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盏的指尖触到那枚银质怀表时,指腹先于意识感受到了凉意。怀表链上缠着半段干枯的薰衣草,花瓣一碰就碎,落在她摊开的白大褂上,像几粒褪色的星子。
“修复它。”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沙哑。他坐在诊疗室靠窗的沙发上,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握着怀表的骨节分明的手。
林盏拿起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赠阿盏,于春深时。”字迹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刻痕里积着经年的灰。她抬头看男人,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里种着一排悬铃木,叶子被秋风吹得簌簌响,有一片正好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没动。
“顾先生,”林盏把怀表放在工作台上,指尖划过那行字,“您要修复的是表芯,还是……里面的记忆?”
男人终于转过头,眼睛很亮,却没有温度,像结了冰的湖面。“都要。”他说,“我要它走起来,也要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
林盏点点头,没再问。作为一名“记忆修复师”,她的工作从来不是追问缘由,而是将委托人藏在旧物里的记忆碎片拼凑完整。这些记忆有的带着甜,有的裹着苦,更多的是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摸上去又冷又硬,却压着人喘不过气。
她打开工具箱,里面放着细小的螺丝刀、放大镜,还有一支银色的探针——那是修复记忆的关键。探针会刺入旧物的“记忆节点”,将散佚的画面和情绪导出来,再一点点织进原本的脉络里。这个过程对委托人来说是重温,对她来说,却是一场场无声的掠夺。
因为每次修复,她都会不可避免地“吞噬”一部分记忆。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职业的代价。就像医生做手术会沾血,她触碰记忆,就会被记忆的余温灼伤,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和画面,会悄悄钻进她的脑子里,变成她的一部分,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消失,只留下一片空白。
比如现在,她握着探针靠近怀表时,太阳穴突然突突地跳。眼前闪过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田,风里带着甜香,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花田中央,笑着朝她挥手。她晃了晃头,那画面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阵尖锐的头痛。
“您还好吗?”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盏勉强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她深吸一口气,将探针刺入怀表的表芯。瞬间,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了进来——不是悲伤,也不是快乐,而是一种极致的慌乱,像有人在拼命追赶什么,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拽着,寸步难行。
画面在她脑海里闪回:雨夜的街道,路灯在雨幕里晕开一圈圈黄晕,一个女孩抱着怀表在跑,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的脸上全是泪水,却在笑,笑得很绝望。后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停!”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抖。
林盏立刻收回探针,额头上全是冷汗。她看向男人,他的手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抱歉,”男人低下头,用手抹了抹脸,“刚才……有点失控。”
林盏递给他一张纸巾:“没关系,很多委托人都会这样。记忆有时候比现实更残忍。”
男人接过纸巾,却没有用,只是捏在手里。“里面的画面,你看到了?”他问,声音很轻。
林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到了一部分。雨夜,女孩在跑,还有……薰衣草花田。”
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每年春天,我们都会去那里。”他的声音里带着怀念,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她总说,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但她不知道,有些等待,从一开始就没有结局。”
林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每个人的记忆里都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不愿被触碰,却又渴望被理解的秘密。而她的工作,就是帮他们把这个秘密摊开,哪怕摊开的过程会鲜血淋漓。
接下来的几天,林盏都在修复那枚怀表。每天下午三点,顾先生都会准时出现在诊疗室,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着她工作。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偶尔会问一两句关于修复进度的问题,声音依旧很低。
林盏发现,每次她触碰怀表,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就会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女孩和男人在薰衣草花田里的样子,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得像个孩子,男人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着什么。她还看到了他们在大学图书馆里的场景,女孩趴在桌子上睡觉,男人为她盖上自己的外套,然后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些画面很美好,却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林盏知道,越是美好的记忆,背后隐藏的悲伤就越沉重。
这天下午,林盏正在用放大镜检查怀表的齿轮,突然听到顾先生说:“她叫苏晚。”
林盏抬起头,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怀表上,眼神很复杂。“那个女孩,她叫苏晚。”他重复道,“‘晚来天欲雪’的晚。”
“很好听的名字。”林盏说。
“嗯,”顾先生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水面上的涟漪,转瞬即逝,“她也像她的名字一样,温柔又安静。只是有时候,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忘了她也会疼。”
林盏的心颤了一下。她想起了那些画面里的苏晚,总是在笑,不管是在花田里,还是在图书馆里,她的笑容都很灿烂,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眼底深处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你们……”林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会分开?”
顾先生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盏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继续工作时,他突然开口:“因为我太自私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我总以为,只要我努力赚钱,给她更好的生活,她就会幸福。却忘了,她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我的陪伴。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很疼。她想起了自己的记忆,那些模糊的片段里,也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总是在等她,等她回家,等她吃饭,等她注意到他的存在。可她却总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修复别人的记忆,忙着遗忘自己的记忆。
“顾先生,”林盏轻声说,“有时候,错过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因为太害怕失去。”
顾先生抬起头,看向林盏,眼睛里带着一丝惊讶。“你……”他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就在这时,林盏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医院的号码。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焦急的声音:“林医生,你快回来吧,你妈妈的病情又加重了!”
林盏的心猛地一沉。她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对顾先生说:“抱歉,我有急事,今天的修复工作只能先到这里了。”
顾先生点了点头:“没关系,你先去忙吧。怀表……就放在这里吧。”
林盏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怀表,那枚银质的怀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怀表:“我带回去吧,晚上有空的时候,我再继续修复。”
顾先生没有反对,只是说:“注意安全。”
林盏点点头,转身走出了诊疗室。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风很大,吹得她的头发乱飞。她裹紧了外套,快步走向停车场。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全是妈妈的样子,还有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回到医院,林盏直奔病房。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呼吸很微弱。医生站在病床边,看到林盏进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医生,你妈妈的情况很不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盏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走到病床边,握住妈妈的手,妈妈的手很凉,像冰一样。“妈,”她哽咽着说,“你醒醒,我回来了。”
妈妈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林盏趴在病床边,眼泪打湿了妈妈的床单。她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总是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讲故事,陪她睡觉。那时候的妈妈,很温柔,很强大,像一棵大树,为她遮风挡雨。可现在,这棵大树却快要倒下了,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林盏沉浸在悲伤中时,她口袋里的怀表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愣了一下,拿出怀表。表盖不知何时打开了,里面的指针正在慢慢转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而表盖内侧的那行小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赠阿盏,于春深时。”
“阿盏……”林盏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了,眼前闪过更多的画面:妈妈抱着她,在薰衣草花田里奔跑,笑着喊她“阿盏”;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在月光下散步,对她说“阿盏,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让她头痛欲裂。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她想起来了,她的名字不叫林盏,叫苏盏,是妈妈给她取的名字。而顾先生口中的苏晚,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二十年前的春天,苏盏和苏晚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截然不同。苏盏活泼好动,像个男孩子,而苏晚温柔安静,像个小公主。妈妈总是笑着说,她们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合在一起,就是整个世界。
小时候,她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家附近的薰衣草花田。每到春天,花田里的薰衣草就会盛开,一片紫色的海洋,风里带着甜香。苏盏总是拉着苏晚的手,在花田里奔跑,苏晚则会跟在后面,笑着喊她“慢点跑,别摔着”。
后来,她们上了同一所大学,苏盏学了医学,苏晚学了艺术。在大学里,苏晚认识了顾言,也就是现在的顾先生。顾言是学建筑的,长得很帅,性格也很好,对苏晚很温柔。苏盏很喜欢顾言,因为他总能让苏晚笑得很开心。
毕业后,苏晚和顾言结婚了。苏盏则留在了医院,成为了一名医生。那时候的日子很美好,苏盏每天下班都会去苏晚家吃饭,顾言会做很多好吃的,苏晚则会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们,笑得很幸福。
可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年后,苏晚被查出患有白血病。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打垮了所有人。顾言为了给苏晚治病,拼命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陪伴苏晚。苏盏则留在医院,帮苏晚联系最好的医生,制定最好的治疗方案。
苏晚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苏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知道,苏晚最需要的是顾言的陪伴,可顾言却总是在忙。
有一天,苏晚对苏盏说:“阿盏,我想回薰衣草花田看看。”苏盏答应了她,第二天就带着她去了花田。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花田里的薰衣草开得正盛。苏晚坐在花田边,看着眼前的紫色海洋,笑着说:“阿盏,你看,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苏盏点了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知道,苏晚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医院后,苏晚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顾言赶过来的时候,苏晚已经快不行了。她拉着顾言的手,轻声说:“顾言,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阿盏。”
顾言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紧紧地握着苏晚的手,说:“晚晚,你别说话,医生会治好你的。我们还要去薰衣草花田,还要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
苏晚笑了笑,摇了摇头:“顾言,我知道我不行了。我不怪你,真的。我只是有点遗憾,没能陪你走到最后。”她顿了顿,看向苏盏,“阿盏,以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顾言,好吗?”
苏盏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姐,你放心,我会的。”
苏晚笑了笑,闭上眼睛,手慢慢地垂了下来。
苏晚的去世,对顾言和苏盏的打击都很大。顾言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都沉浸在悲伤中。苏盏则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痛苦。
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不久后,苏盏在一次手术中发生了意外,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醒来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妈妈为了让她重新开始生活,给她改了名字,叫林盏,还把她送到了另一家医院工作。
顾言知道后,没有打扰她的生活。他只是把苏晚的怀表留了下来,那是苏晚生前最喜欢的东西,里面藏着她们在一起的所有记忆。他希望有一天,林盏能通过这枚怀表,想起过去的一切。
林盏蹲在地上,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她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想起了苏晚,想起了顾言,想起了她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还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
“姐……”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对不起,我忘了你,我忘了所有的事情。”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顾言走了进来。他看到蹲在地上的林盏,还有病床上的妈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怎么了?”他快步走到林盏身边,扶起她,“你没事吧?”
林盏抬起头,看着顾言,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顾言,”她哽咽着说,“我想起了,我全都想起了。我是苏盏,不是林盏。苏晚是我姐姐,你是……”
顾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浓的悲伤取代。他紧紧地抱住林盏,声音颤抖着说:“阿盏,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想起我了。”
林盏靠在顾言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对不起,顾言,”她说,“我忘了你,忘了姐姐,忘了所有的事情。我不是一个好妹妹,也不是一个好医生。”
“不,你不是,”顾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只是生病了,不是你的错。现在你想起了一切,这就够了。”
林盏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看向病床上的妈妈。妈妈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很微弱。“顾言,”她说,“妈妈她……”
顾言叹了口气,说:“医生已经尽力了。我们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让她走得安心一点。”
林盏点了点头,走到病床边,握住妈妈的手。“妈,”她说,“我是阿盏,我回来了。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
妈妈的手指动了一下,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她看着林盏,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不舍。“阿盏……”她轻声说,“你终于……想起妈妈了。”
“妈,我错了,”林盏哽咽着说,“我不该忘了你,不该忘了姐姐。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妈妈笑了笑,摇了摇头:“傻孩子……妈妈不怪你。妈妈知道,你也很辛苦。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顾言。”她顿了顿,看向顾言,“顾言,阿盏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
顾言点了点头,说:“阿姨,您放心,我会的。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照顾阿盏,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妈妈笑了笑,闭上眼睛,手慢慢地垂了下来。仪器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宣布着生命的终结。
林盏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趴在妈妈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顾言站在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泪也不停地掉下来。
妈妈的葬礼过后,林盏和顾言回到了苏晚的家。房子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苏晚的画挂在墙上,顾言的书放在书架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苏晚的气息。
林盏走到客厅的窗边,看着外面的薰衣草花田。花田里的薰衣草已经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在风里摇曳。她想起了苏晚,想起了她们在花田里奔跑的样子,想起了苏晚温柔的笑容。
“她最喜欢这里了,”顾言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每天早上,她都会在这里画画,画到太阳落山。她说,这里的阳光和空气,都带着幸福的味道。”
林盏点了点头,说:“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放风筝,姐姐的风筝总是飞得最高的。”
顾言笑了笑,说:“是啊,她总是那么厉害。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林盏转过头,看着顾言,说:“顾言,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也许就不会死。如果我当时能多陪陪她,多关心她一点,她也许就不会那么绝望。”
“不,不是你的错,”顾言摇了摇头,说,“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太忙于工作,忽略了她的感受。如果我当时能多陪陪她,她也许就不会走得那么早。”
林盏和顾言相视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他们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苏晚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盏和顾言一起整理苏晚的遗物。她们发现了苏晚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她和顾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她生病后的心情。
“今天,顾言又加班了。我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突然觉得很孤独。我知道,他是为了给我治病,才这么拼命工作的。可我真的很想他能多陪陪我,哪怕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也好。”
“我的病情又加重了。医生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怕死,只是有点遗憾,没能陪顾言走到最后。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阿盏今天来看我了。她还是那么活泼,那么乐观。看到她,我就觉得很开心。我希望她能永远这么开心,永远不要像我一样,被病痛折磨。”
林盏看着日记,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她知道,苏晚的心里一直都很痛苦,可她却从来没有说过,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顾言走到她身边,接过日记,翻了几页,眼泪也掉了下来。“晚晚,对不起,”他轻声说,“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你想要的不是钱,不是房子,而是我的陪伴。可我却明白得太晚了,太晚了。”
林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顾言,姐姐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很爱她,只是用错了方式。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带着姐姐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顾言点了点头,说:“嗯,我们会的。我们会一起去薰衣草花田,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完成晚晚没有完成的愿望。”
林盏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的薰衣草花田。她知道,苏晚虽然走了,但她的爱和希望会一直陪伴着她们,像余烬中的火焰,在黑暗中照亮她们前行的道路。
春天又来了,薰衣草花田里的薰衣草又开了,一片紫色的海洋,风里带着甜香。林盏和顾言坐在花田边,看着眼前的美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看,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美。”林盏说。
“嗯,”顾言点了点头,“就像晚晚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林盏笑了笑,说:“是啊,姐姐一直都在。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希望我们能幸福。”
顾言握住林盏的手,说:“阿盏,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希望,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林盏摇了摇头,说:“不用谢。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应该互相陪伴,互相照顾。”
顾言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质的怀表,递给林盏。“这是晚晚的怀表,”他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它能像陪伴晚晚一样,陪伴着你,记录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美好瞬间。”
林盏接过怀表,打开表盖,里面的指针正在慢慢转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表盖内侧的那行小字依旧清晰:“赠阿盏,于春深时。”
她抬起头,看向顾言,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幸福。“顾言,”她说,“我会好好珍藏它的。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来陪伴你,就像姐姐希望的那样。”
顾言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林盏。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薰衣草花田里的风,带着甜香,吹过他们的头发,吹过他们的脸颊,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在这个春深时节,林盏终于明白了,悲伤不是生命的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那些失去的人,那些错过的时光,会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我们的生命里,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而爱,会像余烬中的火焰,永远燃烧,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