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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十五年,六月廿一,南京。

龙盘虎踞,帝王之宅。

这座前朝故都,在永和朝 的盛世 辉光下,依旧保持着江南第一雄城 的巍峨与繁荣。秦淮河 桨声灯影,夫子庙 文气氤氲,贡院街 商铺鳞次栉比,三山街 人流如织。然而,在这繁华 的表象之下,暗流 的涌动,比苏州、镇江 更为凶险,更为深不可测。

太宗皇帝陈昊 的南巡御驾,在三万京营精锐 与沿途州府兵马 的拱卫下,旌旗蔽日,銮仪煊赫,于午时三刻,浩浩荡荡 驶入南京 朝阳门。

南京 文武百官、勋贵宗室、耆老乡绅,冠盖云集,跪迎 于御道 两侧。山呼万岁 之声,响遏行云。

御辇 内,陈昊 透过珠帘,望着窗外熟悉而又陌生 的街景 与跪伏 的人群,心中 并无多少巡幸 的喜悦,反而沉甸甸 的。他知道,这南京城,是魏国公 徐辉祖 经营了数十年 的根本之地,是江南士绅 盘根错节的老巢,也是那神秘“清流会” 可能潜藏 的渊薮。皇叔 将行在 设在南京,而非杭州 或苏州,其深意,不言而喻。

摄政王陈显 骑在御辇 旁的骏马 上,面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迎驾 的人群。在前排 一众绯袍玉带 的官员 中,他一眼 便看到了那个空缺 的位置——本该 属于魏国公 徐辉祖 的位置。

“魏国公 何在?” 陈显勒住马,淡淡 问道,声音不高,却清晰 地传遍 了静默 的御道。

南京 守备太监 王振(已被陈静之 暗中解救并秘密控制)急忙出列,躬身 道:“回殿下,魏国公 前日 忽染 急症,卧床不起,太医 言 需 静养,不宜 见风。故 未能 亲迎 圣驾,特 上表 请罪,乞 陛下、殿下 恕罪。” 说着,双手 呈上 一份 奏表。

急症?陈显 嘴角 微不可察 地勾起 一丝冷峭 的弧度。好 一个“急症”!这 是称病不出,以退为进,试探 朝廷 的态度 么?还是真的 狗急跳墙,准备 铤而走险?

他没有 接 那奏表,只是 淡淡 道:“既如此,便 让 魏国公 好生 将养。传 朕 旨意,着 太医院 派 太医 前往 诊治,需 用 什么 药材,尽管 从 内库 支取。务必 要 让 魏国公 早日 康复。” 语气 温和,却 带着 一股 不容置疑 的压力。

“臣 代 家父 , 叩谢 陛下、殿下 天恩!” 一个三十 许的锦衣男子 疾步出列,叩首 谢恩。此人面白微须,相貌 儒雅,正是 魏国公 世子 徐文爵。他 态度 恭谨,举止 得体,丝毫 看不出 其父 正 处于 风暴 中心 的惶急。

“嗯。” 陈显不再 多言,催马 前行。御驾 缓缓 驶向 早已 备好 的南京 皇宫(旧宫,暂作 行在)。

迎接 仪式 繁琐 而漫长。直至 申时,御驾 方 入驻 旧宫 奉天殿。陈昊 端坐 龙椅,接受 百官 朝拜,颁布 安民 诏书,赏赐 地方 耆老,一套 流程 下来,已是 黄昏。

晚宴 设在坤宁宫(旧宫 规制小于北京紫禁城,沿用 前朝 旧名)。南京 有头有脸 的人物 几乎 悉数 到场。丝竹 悦耳,歌舞 升平,觥筹交错,一派 和乐 景象。但 暗地 里,无数 道 目光,或 隐晦,或 直接,都 聚焦 在御座 之侧,那位 身着 绯袍、面容平静 的少年 身上——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加兵部右侍郎衔、总理江南诸事 钦差 陈静之。

他坐在 摄政王 下首 的位置,位置 不算 最靠前,却 吸引了 最多 的视线。羡慕、嫉妒、畏惧、仇恨、审视、探究……种种 情绪,交织 在那些 看似 恭敬 的面孔 下。

陈静之(陈烬)泰然自若,细嚼慢咽 着面前 的菜肴,偶尔 举杯 向 前来 敬酒 的官员 致意,态度 谦和,举止 从容。仿佛 感受不到 那 无数 道 刺人 的目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南京 礼部 尚书,一位 须发皆白 的老臣,颤巍巍 起身,举杯 道:“陛下 、 殿下 南巡,驾临 南京,实乃 我 江南 臣民 之 无上 荣光!老臣 代 南京 士绅 百姓,敬 陛下、殿下 一杯,愿 吾皇 万岁 万万岁,愿 我 大燕 国泰民安,盛世 永昌!”

众人 纷纷 起身 附和。

陈昊 微笑 举杯,浅尝辄止。陈显 亦 举杯 示意。

老尚书 话锋 一转,目光 似 无意 扫过 陈静之,又道:“然,老臣 近来 听闻,江南 之地,因 推行 新政,清丈 田亩,整顿 漕盐,致使 士绅 惶惶,商贾 不安,百姓 亦 有 微词。长此以往,恐 伤 陛下 仁德,损 朝廷 威信。老臣 斗胆,恳请 陛下、殿下 明察,体恤 下情,缓 行 新政,以 安 民心。” 说罢,一揖到地。

此言一出,宴席 上顿时 一静。无数 道 目光 齐刷刷 看向 陈昊 与陈显,更 有 不少 人 看向 陈静之。这 是 试探,也 是 进攻 的号角!

陈昊 眉头 微蹙,看向 陈显。陈显 面色 不变,放下 酒杯,缓缓 道:“李 老尚书 忧国忧民,其心 可嘉。然,朕 与 陛下 一路 行来,所见 所闻,江南 百姓 安居乐业,市井 繁荣,何来 ‘惶惶不安’ 之说?至于 新政……” 他目光 转向 陈静之,“陈 爱卿,你 是 主持 新政 之人,你 来说说。”

压力,瞬间 给到 了陈静之。

所有 人 的目光,都 聚焦 在他 身上。徐文爵 端着 酒杯,嘴角 噙着 一丝 若有若无 的冷笑。许多 江南籍 的官员,眼中 闪烁着 幸灾乐祸 或期待 的光芒。

陈静之放下 筷子,拿起 手巾,擦了擦 嘴角,动作 从容不迫。然后,他 起身,向 御座 方向 躬身 一礼,这才 转向 那位 李 尚书。

“李 老大人。” 陈静之声音 清朗,不疾不徐,“下官 有一事 不明,想 请教 老大人。”

“陈 大人 请讲。” 李尚书捻须 道,语气 带着 一丝 居高临下。

“老大人 言 士绅 惶惶,商贾 不安,百姓 有 微词。” 陈静之缓缓 道,“却 不知,是 哪 家 士绅 惶惶?是 被 查出 隐匿 田产 千顷、偷漏 税赋 万石 的苏州 郑氏 惶惶?还是 勾结 漕棍、私分 漕粮 的松江 米商 惶惶?是 哪 位 商贾 不安?是 走私 私盐、祸乱 盐法 的扬州 盐枭 不安?还是 贩卖 军械、资敌 卖国 的镇江 奸商 不安?”

他 每 问一句,声音 便 提高 一分,目光 如电,扫过 席间 众人。被 他 目光 扫到 的人,纷纷 低头 或 移开 视线,不敢 与 之 对视。

“至于 百姓 有 微词……” 陈静之冷笑 一声,“下官 在 苏州,亲眼 所见,百姓 因 清丈 出 被 豪强 侵吞 的田亩,分得 田产,跪 谢 皇恩!在 镇江,士卒 因 补发 被 克扣 的军饷,高呼 万岁!这,便是 老大人 口中 的‘ 微词 ’ 么?”

“你……你 强词夺理!” 李尚书气得 胡子 发抖,“老夫 所言,乃 是 江南 士林 之 公论!你 在 江南,罗织 罪名,构陷 忠良,严刑 逼供,株连 无辜,以致 怨声载道!郑 尚书(郑廉)乃 朝廷 栋梁,两朝 元老,竟 被你 污蔑 下狱!魏国公 府 世代 忠良,镇守 南京,功在 社稷,亦 被 你 攀诬!此 等 行径,与 酷吏 何异?!”

“好 一个‘ 公论 ’!” 陈静之朗声 道,声音 响彻 大殿,“老大人 说 下官 罗织 罪名,构陷 忠良。那 请问,苏州 府库 亏空 百万 之 巨,是 不是 事实?镇江卫 军械 库 十 去 其 四,是 不是 事实?郑廉 之子 郑 元礼 在 松江 强占 民田 万亩,逼死 人命 十三条,是 不是 事实?魏国公 府 管家 徐寿 勾结 卫所 将领,倒卖 军械 于 海寇,账册 俱在,人证 物证 齐全,是 不是 事实?!”

他 一步 踏前,逼视 着李尚书:“若 这些 都 是 事实,那 请问 老大人,是 下官 在 构陷 忠良,还是 这些 ‘ 忠良 ’ 在 祸国 殃民?!是 下官 在 制造 冤狱,还是 这 江南 官场,早已 是 藏污纳垢、蛇鼠一窝?!”

“你……你……放肆!” 李尚书气得 浑身 发抖,指着 陈静之,说不出 话 来。

“陈静之!” 一名 南京 都察院 的御史 拍案而起,“你 不过 一 黄口小儿,侥幸 得 陛下、殿下 信重,安敢 在 此 大放厥词,污蔑 我 江南 士林!你 在 江南 所为,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今日 陛下、殿下 在此,你 还敢 如此 猖狂?!”

“不错!” 又 一名 官员 站起来,怒道:“陈静之,你 在 镇江,擅杀 朝廷 命官 周世宏,未经 三司 会审,便 将其 枭首 示众,此乃 僭越 之 罪!你 在 苏州,罗织 罪名,抄没 士绅 家产,弄得 人心惶惶,此乃 暴虐 之 行!你 在 常州、扬州,以 清查 为名,行 抄家 之实,勒索 富户,中饱私囊,此乃 贪墨 之 举!你 罪 大恶极,罄竹难书!”

“对!陈静之,你 罪 该 万死!”

“请 陛下、殿下 明鉴,严惩 此 獠,以 正 朝纲,以 安 民心!”

席间,顿时 站起 十 数 名 官员,纷纷 附和,指责 谩骂 之声不绝于耳。仿佛 陈静之 真 是十恶不赦 的奸佞。

徐文爵 冷眼旁观,嘴角 的冷笑 愈发 明显。这,就是 他 与 父亲 精心 策划 的第一波 攻势!以 “ 公论 ” 压人,以 “ 民意 ” 逼宫,看 你 陈静之,如何 在 这 大庭广众 之下自辩!看 陛下 与摄政王,如何 在 这 汹汹 物议 面前保你!

陈昊 脸色 发白,双手 紧紧 抓住 龙椅 扶手。他 没 想到,宴席 之上,竟 会 演变成 如此 激烈 的攻讦。他 看向 皇叔,却 见 陈显 依旧 面色 平静,甚至 还 端起 酒杯,轻轻 啜饮 了一口,仿佛 眼前 的争吵,与 他 无关。

陈静之 面对 着 十 数 名 官员 的围攻,神色 依旧 平静。他 等 那些人 骂 得 差不多了,才 缓缓 开口,声音 不大,却 清晰 地压过 了所有 嘈杂:

“诸位 大人 说 完了 么?”

大殿 为之一静。

陈静之目光 扫过 那些 义愤填膺 的面孔,嘴角 勾起 一丝嘲讽 的笑意:“说 下官 擅杀 周世宏?周世宏 私藏 军械,勾结 海寇,证据 确凿,其 麾下 军士 皆 可 作证。当时 情势 危急,其 欲 率兵 围攻 钦差,形同 谋逆!按 《大燕律》,谋逆 者,人人 得而 诛之!下官 持 王命旗牌,代 天 巡狩,临机 专断,先斩后奏,何来 擅杀 一说?莫非 诸位 大人 认为,该 坐视 逆贼 作乱,危害 社稷 不成?”

“你……那 是 你 一面之词!” 那御史 强辩 道。

“一面之词?” 陈静之冷笑,从 袖中 取出 一 卷 文书,高高 举起:“这 是 周世宏 与 海寇 ‘ 混江龙 ’ 往来 书信 原件,以及 其 亲兵 画押 供词!诸位 大人 可 要 一观?!”

那 御史 顿时 语塞。

陈静之不 理他,继续 道:“说 下官 在 苏州 罗织 罪名,抄没 家产?苏州 郑氏,隐匿 田产 一千 二百 顷,偷漏 税赋 折银 八万 两!其 子 郑 元礼,强占 民田,逼死 人命,铁证如山!所 抄没 家产,除 抵偿 税款、赔偿 苦主 外,余者 尽数 充公,入 苏州 府库,账目 清晰,可 随时 查验!何来 中饱私囊 一说?莫非 在 诸位 大人 眼中,贪墨 国库、鱼肉 百姓 者,才 是 ‘ 忠良 ’,而 追缴 赃款、为民 申冤 者,反 是 ‘ 酷吏 ’ 不成?!”

“你……你 血口喷人!” 又 一 官员 气得 跳脚。

“血口喷人?” 陈静之目光 如刀,直刺 那人:“这位 是 南京 户部 清吏司 主事 王 大人 吧?下官 记得,王 大人 在 扬州 老家,有 良田 五百 顷,皆 是 上等 水田。然 在 黄册 上,却 只 登记 了 五十 顷 旱地。不知 其余 四百 五十 顷 水田,是 飞 到 天上 去了,还是 被 王 大人 ‘ 吃 ’ 了 ?”

“你……你 胡说!本官 …… 本官 哪有 什么 水田!” 那王 主事 脸色 瞬间 惨白,冷汗 涔涔。

“是 么?” 陈静之从 袖中 又 掏出 一 本 小册子,随手 翻开 一页,“扬州府 江都县 鱼鳞册 副本 在此,上面 白纸黑字 写着,‘ 王家庄 , 田 五百 顷 又 二十 亩,上等 水田 , 纳粮 …… ’ 需 不 需要 下官 念 给 王 大人 听 听 ? 还是 说,要 下官 派人 去 扬州,请 府尊 大人 亲自 来 , 与 王 大人 对质 ?”

“噗通!” 那王 主事 双腿 一软,瘫坐 在地,面如死灰。

陈静之 不再 看他,目光 如 冷电 般 扫过 其他 出言 指责 的官员:“还有 哪位 大人 要 指教 下官 的 ‘ 罪状 ’?不妨 一一 道来。下官 这里,别 的没有,各 府 县 的 田亩 黄册 副本、漕运 盐课 账目 抄本、涉案 人员 供词,倒 是 带 了 不少。正好 趁 着 今日 陛下、殿下 在此,诸公 也 都在,咱们 一件件、一桩桩,对 个 清楚,辩 个 明白!如何?”

寂静!死一般 的寂静!

所有 刚才 还 慷慨激昂 的官员,此刻 都 像 被 掐住 了脖子 的鸭子,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却 发不出 一点 声音。他们 没 想到,陈静之 竟 敢 在 这 御宴 之上,当着 皇帝 与摄政王 的面,如此 赤裸裸 地撕破脸皮,将 那些 见不得人 的底细 一一 抖落 出来!他 难道 就 不 怕 犯 众怒,不 怕 日后 在 朝中 寸步难行 吗?!

徐文爵 脸上 的冷笑 僵住 了,握着 酒杯 的手 微微 发抖。他 知道,这 第一波 攻势,彻底 失败 了。陈静之 不仅 不怕,反而 以 更 强硬、更 犀利 的姿态,将 了 他们 一军!他 手中 那些 证据,就 像 一把 把 悬在 头顶 的利剑,让 所有人 都 不敢 再 轻易 开口。

陈昊 怔怔 地看着 殿中 昂然 而立 的少年,心中 涌起 一股 难以言喻 的激荡。这 就是 直面 污蔑、以 事实 为 剑 的力量 吗?这 就是 皇叔 所说 的“ 刮骨疗毒 ” 的勇气 吗?他 忽然 觉得,自己 坐 在这 高高在上 的龙椅 上,却 远 不如 下面 那个 与 整个 江南 官场 为敌 的少年,来 得真实,来 得有力量。

“够了。” 一直 沉默 的摄政王 陈显,终于 放下 酒杯,淡淡 开口。

两个字,却 如同 惊雷,炸响 在寂静 的大殿 中。

所有人 都 浑身 一颤,低头 屏息。

陈显目光 缓缓 扫过 殿下 那些 面色 各异 的臣子,最后 落在 陈静之 身上,声音 平静 无波:“陈 爱卿,你 辛苦了。江南 之事,朕 与 陛下,自有 公断。今日 是 接风 宴,不 谈 公事。都 坐下 吧。”

“臣,遵旨。” 陈静之躬身 一礼,从容 退回 座位。

那些 站出来 的官员,如蒙大赦,灰头土脸 地坐 了回去,再 不敢 发 一言。

宴席 继续,但 气氛 却 已 完全 变了。丝竹 声 依旧,歌舞 依旧,但 每个人 心中,都 压 着一块 沉甸甸 的石头。陈静之 刚才 那番 话,像 一把 锋利的 刀子,划开 了江南 官场 表面 的歌舞升平,露出了 底下 脓血 横流 的疮疤。

徐文爵 低着头,眼中 闪过一丝 怨毒 与恐惧。他 知道,文 的不行,只能 来 武 的了。父亲 的 计划,必须 提前!绝 不能 让 陈静之 活着 离开 南京!

宴 终 人散。

陈静之被 小太监 引 着,前往 宫 中临时 安排 的住处。行 至一处 僻静 的廊庑 下,阴影 中忽然 闪出 一人,拦在 他 的面前。

是 冯保。

“陈 大人。” 冯保低声道,脸上 带着 一丝 古怪 的笑意,“殿下 有请,请 随 咱家 来。”

陈静之目光 微闪,点头:“有劳 冯 公公。”

两人 一前一后,穿过 重重 宫阙,来到 一处 守卫森严 的偏殿。殿内 灯火通明,只有 摄政王 陈显 一人,负手 立于 窗前,望着 窗外 沉沉 的夜色。

“臣 陈静之,参见 殿下。” 陈静之躬身 行礼。

陈显没有 回头,只是 淡淡道:“今日 宴上,你 很 威风。”

“臣 不敢。” 陈静之平静 道,“臣 只是 据理力争,以 正 视听。”

“据理力争?” 陈显缓缓 转身,目光 如 深潭,看着 他,“你 可知,你 今日 一番 话,将 整个 江南 官场,不,是 将 大半 个朝堂,都 得罪 死 了?”

“臣 知道。” 陈静之抬头,迎上 他 的目光,“但 臣 更 知道,若 不 得罪 他们,就 要 得罪 天下 百姓,得罪 江山 社稷。两害 相权,臣 取其轻。”

陈显盯着 他看了 良久,忽然 笑了,笑声 中 带着 一丝 难以言喻 的意味:“好 一个 ‘ 取其轻 ’。陈静之,你 很 好。比 朕 想象 的,还要 好。” 他走 到案前,拿起 一份 密报,递给 陈静之:“看看 这个。”

陈静之接过,快速 浏览。密报 上写 着,三 日前,魏国公 府 暗中 调集 了 大批 死士 与 江湖 亡命,潜入 南京。同时,南京 守军 中,有 数 位 中 低级 将领 近日 行为 异常,与 魏国公 府 往来 密切。更 有 迹象 表明,城外 紫金 山 中,似乎 藏有 一支 不明 武装。

“他们 要 动手 了。” 陈显语气 平淡,仿佛 在 说 一件 与 自己 无关 的事。

“是。” 陈静之放下 密报,脸色 凝重,“而且 是 狗急跳墙,图穷匕见。他们 选择 在 陛下 与殿下 南巡 驻跸 南京 时 动手,所图 甚大。恐怕……不止 是 要 杀臣。”

陈显眼中 寒光 一闪:“你 是 说,他们 敢 对 陛下 与 朕 不利?”

“未必 敢 直接 弑君。” 陈静之摇头,“但 制造 混乱,挟持 陛下 与殿下,逼迫 朝廷 妥协,赦免 其罪,甚至……清君侧,废 新政,是 有 可能 的。毕竟,南京 是 他们 的地盘,经营 数十年,根深蒂固。”

“你 怕 了?” 陈显看着 他。

“臣 不 怕。” 陈静之坦然 道,“臣 只是 在 陈述 一种 可能。而且,臣 怀疑,魏国公 背后,还 有 人。单凭 他 一 家,未必 有 这个 胆子 与能力,在 陛下 与 殿下 驻跸 之地 行 此 大逆不道 之事。”

“‘ 清流会 ’?” 陈显吐出 三个字。

“是。” 陈静之点头,“臣 在 追查 ‘ 秋水印 ’ 时,发现 一些 线索,指向 宫中 与 二十 年前 旧事。臣 怀疑,这个 组织,并非 单纯 的贪腐 集团,其 背后,可能 牵扯 到 更深 的政治 阴谋,甚至……是 前朝 余孽,或 宗室 中 的 某些 人。”

陈显沉默 了。他 背 着手,在 殿中 踱步。烛火 将他 的身影 拉 得很长,在 墙壁 上晃动。

“你 有 几分 把握?” 良久,他停下脚步,问道。

“线索 凌乱,尚 无 铁证。” 陈静之诚实 道,“但 种种 迹象 表明,这次 南巡,就是 他们 最好 的机会,也 是 最后 的机会。他们 不会 放过。”

“朕 知道 了。” 陈显转身,看着 他,“你 在 南京,有 多少人 可用?”

“明面 上,有 臣 带来 的五十 名 护卫,以及 赵铁 暗中 招募、训练 的三百 ‘ 暗影 ’。暗 中,南京 守备太监 王振 可 提供 一些 内应,但 其 麾下 净军 人数 不多,且 难 保 完全 可靠。城外,镇江、常州、扬州 三卫 兵马,经 臣 整顿,可 抽调 五千 精兵,但 需 殿下 手令 方可 调动,且 远水 难 解 近渴。”

“五千……加上 朕 带来 的三千 京营 精锐,共计 八千。” 陈显沉吟 道,“南京 城 内,魏国公 可 直接 控制 的兵马,约 有 两 万。但 其中 多少 是 死忠,多少 是 被 蒙蔽,尚未 可知。硬拼,我们 不占 优势。”

“所以,不能 硬拼。” 陈静之目光 锐利,“必须 擒贼 先擒王!在 他们 发动 之前,先 控制 住 魏国公 府,擒拿 徐辉祖!只要 徐辉祖 伏法,其 党羽 必 作鸟兽散!”

“谈何容易。” 陈显摇头,“魏国公 府 戒备森严,高手 如云。强攻,伤亡 必 大,且 易 打草惊蛇。若 让 他 逃 了,或 狗急跳墙,挟持 陛下,后果 不堪设想。”

“那 就 引蛇出洞。” 陈静之眼中 闪过一丝 冷光,“他们 不是 想 在 陛下 与 殿下 驻跸 期间 动手 么?那 就 给 他们 一个 机会!”

陈显目光 一凝:“你 的 意思 是……”

“陛下 南巡,按 制,当 于 三 日后,赴 孝陵 祭拜 太祖。” 陈静之缓缓 道,“孝陵 在 城外 紫金山,路途 虽 不 远,但 山路 崎岖,易于 设伏。这,是 他们 最好 的机会,也 是 我们 最好 的机会!”

陈显盯着 他,缓缓 道:“你 要 以 陛下 与 朕 为 饵?”

“臣 不敢。” 陈静之躬身,“臣 只是 以为,与其 坐等 贼人 在 城内 发难,祸乱 京城,不若 将 战场 移至 城外,一举 歼之!至于 陛下 与 殿下 安危……” 他抬起头,目光 坚定,“臣 愿 以 性命 担保,必 保 陛下、殿下 万全!此 计,需 陛下 与 殿下 配合,演 一场 戏。”

陈显久久 不语,殿内 只 剩 烛火 噼啪 声。这 是 一场 豪赌!赌 的是 陈静之 的判断 与能力,赌 的是 八千 对 两万(甚至 更多)的胜算,更 赌 的是 皇帝 与他自己 的性命!

“你 有 几成 把握?” 陈显再次 问出 这 个 问题,语气 却 比 刚才 凝重 了十倍。

“若 计划 周详,准备 充分,里应外合,” 陈静之一字一顿 道,“七成。”

“七成……” 陈显闭上 了眼睛。良久,他 睁开眼,眼中 已 是 一片 决然:“朕 信 你 一次。说说 你 的计划。”

陈静之上前 一步,压低 声音,将 自己 的谋划,详细 道来……

窗外,夜色 如墨。南京城 的万家灯火,在 远处 闪烁,仿佛 一头 蛰伏 的巨兽,即将 张开 血盆大口。

风暴,即将 以 最 猛烈 的方式,降临 这六朝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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