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昏迷的沈玉濯,嘴里总是念念有词,沈夫人凑近一听,全在念叨着阿沐。
沈夫人又恼又心疼,这孩子怎的如此死心眼,偏偏池沐离开了南皇郡,
她已经派人追了过去,不知能不能追上。
清水村。
看路上的泥泞水坑,像是下过大雨。
池沐踏入木栏,就听到老妪对着一道门,嘴里骂骂咧咧,
她路上听阿爹说,沈家给了他五十两,他上交十两,剩下的藏了起来,想着哪天还能把她赎回去。
后来,阿娘有了身孕,被逼着干活,导致小产,
阿爹便想跟家里拿些钱,家里人不肯,觉得阿娘娇贵,不想给钱。
便自己掏钱找大夫,扭头就被人抢走了,还去他们房里到处找钱,翻得一团乱,
并指责他们不该藏钱,气得阿娘晕了过去。
老妪斜眼瞧来,扯着嗓子嚷嚷道:“你还知道回来呢。”
老妪瞥见他身后的人,一改黑脸,笑道:“阿沐,回来了。”
她走到少女身边,手摸上她的衣袖,眼珠子遛遛地转,不仅人养的水嫩,
这料子,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可都是极好的,
“先进屋去,见见你叔叔婶婶。”
池沐拽过自己的衣袖,朝里走去,“不了,我已经是沈家的丫鬟,见母亲就够了。”
老妪脸色微变了变,眼睛凸起,忍不住提了提嗓音,
“你终究是家里养大,出去的孩子。”
池沐走到一道门前,回头冷眼一扫,
“你们不是拿到钱了吗,阿爹在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也没见其它人给个十两半两的,做人别太贪心了。”
老妪别了脸面,彻底拉下脸来,眼里充斥着怒火和满腹的不甘,
池沐进屋看人,女子撑着颤抖的身子正要起来,灰黄的脸色看不出一丝血气,像是被抽干了精血,
池沐眸中闪烁着深重的怅然,原身所经历的一切,跟懦弱的父母脱不了干系,
可他们自己也深受其害,说不清道不明,
池沐过去扶着女子,轻声唤道:“阿娘。”
女子睁着浑浊的眼,举起的手满是皱纹和裂痕,脸上笑容和蔼又脆弱,
“阿沐,你回来了。”
池沐握住她的手,道:“阿爹,马车还在外面,正好带阿娘去镇子瞧瞧。”
池爹犹豫了,“这……”
自己妻子都已经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他还在犹豫,池沐想拍醒他,拍醒他的愚孝,
“陪你一生一世的是阿娘,这些年你做的还不够吗,要阿娘死了,你才后悔。”
池爹哪听得了什么死不死的,“好。”
他把钱从床底缝里抠出来,揣到怀里,背上人就走。
池沐拉开门,偷听的老妪踉跄一下,差点摔了一跤,她张开双臂,横声道:“你们不许去,花那钱就是糟蹋了。”
池沐淡淡道:“让开。”
老妪一动不动,她还怕了这小丫头不成。
池沐从身后拿出一件衣服盖住她的头,一把将人给推开,
老妪看不见,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一声。
把屋子里的人都喊了出来。
池沐让阿爹先去马车,她来拦着这群人。
池爹背着人离开,老妪扯开衣服丢在地上,怒斥道:“老大,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其它人也来劝说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别惹阿娘生气了才是。”
池爹脚步一顿,一边是辛苦养育他长大的母亲,一边是扶持多年的妻子,
他低下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池沐也喊道:“阿爹,你到底要害阿娘,害女儿到什么时候。”
池爹身子顿时僵硬,他侧过身,提步走了。
一男子想要去追,池沐挡在小叔面前,
男子启声指责道:“阿沐,你是想毁了这个家吗。”
池沐反问道:“我阿娘要是因为你们有事,你们拿命来还吗?”
老妪气愤难耐,抄起扫帚就要打人,
“你个小白眼狼,敢这么跟长辈说话,我今天就打死你。”
池沐无所畏惧,就立在原地不动,嗓音清悦,字字清晰,
“我是沈家大少爷身边的丫鬟,动我就是打沈家的脸,敢动我一下,你们就等着被沈家报复吧。”
小叔婶婶都怕了,抢过老妪的扫帚,拖着人远离衣着不凡的阿沐,道:“阿娘,你冷静点,阿沐可是攀上大户了,打不得。”
池沐拖得时间够了,转身离开了。
老妪心里还惦记着池沐身上的首饰和衣裳,想让她脱下来给妹妹们穿,就看着她这么走了,
一点便宜没占,还受了一肚子气。
老妪气得够呛,指着人,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她,她……”
池沐让马夫送她们去最近的镇子看病,
池沐大少奶奶的身份还未被撤,马夫驾着马车去了镇子,并且一直守在池沐身边。
镇子跟南皇郡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沈家的人再怎么走,也终是遇不到。
池母的身体很差,需要好好静养,
池沐建议他先在镇子里找个地方住下,回去不仅讨不到好,钱也会被抢了去,更别说养身体了。
池爹弓着身子,少言少语,默默按照池沐说的做了,他心里想过,孩子会怨恨他,
亲耳听到后,池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池母的身体一时半载养不好,情绪低落,靠池爹估计是不行,池沐得稳住她的情绪才能走,
池沐留在镇子几日,眼看就要到成婚日,车夫明里暗里让她回沈府。
另一边,
沈玉濯见人迟迟不回来,便亲自来接人回家,拜堂成亲。
沈玉濯多多少少准备了些礼物给阿沐的爹娘。
男子翩翩有礼,俊美无双的模样,让在村里待惯的人,惊讶的目瞪口呆,
沈玉濯嗓音谦和温煦:“阿沐,可在。”
老妪开口便狠狠地骂道:“那小白眼狼……”
老三媳妇眼疾手快捂住了婆婆的嘴,“阿沐不在,有事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男子身后,那些侍从手里的东西,
沈玉濯谦和的微笑逐渐消失,浑身竖起如冰锥子冷锐,冰冷无情,“你们进屋去看看。”
侍从:“是。”
陌生男子进屋,把人给吓了一跳,
侍从丝毫不理会,几间屋子很快就看完了,出来说道:“夫人不在。”
沈玉濯眸色沉沉,双眸紧眯,阿沐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