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魂界的空气沉重地压在肺叶上,带着一种与现世截然不同的“味道”。并非污浊,而是过于“浓郁”和“古老”,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吞吐着千年沉淀的灵子尘埃。光线也显得晦暗,天空是永恒的、缺乏生气的灰白色,看不到太阳,只有不知来源的、均匀散开的光源,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一护撑着斩月,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站起身,环顾四周。他们似乎落在了一片荒芜的郊外,脚下是干裂的灰褐色土地,零星生长着一些形态扭曲、颜色暗淡的植被。远处,依稀可见大片低矮、杂乱、由各种粗糙材料搭建起来的棚屋区,更远方,则是巍峨耸立、环绕着巨大白色墙壁的庞大建筑群——那想必就是死神的大本营,瀞灵廷。
“这里就是……尸魂界?”井上织姬揉着摔疼的手臂,有些茫然地看着这片荒凉的土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这里与她想象中“灵魂归宿”的样子相去甚远。
“准确说,是尸魂界的边缘,流魂街。”石田雨龙已经整理好了略显凌乱的衣物,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道,“根据记载,流魂街按照治安和资源分配,划分为多个区域,数字越大越偏僻混乱。看这环境,我们落地的区域编号恐怕不小。”
茶渡泰虎沉默地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他那高大的身躯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醒目。
一护没有说话,他正在努力适应这里的环境。体内的灵压运转似乎比在现世滞涩了一些,仿佛在水中挥拳,需要耗费更多的力量。灵魂深处,李默的意识正传递来一种高度专注的“扫描”感。
【灵子浓度超高,粒子活跃度低于现世平均值,存在未知规则性压制……正在尝试建立新的环境参数模型。】李默的“声音”带着研究者的专注,虽然不再有冰冷的系统报告感,但那种条分缕析的本能依旧存在,【另外,这里的‘食物’……呃,我是说自然灵子蕴含的‘风味’……非常单一且陈旧,缺乏活力。】
一护自动过滤了他关于“风味”的吐槽,注意力集中在“规则性压制”上。这就是尸魂界对非正统死神的力量限制吗?
“当务之急,是找到落脚点,搜集情报。”石田继续说道,目光投向远处的棚屋区,“我们需要了解露琪亚被关押的具体位置,以及瀞灵廷的守备情况。盲目冲击那堵墙是自杀行为。”
一护点了点头,认同这个判断。他虽然心急,但还没失去理智。
四人朝着那片棚屋区走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这里的贫穷和破败。道路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绝望的气息。衣衫褴褛的魂魄们目光麻木地坐在自家低矮的屋檐下,对于一护这几个穿着明显不同、带着兵器的“外来者”,他们只是投来短暂而空洞的一瞥,便不再关注,仿佛对一切都已失去兴趣。
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让来自现世的几人感到一阵不适。
“他们……好像看不到希望一样。”井上小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流魂街的居民,大多是没有灵力或灵力低微的普通魂魄,在这里重复着漫无目的的‘生活’。”石田解释道,语气平淡,但紧抿的嘴角显示他内心并非毫无波动。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子时,几个穿着稍显整齐、但眼神凶狠的魂魄拦住了去路。他们手里拿着简陋的、顶端削尖的木棍或是生锈的铁片,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四人,尤其是井上。
“喂,你们几个,面生得很啊。”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咧嘴笑道,露出一口黄牙,“从哪儿来的?懂不懂这儿的规矩?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这个女人留下,可以饶你们不死。”
典型的流魂街地痞。一护眼神一冷,正要上前,石田却伸手拦住了他。
“没必要浪费时间,黑崎。”石田说着,抬起了手,灵子弓瞬间凝聚成型,虽然没有搭箭,但那精密的灵子结构和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那几个地痞瞬间脸色大变。
“死……死神?!不对,这种感觉……”刀疤脸壮汉声音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石田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将灵子弓对准了他们脚前的地面。一道纤细却极度凝聚的灵子光束射出,无声无息地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边缘光滑如镜。
“滚。”石田只吐出一个字。
那几个地痞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看来,在这里,力量才是唯一的语言。”石田散去灵子弓,淡淡地说。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周围的居民依旧麻木,仿佛对这类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继续前行,试图寻找一个可以交流或者获取信息的地方。终于,在街区一个相对“繁华”的交叉路口,看到了一间看起来像是酒馆的破旧屋子,门口挂着一个歪斜的、写着“居酒屋”字样的木牌。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劣质酒水、食物和汗渍的味道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几张木桌旁零星坐着几个客人,都在默默喝着自己的酒,对于进来的人毫无反应。只有一个身材矮胖、围着脏兮兮围裙的老板站在柜台后,面无表情地擦着杯子。
一护几人走到柜台前。
“老板,打听点事。”一护开口道。
老板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尤其是在一护背后的斩月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擦杯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外来的?想问什么?价格可不便宜。”
石田从怀里摸出几枚在现世准备的、蕴含着微弱灵力的护身符(在尸魂界,这类东西似乎能被当做货币),放在柜台上。
老板瞥了一眼,动作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想知道什么?”
“关于瀞灵廷,关于最近被抓回来的死神,朽木露琪亚。”一护压低声音问道。
听到“朽木”和“死神”,老板擦杯子的手明显停住了。他再次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一护几人,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们……是她的朋友?”老板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如同耳语。
一护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老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叹了口气,示意几人跟他到柜台后面一个更隐蔽的角落。
“朽木露琪亚小姐的事情,在流魂街靠近瀞灵廷的几个区,已经不是秘密了。”老板的声音压得极低,“她被关在瀞灵廷内的忏罪宫最深处的牢房里。据说……中央四十六室已经下达了判决。”
老板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双殛之刑。执行日期……就在四天后。”
“双殛之刑?”一护心头一紧,光是听名字就感觉到一种不祥。
“那是……用来处决罪大恶极的死神的刑具。”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由一把巨大的矛和磔架组成,据说解放后拥有相当于一百万把斩魄刀的力量……会将受刑者的肉体和灵魂,彻底摧毁。”
一百万把斩魄刀……摧毁肉体和灵魂……
老板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在了一护的心头。他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瞬间冷却,一股混杂着暴怒和冰冷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
斩月在他背后发出细微的嗡鸣,灵魂深处,那片白色的区域剧烈地躁动起来,虚白那冰冷的、渴望破坏的意念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冲击着李默布下的约束!
【一护!冷静!】李默的意识如同警铃般响起,蓝色的网络光芒大盛,强行压制着那几乎要失控的白色浪潮,【现在爆发,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一护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那双看向窗外、遥望瀞灵廷方向的眼睛,已经燃起了近乎实质的火焰。
四天……双殛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