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书房。
缪妄辞薄唇微启,像是不知情,“怎的来太守府做工。”
池沐立在案前,犹犹豫豫半晌才开口:“我与夫君和离,找事做,便来了此。”
她不想因为和离之事影响到楚家,牵扯到楚仁的官职,继续解释道:“我来临平州寻亲无果,受楚夫人撮合成婚,相处之后实在是没有感情,所以和离了。”
缪妄辞眸光一掠,眼眶泛出明亮的光泽,扯唇一笑,“没有感情。”
池沐肯定道:“是的。”
缪妄辞收敛着微扬语气,声音又低又轻,“日后便留在府内,好好做事。”
有了太守的首肯,池沐也能放心在府邸做工。
缪管家让池沐负责绣衣,在太守大人的主院,方便随时给太守大人试穿。
缪妄辞一连几日,都回太守府用膳,他捏着金筷,视线自光飘到榻间专注刺绣的女子身上,瞳孔微微放空。
送珠宝首饰,太俗气,
送铺子田地,没诚意,
英雄救美?她满心只想着用酥饼报答他,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她估计是半分都想不到。
他们缪家一旦成婚,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这也变相导致将近三十岁的缪妄辞迟迟未成婚。
一顿饭,缪妄辞吃得心不在焉,用过膳,他还得前往府邸处理公事。
少桦日日守在大人身边,对大人的不作为感到奇怪,少桦还以为按照大人的性子,
第二日,极有可能会将夫人给诱上床……
咳!不能随意揣测大人的想法。
缪妄辞听到异响,回眸看向近侍,“有话就说。”
“大人,夫人已经入府,您打算如何?”
少桦吞吞吐吐一问,话锋一转,变得坚定无比,“属下定配合您。”
缪妄辞算计一绝,但是感情一事,就不是他擅长的了,“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少桦摇头,他哪敢有什么主意,要是哪一天大人说漏嘴,把他给供出来,他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
缪妄辞眉眼冷淡的正眸看路,大步走向太守府衙,要是有主意,问他作甚。
麻烦,要不是怕她受不住,强娶了又如何。
缪妄辞回府衙的路上,瞧见楚仁和他的表妹关系亲密的在街上走着,不由得冷叱一声,
这才和离多久,就急不可耐的和他的表妹比翼双飞了。
这个场景应该让夫人也一起看看,好让她对前任彻底死心才好。
楚仁这几日天天喝得醉醺醺的,根本不想出门,表妹明里暗里都在催他,在调任前把婚事办好。
楚仁觉得不急,他刚与夫人和离,便与表妹成婚,怎么都说不过去。
表妹心情不好,提出让他陪她逛街,这个要求,楚仁还是能做到的,就是魂不守舍,他望着街上来往之人。
一眼定目,前面撑着伞的青衣女子像极了夫人,
楚仁心动,身亦跟着动了起来,他跑道夫人跟前,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思念和惊喜,
“夫人,你还没走……”是不是舍不得我。
话未说完,楚人看清女子陌生的脸,愣了愣,不是夫人。
“抱歉,认错人了。”
陆雁云亲眼看着阿仁表哥对池沐还存有念想,丢下她,以及那迫不及待的神情,刺痛她的眼,扎得她的心口迸射出如血灼烧的怒火。
她后悔没有除了池沐,让她还有机会勾引阿仁表哥。
楚仁内心也同样后悔,自从夫人走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夫人,他忽地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被认错的女子面露惊恐,“公子不必如此。”
说完,她三步做二步的小跑走了,今日不宜出门。
楚仁打自己的东西,陆雁云看得身心一颤,表哥是魔怔了不成,她捧住他的手,“阿仁表哥,你在做什么!”
楚仁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勇敢些,把夫人留下,就算让她去调任的县城也好,日后能护着她。
母亲知晓他与夫人未圆房一事,不愿把夫人的去向告知他。
楚仁过不久就要去县城了,这一去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楚仁下手很重,他的脸升起火辣辣的痛感,这让他清醒不少,“没事。”
陆雁云还没有瞎,表哥一系列的举动,怎么可能没事,她不冷不淡地注视他,表情透着浓厚的不满,
“阿仁表哥,你可是后悔了,当初可是你先主动的。”
楚仁脸色微变,当晚他也不知为何会做那样的事,就像是中了魔一样,他软下声,“还要去哪?”
表哥示好的态度,陆雁云很满意,表哥再怎么不舍,池沐也已经离开了临平州。
多变的天,前一秒还晴着,后一秒便下起了大雨。
像是挤压了许久,雨迟迟未停。
天色昏沉,
雨雾中,行人撑着伞步伐匆忙。
少桦举起雨伞撑在大人头上,
缪妄辞眸光一凝,抬手把伞收起,朝门后重重一丢,伞像箭矢一样飞了出去,消失不见。
少桦一脸懵逼,没有伞的张别驾二脸懵逼,他捡起从天上飞来的伞,谁丢来的,他打开一看,还是完好,这么走运。
一位撑着伞的女子,走上府衙大门,垂下伞面,露出姿容似玉的脸,
池沐微湿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柔纤脆弱的微薄感,像柳絮般,风一吹飞走了。
池沐是来给他们送伞的,“大人,伞。”
少桦顿时明白大人的举动,他拿起夫人递来的伞,撑在自己脑袋上方,占为己有,
“多谢。”
池沐愣了,她就拿了一把,自己撑了一把,见他没有要给太守撑的样子,
她举起自己的伞撑在太守大人头上。
缪妄辞很高,高了池沐一个头,她需要高抬双手才能让伞保持在合适的高度。
缪妄辞不语,朝外走去,一把伞一人刚好,两人就显得拥挤了,池沐把伞斜向大人,自己半个身子都露出雨里。
池沐走了几步,缪妄辞不知不觉出了伞外,
池沐赶紧把伞斜过去,挽回这一失误,缪妄辞忽然站定,转向了她,
池沐看到他的肩衣湿湿地黏在皮肤上,下巴还在滴水,半个身子都湿了,看着比自己还要狼狈些,
水往低处流,伞面的水全都滑落到缪妄辞的肩上,自是要比受自然雨水的池沐要狼狈几分。
缪妄辞走近,近到与她距离不到一拳,池沐一低头就能撞入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