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暑热稍退,何家小院飘出晚饭的香气。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朱兴华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
“姐夫!”何承平第一个看见他,连忙上前接过东西。
李秀梅闻声从厨房出来,看见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怎么来了?”
朱兴华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来接你们回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何天能也从屋里出来,拍拍连襟的肩膀:“来了就好,正好一起吃饭。”
饭桌上,朱兴华带来的熟食和一瓶白酒让这顿饭丰盛了不少。酒过三巡,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上个星期,我们押着兴安去了春城。”朱兴华仰头灌下一杯酒,眼神苦涩,“当着严家所有人的面,她把和刘伟的事全说了。”
李秀兰手中的筷子顿住了:“全说了?”
“全说了。”朱兴华苦笑,“严诚一开始还不信,直到兴安把和刘伟来往的信件都拿了出来...你们是没看见严诚当时的表情...”
何虹平默默扒着饭,耳朵却竖得老高。她能想象那个场面该有多难堪。
“严家人气得当场就要打人,被我们拦住了。”朱兴华又倒了一杯酒,“最后谈妥了,离婚,兴安净身出户。严家唯一的要求是,兴安永远不能再见明礼。”
“明礼才五岁啊...”李秀梅红了眼眶,“他就这样没了娘?”
朱兴华重重放下酒杯:“你们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明礼抱着她的腿哭喊‘妈妈别走’,她居然看都不看一眼,掰开孩子的手就走了!”
饭桌上陷入一片死寂。何承平和何启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何虹平更是觉得心头发冷——一个母亲,怎么能对亲生骨肉如此绝情?
“离婚手续一办完,她就兴高采烈地去百货大楼了。”朱兴华的声音带着讽刺,“说是要给和刘伟的新家添置东西。爹娘气得病倒在床,她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
李秀兰轻声问:“那...刘伟那边是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巴不得赶紧娶她过门呗。”朱兴华冷哼一声,“我私下找过他,说兴安为了他连儿子都不要了,他要是对不起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他。你们猜他怎么说?”
众人都屏住呼吸。
“他说:‘兴华哥,你放心,我会对兴安好的。至于明礼...那是严家的孩子,跟我们没关系。’”朱兴华模仿着刘伟的语气,眼中满是怒火,“听听,这是什么话!一个五岁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何天能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只希望刘伟真能对兴安好。”
“我就怕她将来后悔啊...”朱兴华突然哽咽起来,“明礼那孩子多可爱,每次回外婆家都缠着舅舅不放...现在说没就没了...”
李秀梅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
晚饭后,大人们在堂屋继续说话,孩子们在院子里乘凉。
“朱姑姑怎么会这样?”何启平忍不住问,“她不要自己的孩子了吗?”
何承平摇摇头:“大人的事,我们不懂。”
何虹平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五味杂陈。她理解朱兴安想要逃离不幸婚姻的心情,但无法认同她对孩子的绝情。五岁的严明礼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被母亲抛弃的痛苦?
“也许...朱姑姑有她的苦衷?”何虹平轻声说。
何启平立刻反驳:“什么苦衷也不能不要孩子啊!你看妈,再辛苦也要把我们带在身边。”
这话让何虹平想起原着中何青萍对家人的背叛。难道为了所谓的爱情,真的可以抛弃一切吗?
堂屋里,朱兴华的情绪渐渐平复。
“爹娘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可是秀梅,我心里难受啊...兴安小时候多懂事的一个姑娘,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秀梅红着眼圈:“也许她在严家真的过得很苦...”
“再苦也不能不要孩子啊!”朱兴华激动地说,“明礼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何天能拍拍他的肩:“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重要的是,你们打算怎么办?”
朱兴华沉默片刻,说:“兴安已经搬去和刘伟住了。爹娘不认她,我也不想认了。以后...就当朱家没有这个人吧。”
这话他说得决绝,但眼中的痛楚却掩饰不住。
第二天,朱兴华带着妻儿回家了。何家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几天后的傍晚,何虹平无意中听到父母在厨房的对话。
“秀梅今天来说,兴安和刘伟领证了。”李秀兰的声音很低,“连酒席都没办,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了婚。”
何天能叹了口气:“严家那边呢?”
“明礼天天哭着要妈妈,严诚只好把他送到外地爷爷奶奶家去了。”李秀兰的声音带着哽咽,“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何虹平悄悄退开,心里沉甸甸的。她想起前世在孤儿院时,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哭闹的样子。严明礼才五岁,他该如何理解母亲的离去?
晚饭时,李秀兰突然对三个孩子说:“你们要记住,做人要有担当。无论发生什么事,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何承平和何启平郑重地点头,何虹平却从母亲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虑。
夜深了,何虹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窗外月色明亮,她却觉得心里堵得慌。
朱兴安的选择让她意识到,改变命运不是简单的避开原着剧情,还要面对现实中这些复杂的人性抉择。每个人都以为自己选的是正确的路,但谁又能预知未来的结局?
她想起朱兴安头也不回离开儿子的决绝,想起严明礼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起朱家人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一世,她要守护的不仅是家人的平安,还有那些可能被命运伤害的无辜者。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何虹平闭上眼睛,暗自祈祷那个五岁的男孩能在新的环境中平安长大。
而远在春城的朱兴安,此刻正满怀喜悦地布置着她和刘伟的新家,对过往的一切,她已经决绝地转身,不再回头。
人生的选择,从来都是有人欢笑有人哭。而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