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的目光从谢清辞牵着她的手上移开,笑得真切,旋即反问:“你以为我看到了什么?”
谢清辞瞧着她那不太在意的神情,心情复杂。“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我就是想听你说。”
“若我说,我看到你站在奈何桥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呢?”说出这句话后,许宁的心情很是低落,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清辞面上的神情明显一僵,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紧张起来。“那.....那你听到了什么?”
果然,如她所想,他是紧张的,紧张她真实所看到的情景。他大概是不想让她知道吧。现在,似乎他与孟婆说的话,比她所看到的更难让他接受。
可惜,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许宁耸耸肩:“仅此而已。”只看到,不能证明他所等的人,但若是听到不该听到的,他就没有余地在她面前狡辩。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紧张的东西。
罢了,都已经接受只能做朋友了,她还胡思乱想什么。
不管他所等何人,说了什么样的山盟海誓,都与她无关。
谢清辞瞧着许宁的神情不似说谎,暗松一口气。只要她没有听到他答应孟婆的条件,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如果听到了,难保她不会为了将来早做打算。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将来,若真到魂飞魄散的那一步,大不了.......大不了,他们不成亲。
是的,他与孟婆的条件是,若再遇到曾经喜欢的人,两人不能成亲,否则魂飞魄散。
当时,为了拿到时空阵卷,他不假思索地应下了。只因他觉得他不可能再与她相遇。
他等她五十年,她都没有来。就算重生,也不可能再重生到同一个世界。所以,他答应了。也顺利得到了时空阵卷。
第一世,他并没有爱过哪个女孩,也不懂爱是何物。第二世,他知道了,也懂得了爱,但为时已晚。
死后的他,想与她投胎到同一个世界。所以一等就是五十年。
若她知道了与他的不可能。她会早做打算,她会在他眼皮子底下爱上别人。
他无法接受。
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罢。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
“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要修炼了。你也早些回去修习时空阵吧。事成之后,就算过不去,或许可以通过时空阵法,将那边的灵气引过来。”
到时,全民都能修炼。
当然,这个想法对目前来说有些疯狂,对整个北夏来说也都是疯狂的。
谢清辞笑笑,一步三回头地转身。“那个.....我.....我先走了。说好了待你娘嫁给九皇叔之后,我们去江南,你别忘了。”到时,远离皇城喧嚣,远离皇城的某些人。
她的世界,小到只能盛下一个他。她身边的位置,从生到死,都只能是他的。
小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
毕竟,他已经习惯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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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弹指而过。
天未亮,许家阖府上下都起了床。只因,今日是摄政王迎娶许家大小姐的喜庆日子。
虽说许绾是二嫁女,且还带着一个女儿。但摄政王并没有因此而怠慢许绾。
相反,给足了许家的尊重。
其盛况,空前绝后!
许宁也早早起身,由大丫鬟秋欢指挥着其他丫鬟,替许宁梳洗打扮。
床上摆了几身适合许宁今日穿的衣裙,颜色都很喜庆。近前,秋欢看了看那一排排的漂亮衣裙。
笑着询问许宁的意见:“表小姐今日穿这套水红色缠枝莲纹裙如何?”既不失喜庆,又透着孩童的娇嫩。
许宁偏头看了一眼,觉得还行,今日的主角是她娘,她总不能抢她娘的风头吧?
所以,水红色正正好。
梳完头后,许宁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着丫鬟替她换上水红色的襦裙。
上身效果还不错,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秋欢夸道:“表小姐穿上这条襦裙,肤色愈发被衬得白皙透亮,真好看!”
缠枝莲纹顺着裙摆自然垂落,转动时,裙摆轻扬,既呼应了婚礼的喜庆,又透着孩童独有的灵动。
许宁也觉得可以,笑得眉眼弯弯。
秋欢再吩咐着丫鬟,将床上没穿的衣裙,叠放整齐,收进旁边系了大红绸的木箱子里。
这些都是要带去摄政王府的。
想到往后表小姐便要跟着大娘子一同住进摄政王府,秋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沉甸甸的不舍翻涌上来。
可今日是大喜之日,红绸挂满庭院,喜乐声都快飘出墙外了,她便是再难过,也得把眼眶里的湿意硬生生憋回去,只敢偷偷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强撑着笑意忙前忙后。
许宁转身来到隔壁房,寻许绾。
她来到门口,探过小脑袋,见屋里挤得满满当当,丫鬟婆子们手里捧着胭脂水粉、金钗株花,围着妆镜前的许绾忙得脚不沾地,连转身的空隙都少。
吴氏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手里捏着一方绣帕,细细叮嘱着许绾,去了王府后,应当要注意的事项。
楚瑶枝和云娇则凑在妆台前,一人帮着理顺霞帔的系带,一人指点着丫鬟调整发簪的位置,语气温柔。
楚瑶枝的肚子已经隆起明显,吴氏生怕她忙碌时有个好歹。吩咐了四个丫鬟在身后辅助她。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楚瑶枝是个闲不住的,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般文静。
天刚破晓,许府门前就已被喜庆的红色铺满。
朱漆大门上贴着烫金的“喜”字。
曾经,许绾与温家和离的那日,很多人都断定许绾此生再难嫁出去。
温府乃是侯府,没有人愿意得罪侯爷而娶许绾。却不想,人家转身就攀上了北夏最高的高枝。
不仅如此,她的女儿许宁,还成了新帝的义妹。小小年纪便凭着赫赫战功,被册封为永宁公主。又与小太子交好。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曾经高高在上的温家,如今与许家有着云泥之别。
若是那温景行还在世的话,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说到温景行,温景行便拄着一根木拐子,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头来。
旁人见他衣着破烂,只道他也是来捡喜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