉蹲下身,握紧铁锹,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那些杂物。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心急火燎地挖土,而是缓慢而稳重地处理着每一块石头。每一次动作都透露着一种似乎有些迟疑的从容。
“哎,涝咦踉,你知道种树的意义吗?”李昊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涝咦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李昊,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李昊笑了笑,似乎早已习惯了涝咦踉这种略显冷淡的回答,他继续说道:“其实种树不仅仅是为了美化环境,更是为了留下些什么东西。你想啊,树就像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一部分,它不仅仅承载着时间的流逝,还记录了我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涝咦踉听着李昊的话,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他没有立刻回答,眼前的树苗仿佛变得不同寻常了。从树苗的脉络中,他似乎看见了某种象征,某种关于时间与生命的深刻含义。
他不再只是机械地埋头做事,而是开始细心地对待每一块泥土。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样简单的劳动,竟然也有着它的独特魅力。与其说是为了一棵树而努力,倒不如说,他正在为自己的心灵种下一颗种子。
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温暖的气息。树苗已经安稳地躺在坑中,涝咦踉看着它,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它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长成一棵大树?就像他自己,或许也能在不经意间,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浇水的同学们开始围了过来,涝咦踉也加入了这个队伍。水从塑料桶里倒入树坑,缓缓流淌,最终停留在土壤深处。涝咦踉的目光随着水流的轨迹,忽然间变得有些沉静。他忽然意识到,这样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给予和等待的过程,正如生活中的许多事,所有的成长都需要时间的滋养。
种树的活动还在继续,操场上渐渐充满了笑声和热情的讨论声。涝咦踉站在自己所种下的树苗旁,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象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陌生。那些熟悉的同学们,那些平日里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似乎都因为这小小的行动而变得有了一些不同的意义。
他抬头看了看那片蓝天,感受到阳光洒在肩上的温暖,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一个轻柔的决定: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他,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种下了属于自己的种子。
涝咦踉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指尖还有些湿润,沾着细小的黑褐色土粒。他看着刚刚种下的那棵小树,心中竟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他从未想过,亲手将一棵小小的树苗埋进土壤,会令他心底泛起那么一丝细腻的波澜。
“你看它,好像还在发抖。”身旁的李昊忽然说道,一边用鞋底轻轻踩实四周的泥土。
“是风吹的。”涝咦踉淡淡回了一句。
但其实,他也在看着那棵树。他总觉得那不是风的问题。那种细微的颤动,像极了他此刻心里的某种不安。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感觉胸口的某处,被什么轻轻撩了一下。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种过一棵杨树。”李昊忽然蹲下来,拉直树苗的一根斜长的枝干,“后来我搬家了,再也没去看过它。现在都不记得它种在哪了。”
涝咦踉没有接话。他不是一个擅长追忆的人,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吸引力。他更习惯沉默着去面对当下,而不是从记忆里寻找意义。
但李昊的话却像一块小石子,投入了他的心湖,激起了微微的涟漪。他忽然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场景,那时他还很小,也是在某个傍晚,跟着父亲走进一片空旷的土地。父亲用大手按着他的手,一起把一株花苗种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