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宛如九天惊雷炸响,议事厅内骤然掀起一片抑制不住的抽气声,哗然如潮!
季墨目光如电,直射季文弘:“你方才说什么?怯懦退缩?守本分?这就是你对待心仪之人的态度?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就当奋力登攀、打磨自己,直至能与她并肩!”
季文弘整张脸霎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这样的……”
“我只问你一句:季文弘,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若有,你敢不敢认下这份情?!”季墨步步紧逼,声如金石,“若敢,我季墨在此立誓:必将动用季家全部资源,助你脱胎换骨,堂堂正正站在将军府嫡女身边!你敢,还是不敢?!”
季文弘双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所有顾虑、自卑与怯懦,仿佛在这一刻被这道惊雷劈得粉碎!他猛地起身,几步跨到季墨面前,拳头紧握,骨节咯咯作响,嘶哑却决绝地吼道:“敢!只要你指个方向,刀山火海我也闯!”
“好!”季墨眼中迸出灼亮的光芒,“这才是我季家长房嫡子该有的气魄!稍后去更衣,拿出你季府大公子的风范来!”
“第二件事。”不等众人从方才的惊涛骇浪中回神,季墨紧接着投下第二记惊雷:“醉仙楼大东家,诸位见过数面的那一位——正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轩辕璟!”
轰隆!
又一道雷霆劈落!接连的巨变如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满座皆脸色发白、心跳如擂,几乎被这信息洪流冲得站立不稳。
“可知我季家各铺为何至今顺遂无阻、无人敢犯?”季墨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笃定而铿锵,“非关运气,而是有皇家为倚仗!那‘四季祥瑞’的匾额,更是圣上亲笔御书!”
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季墨抬手亮出一块通体黝黑、似金非金的令牌,其上古朴纹饰在灯下流转幽光。
“而我,”她字字斩钉截铁,“已被封为北七省商会理事,协助五殿下统筹商务、充盈国库!此等国之重责,我季家亦能参与——这便是我们的底气!这才是季家真正的青云之路!试问,如此之势,谁还能阻我季家崛起?!”
众人尚沉浸在令牌与身份带来的震撼中,厅外忽然传来急促而压抑的通传,声音惶恐:“大姑娘!急报!大队车马盔甲鲜明、旌旗蔽空,已至青州城门!打头的旗号……是‘威远’!正朝知府衙门而来!”
“咣当!”
一声脆响骤裂,不知是谁的茶盏摔碎在地。瓷片四溅,刺耳如丧钟,将厅内气氛瞬间扯至冰点。
“元嬷嬷教的规矩都忘干净了?!”一声厉喝响起。季墨声不高,却压得住所有杂音。
她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惊惶的脸:“遇事就慌成这副样子?谁摔的,自己去元嬷嬷那儿学规矩!无论主仆!”语气不容置疑。
话音未落,伯母蓝氏已惨白着脸站起,慌乱认道:“是我的错……墨,我这就去领罚!”
季墨深吸一口气,下颌绷紧,环视众人,一字一句沉肃开口:
“都听好: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今天跟大家坦诚布公吗?
这几日我看着全家上下齐心合力,只知道埋头干活,畏畏缩缩的样子,这说明大家心里没底,没拿自己当回事!现在起你们是季府的主人!背靠着的金丝楠木树!我们在为大商做事!
眼下这点风波算什么?往后会遇到的问题,只多不少!若连我们做主子的都先慌了阵脚、失了体统,底下依靠我们的人又当如何?他们只会更乱!到那时人心涣散、群龙无首,顷刻便是大厦将倾!”
“我们若自己都稳不住,还谈什么庇护一府上下?遇大事,主子就得是定海神针!今日碎的是茶盏,若明日祸事临头——你们还想碎掉什么?!”
她的话如冰冷的铁,抽在每个人心上。
厅外,盛云早已悄悄换装静立,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季墨那番话燃起的微光,瞬间被“威远”将至的消息扑灭。她心跳如擂,几乎撞出胸膛,下意识地攥紧衣袖、指节泛白,终是未敢现身,悄然转身离去。
一片死寂中,季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凛然不容置疑:
“从现在起——季家上下,全部给我打起精神来!”
季墨的话语如一柄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坎上,激起的不仅是面红耳赤的惭愧,更有一股蛰伏已久的热血在血脉中奔涌。议事厅内的空气凝固了刹那,随即被一种近乎窒息的觉悟所取代。
所有人都猛地想起,自己是怎么从当初吃不饱穿不暖的乡野泥尘里,一步步走到如今锦衣玉食、亭台楼阁的日子!是季墨,这个才不过十三岁的女娃子,硬生生扛下了千斤重担,日夜劳心费力,凭一己之力劈开了一条生路,才换来了全家的安稳顺遂。
这份恩情沉甸甸压在心头,谁也没资格在这时候乱了阵脚。绝不能给墨丫头拖后腿!必须拿出季府主心骨该有的担当,站稳脚跟,守护好这个家!
就在这针落可闻的寂静与无声的激荡中。
“我说几句”。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金石般的坚毅。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二老爷季大山——季墨的父亲,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往日因沉静显得有些深沉的面容,此刻充满了激动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闺女季墨,一言九鼎,气壮山河!这才是我季家掌舵人该有的骨头!季墨就是我们季家家主,大家同意吗?!”
“同意!”
“支持”
“太好了!”
季大山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畏畏缩缩的日子,到今日为止!我们季家,以季墨为瞻!一切听墨的,简单!听话,照做!谁再敢乱一分阵脚,乱我季府人心,休怪家法不容情!”
几乎同时,季墨的母亲吴氏也已泪光闪烁地站起身来。她声音不如丈夫那般洪亮,却温柔中带着铁骨:
“墨儿……娘,一直都知道你胸有丘壑,今日,娘才真正懂了你肩上的千斤重担。你既以女儿身为家族劈开这青云之路,爹娘岂能、又岂敢拖你后腿?娘也在此立誓,府中上下内务,一针一线一人心,必给你稳如磐石,绝不让你分神丝毫!以后我们女眷也要读书识字,把规矩学好。
季文弘被这血脉相承的无畏彻底点燃,嘶吼出声:“二叔、二婶!季文弘今日在此立誓,必不辜负墨妹这番苦心!死也要死出季家儿郎的威风!”
“死什么死!我们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活!”季墨厉声打断,目光扫过父母那满含骄傲与支持的双眼,再掠过厅内一张张因震惊和激动而涨红的脸庞,胸中豪情万丈。
她不再多言,猛地一挥手,那截断的动作带着万钧之力:
“现在,听到了吧!季府的天塌不下来!大伯母,以后您跟我娘一起守好后宅。
所有人如同被冻住般僵在原地一瞬,随即那凝固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撕开!管事、侍女、小厮如同被点燃了尾巴的蚂蚁,轰然响应又骤然噤声,只剩下急促纷沓、如同骤雨击石般的脚步声在廊间、院中疾速响起,奔向各自的岗位。
唐总管何在?”
“在!”角落处站起一人,声音洪亮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即刻传令全府:无论后院前堂,凡季府所属,净水洒扫,门户洞开!开正门!整肃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