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柚跑得跌跌撞撞,笑声像清脆的银铃一般在院子里回荡,好几次扑空摔在草地上,也只是揉揉膝盖爬起来继续追。
五条悟起初还带着点戏谑的态度,可看着他仰起的脸上沾着草屑,眼睛亮得像盛了光,不知怎么就认真起来。
空气里飘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远处传来家仆们低低的议论声,却没人敢靠近打扰。
这是五条悟从未有过的下午。
没有术式练习,没有长老们的训话,甚至不用维持那副“最强”的架子。
他只是和另一个自己,在空旷的院子里追着一颗皮球跑。
听着对方毫无顾忌的笑声,心里那片总是紧绷的地方,好像忽然松了些。
直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五条柚才喘着气停在原地,望着院墙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我该回去了。”他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老婆婆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生气的。
五条悟停下动作,看着他耷拉下来的肩膀,没说话。
五条柚把球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草叶,递还给五条悟:“谢谢你陪我玩。”声音里带着点不舍。
五条悟却没接,反而后退一步:“拿着。”
“哎?”
“笨死了。”他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泛红,“下次想玩,就自己找过来。”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给你,省得你无聊。”
五条柚愣住了,随即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落满了星星。他用力抱住球,连连点头:“嗯!我一定会来的!”
他转身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冲五条悟用力挥手:“哥哥再见!”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五条悟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手里还残留着刚才踢球时沾到的灰尘。
“哥哥……”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晚风渐起,卷起几片落叶。
五条悟转身往屋内走,心里却莫名想起五条柚说“没人陪”时的样子。
下次他再来,或许……可以让厨房多做点羊羹。
那个笨蛋,好像也挺喜欢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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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淌过小院的一角,地面染上琥珀色的暖。
在太阳彻底下山前,五条柚赶回了小院,他踮着脚悄悄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没有惊动院里任何人。
没有看到老婆婆,石桌上空空如也,显然不会有温热的晚饭等着他了。
他倒不怎么在意,拿着那个藤编的皮球脚步轻快地溜到树底下。
麦色的藤条绞成精巧的花纹,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喜欢的不得了。
五条柚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小白牙,他抱着藤球跑到空地上。
晚风拂过卷起他的衣角,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伴随这些的是一道稚嫩的声音。
“一、二、三……”他仰起小脸,把球往天上抛。
橘红色的夕阳漫过他纤瘦的肩膀,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金辉,藤球落下来时带着风,他蹦起来去接。
“四、五、六……”他数得认真,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
皮球滚到廊下时,他追过去趴在地上够,丝毫不累。
身后的门被推开时,五条柚还在想着接皮球,衣摆在空中画出小小的圆弧。
他没听见那声极轻的吱呀,直到一道阴沉沉的影子罩下来,把他身上的光都遮了去。
“小少爷倒是清闲。”
五条柚的动作猛地顿住,皮球从手里滑下来,在地面弹了两下,滚到那人脚边。
是家里的男仆阿忠,他的眼神晦暗,混杂着复杂的情绪。
五条柚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手指抓着衣角,小声嚅嗫:“我……我……”
阿忠弯腰捡起藤球,粗糙的手指捏着细藤用力一攥。“这东西哪来的?”他的声音粗哑,“咱们院里可没有这种精细玩意儿。”
五条柚的脸唰地白了:“是、是别人送的。”
“别人?”阿忠冷笑一声,把球往地上一掼,藤编的球面磕在石板上,“谁会给你这种没人要的东西?怕不是从哪个院里偷来的吧?”
“不是偷的!”五条柚急得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能说那是五条悟送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偷偷跑出过小院,还去了五条悟那里,准会被关进柴房饿肚子的。
阿忠逼近一步,阴影压得更低了,“小少爷就是不一样,偷了东西还敢撒谎。”
他突然伸手揪住男孩的胳膊,捏得死紧,“看来是太纵容你了,得好好教教你规矩。”
五条柚疼得嘶嘶吸气,眼泪啪嗒掉在阿忠的手背上:“放开我……我没有……”
阿忠却像没听见,拽着他往最东头的小柴房走。
门一开,空气里弥漫着霉味,他粗暴地把男孩搡进去,反手闩了门,昏暗中只能看见窗外漏进来的一点微光,勉强照亮小孩惊恐的脸。
“偷东西的小崽子就该好好教训。”
阿忠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狰狞。他一把将五条柚按在地面上,膝盖顶住小孩纤细的后背,粗糙的大手揪住他的衣襟往上掀。
“不要……疼……”五条柚挣扎着,眼泪糊了满脸,瘦小的身子在男人身下像片狂风中的叶子。
阿忠的手落在他的后腰上,那里的皮肤很薄,他故意避开能露在外面的地方,指甲用力掐下去,听见身下的小孩发出一声短促的痛苦的哀嚎。
“知道错了吗?”他压低声音问,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五条柚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他知道求饶也没用,越是哭喊,对方下手越重。
冷汗混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