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原商店地下。
巨大的穿界门不再是静止的造物,门框上雕刻的诡异符文此刻如同活过来般流动着暗沉的光芒,门内的空间不再是熟悉的商店景象,而是化作一片旋转、扭曲、色彩难以名状的混沌涡流。低沉的嗡鸣声充斥着整个地下空间,空气因高浓度灵子的聚集而微微扭曲,带来一种皮肤刺痛的压迫感。
一护、石田、茶渡、井上,四人站在门前,神色凝重。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整,身体的疲惫稍有缓解,但精神上的弦却绷得更紧。一护能感觉到,体内李默编织的网络依旧带着使用过度的酸涩感,修复工作只完成了七成左右,远未达到最佳状态。斩月大叔的气息沉静如旧,而那片白色的区域,则传来一种被外界混乱灵子环境隐隐勾动的、不耐烦的躁动。
“都到齐了。”浦原喜助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他今晚罕见地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帽子依旧压低,看不清眼神。“废话就不多说了。记住以下几点,这关乎你们的小命。”
他用扇子指着那扇不祥的门。
“第一,断界内外时间流速不稳定,理论上这里有七天时间,但可能转瞬即逝,也可能漫长如年,全看运气。第二,紧跟花鹤大炮的光路指引,一旦偏离,神仙难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语气骤然加重:“如果听到身后有类似万雷奔腾的巨响,感觉到空间被强行排挤、压缩……不要回头!用尽你们吃奶的力气,往前跑!那是‘拘突’,断界的清道夫,被它追上,灵魂会被彻底分解,连渣都不会剩下。”
“清道夫……”井上织姬小声重复,脸色有些发白。
“听起来真令人不愉快。”石田雨龙推了推眼镜,试图用冷静掩饰内心的波澜。
茶渡泰虎沉默地握紧了拳头。
一护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斩月冰凉的刀柄传来的触感,眼神锐利:“明白了。”
“很好。”浦原退后一步,对旁边的握菱铁斋点了点头。庞大的鬼道长开始吟唱冗长而古老的咒文,强大的灵压如同波纹般注入穿界门。
门内的混沌涡流转速骤然加快,中心一点刺目的白光猛地爆发开来!
“就是现在!进去!”浦原大喝。
没有犹豫的时间。一护一马当先,纵身跃入那片白光之中。石田、茶渡、井上紧随其后。
强烈的失重感和晕眩感瞬间袭来!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四周是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色彩线条飞速掠过,耳边是各种扭曲、撕裂般的怪响。身体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拉扯、挤压,远比浦原商店的模拟结界更加狂暴和混乱。
【稳定核心!别被外界干扰!】李默的意识在剧烈的动荡中传来,带着紧绷感,蓝色的网络竭力张开,试图在一护周身构筑一个相对稳定的灵压场,但效果甚微,网络的光芒在混乱洪流的冲击下明灭不定。
“这边!”前方,一道柔和却坚定的光带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方向,那是花鹤大炮开辟的临时通道。
四人拼命稳住身形,沿着光带向前飞掠。脚下的“路”根本不存在,仿佛踏在虚空,全靠一股推力和他们自身的灵压维持着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几个小时。在这时间感完全错乱的地方,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突然——
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仿佛玻璃出现第一道裂痕,从极远的身后传来。
【检测到异常空间结构变动!高能反应正在急速接近!】李默的意识陡然变得尖锐。
几乎在李默发出警告的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碾碎的庞大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后方汹涌扑来!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清除”意志。
“来了!”一护头皮发麻,大吼一声,“快跑!”
不用他提醒,其他三人也感受到了那灭顶之灾般的威胁。四人将灵压催谷到极致,沿着光带亡命向前冲刺!
身后的巨响越来越近,如同亿万雷霆在耳边炸响。回头望去,只见视野的尽头,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墙壁”正以超越理解的速度推进!它所过之处,扭曲的断界空间被强行“抚平”、湮灭,回归最基础的混沌。那就是拘突!断界的清道夫!
光带在前方剧烈地摇曳,仿佛随时都会崩断。四周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褶皱和裂痕,强大的吸力从后方传来,试图将他们拖入那片毁灭的“墙壁”之中。
“啊!”井上织姬发出一声惊呼,她的速度最慢,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要被那吸力扯走。
“井上!”茶渡怒吼一声,巨大的右臂猛地向后一挥,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暂时阻隔了部分吸力。石田雨龙头也不回,灵子弓瞬间显现,数道灵子箭矢射向后方,试图延缓拘突的速度,但箭矢在触碰到那毁灭性能量的瞬间就直接汽化,效果微乎其微。
一护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将斩月横在身前。他知道逃跑是唯一的选择,但这样下去,井上肯定会掉队!
【你疯了!硬抗拘突是自杀!】李默在他脑中疾呼。
“少啰嗦!”一护双眼赤红,体内的灵压不顾一切地爆发开来,不再是精细的控制,而是最原始的、试图阻挡洪流的蛮力!斩月漆黑的刀身上,隐隐泛起一丝不稳定的、混杂着灰白的灵光,那是虚白的力量在高压下被本能地引动。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缚道之七十三·倒山晶!”
一个沉稳的喝声响起。紧接着,一面巨大的、由灵子构成的倒金字塔形结晶壁垒,突兀地出现在一护身后,挡在了拘突推进的路径上!
是握菱铁斋!浦原商店的鬼道长,竟然将鬼道直接打入了不稳定的断界之中!
“轰——!!!”
结晶壁垒与拘突轰然对撞!刺目的光芒爆发,巨大的冲击波将前方狂奔的几人猛地向前推了一大截!
倒山晶仅仅支撑了不到一秒便轰然破碎,但它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走!”一护趁机一把拉住井上的手,借着冲击波的力道,四人如同离弦之箭,沿着那几乎要断裂的光带,冲向了前方一个突然出现的、稳定的光亮出口!
身后,是拘突那令人绝望的、吞噬一切的轰鸣。
眼前,是刺目的白光。
四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抛出,狠狠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断界那令人发狂的混乱和压迫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沉重、浓郁,带着古老和肃杀意味的灵子空气。
一护挣扎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远处巍峨的、风格奇异的建筑轮廓。
尸魂界,到了。
而他们身后,那扇由浦原喜助强行打开的“禁忌之路”,在将最后一人吐出后,便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彻底湮灭在虚空中。
留给他们的退路,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