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三次在暴雨中醒来时,手机依然显示着6月17日。雨水顺着青石巷的瓦檐连成珠帘,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是真实的,这排除了梦境的可能。
她抓起伞冲进雨幕,绣花鞋踏碎水洼里的倒影。转过江南巷第三个弯角时,果然又看见那间琉璃工坊。暖黄的灯光从雕花木窗里渗出来,在雨雾中晕染成朦胧的光团。
推门时铜铃第无数次发出清响。正在拉坯的男人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银丝眼镜滑下半寸,露出那双总让她想起深海的眼睛。他的白大褂沾着陶土,胸牌上两个字被水渍洇得模糊。
第三次了。林夏将滴水的雨伞靠在门边,每次我试图离开这条巷子,时间就会重置。
江屿的手指悬在旋转的陶坯上方,泥浆溅在镜片上。他摘下眼镜擦拭的动作突然定格,转轮在惯性中继续旋转,陶土逐渐坍塌成扭曲的形状。
你知道量子芝诺效应吗?他的声音像被雨水泡过的丝绸,观测行为本身会影响粒子状态。当你在巷口转身回望的瞬间——
玻璃窑炉突然发出爆裂声,林夏下意识后退半步。江屿却像早有预料般戴上隔热手套,从1200度的炉膛里夹出件赤红器物。那是只未完成的琉璃盏,流动的金色纹路在盏壁游走,如同被封印的火焰。
离火琉璃。他将作品浸入冷水,蒸汽升腾间眉眼模糊,需要七次淬火才能成形,就像我们可能要经历七次循环。
第四次循环时,林夏带来了速写本。江屿握着她的手腕教她控制拉坯力度,陶土在掌心旋转成流畅的弧线。柴窑烧制最重要的是火候,他说话时呼吸扫过她耳际,明朝工匠会往窑里扔铜钱,通过熔化的速度判断温度。
暴雨在窗外织成密网。林夏数着他白大褂第三颗纽扣上的裂纹,忽然发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灼伤的旧疤,形状恰似琉璃盏的裂痕。
第七次循环的雨格外暴烈。当江屿的量子监测仪发出蜂鸣时,整个工坊的琉璃制品都在共振。林夏看着仪器屏幕上的波形,突然明白那些金色纹路为何与江屿手背的血管走向完全一致。
能量过载点在三小时后。江屿将最后一块松木投入窑炉,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还记得我说过的曜变天目吗?宋代匠人烧制时,窑变产生的气泡会形成星空般的斑纹。
暴雨在子夜时分转为冰雹。林夏蜷缩在窑炉旁,看江屿往釉料中加入陨石粉末。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窑炉里传出清越的凤鸣声。曜变琉璃诞生的瞬间,监测仪的数据流突然组成莫比乌斯环的图腾。
是时候了。江屿将琉璃盏举过头顶,七彩光晕中,林夏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雨中奔跑的残影。当他的唇贴上她眼睫时,暴雨倒流回云层,青石板路上的水渍逆时针旋转。
晨光第七次照亮江南巷时,手机日期终于跳转到6月18日。琉璃工坊的位置变成正在拆除的老宅,唯有门楣上挂着件残缺的离火琉璃。林夏触摸那道裂痕时,忽然听见虚空中有个声音说:观测者效应会创造新的世界线。
梅雨季结束时,重建的工坊挂起古法柴窑研究室的牌子。林夏在整理旧物时发现本明代《天工开物》,泛黄的书页间夹着片虹彩琉璃。当她对着阳光转动时,玻璃内部浮现出量子纠缠方程式的金色纹路。
窗外又下起雨。铜铃声响起时,她看见穿白大褂的身影撑着靛蓝油纸伞走来,无名指上的灼痕正在虹光中缓缓愈合。
林夏心跳猛地加快,她快步迎上前去。江屿走进屋内,摘下眼镜,露出那熟悉又深邃的眼睛,“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林夏举起那片虹彩琉璃,“这上面的方程式,和我们经历的循环有关吗?”
江屿点点头,“没错,这是我们打破循环留下的线索。其实每一次循环都在创造新的可能,而我们在最后一次循环中找到了正确的世界线。”
林夏眼中满是好奇与惊叹,“那我们之后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吗?”
江屿轻轻握住她的手,“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过去的循环只是一场奇幻的梦。而未来,还有更多未知的精彩等待着他们,他们将一起在这个充满神秘与奇迹的世界里,书写属于他们的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