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州城歇了两日,众人再次上路。
走走停停半月余,一行人终于在这日午时抵达京城。
六月正午的日头正盛,将正城门的长街晒得暖意融融,得到消息的百姓们,早早挤在街道两侧,翘首以盼,等待着班师回朝的战王等人。
打了胜仗,南北两国彻底沦为北夏的附属国,这是百姓们最为高兴的事。至少在近百年内,两国不敢来战。
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和平安稳的好日子。
许楚两家也是早早来到城门口迎接,就连长公主和镇国公也都来了。
“夫人,莫慌,明允那孩子武艺高强,此番凯旋必定无恙。”镇国公轻声安抚。
长公主谢灼华嗔他一眼,“谁担心那小子了,我担心的可是许小丫头,一别半年,可想死我了。”
长公主十分感激许宁,若非是她,楚家哪有今日,楚渊也早已死在去年的除夕夜。
想到这里,长公主柔声对楚渊道:“那孩子是咱家的福星,我们自当知恩感德。你呀,得在朝堂之上好好照拂许家。”
楚渊无奈一笑,“夫人啊,这事儿怕是不成了。”
长公主微讶,“为何?你不想报答许家吗?”
楚渊这次笑得更加无奈,“夫人就莫要装糊涂了,如今的许家哪里需要我们照拂,单是许家那丫头立下的赫赫战功,便足以让满朝文武仰望。咱们楚家更得敬她三分。”
长公主脸上荡起与有荣焉的笑意,“那是许家孩子的福气所至,我可听说了,许家孩子乃是锦鲤仙转世,是福泽天下的福星。谁也动不得。”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谢清辞那孩子也是锦鲤仙转世。”想到两个孩子都是锦鲤仙转世,又同是北夏人。长公主心下便激动不已。
没准儿啊,将来两人还能走到一处去呢。
虽然此事尚远,但依着两人现下形影不离的模样,那谢家小子怕是早有预谋。
旁边,楚修瑜伸长了脖子张望,软声软气的声音传进长公主的耳中,“哥哥,你说宁儿妹妹何时回来呀,我还给她准备礼物呢。”
楚修瑜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城门方向张望,小脸上满是期待。
楚修瑾微微摇头,声音沉稳:“再等等,快了。”
长公主看了看两个虎头虎脑的孙子,心思愈发活络。虽说谢清辞很优秀,但她的这两个孙子也不差。
这万一看对眼了呢?
不怪长公主这样想,是她实在是太喜欢许宁。
思及此,长公主对着两个傻小子斥了一句:“往后可得用些心,该争的总得争上一争。”
楚修瑜不解,回头,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迷茫道:“祖母,争什么呀?”
长公主有些尴尬,连忙找补:“那个,祖母的意思是,你们往后要好好功课业,不然,宁儿妹妹都不喜欢了。”
“宁儿妹妹喜欢我们多功课业吗?”
“应.....应该是吧。”长公主含糊应着。
楚修瑜一下来了精神,拍着手雀跃道:“好耶,我一定会努力哒。”
旁边的楚渊和楚景寻对视一眼,笑得耐人寻味。
另一侧的许家队伍里,云娇一手扶着吴氏,另一旁伴着大儿媳楚瑶枝。楚瑶枝已有三月身孕,小腹微隆,身姿略显笨重,却难掩眉眼间的期盼。
吴氏看了看没有动静的城门口,再次劝道:“瑶枝啊,这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去,你身子金贵,不便久站,就先回去可好?”
楚瑶枝太过于思念许明允,虽说他每月都会捎信回来,但那些没有感情的文字,怎抵得了心中那汹涌的思念?
云娇看穿了楚瑶枝的心思,替她说话,“母亲就别再劝了,大哥和大嫂成婚不过数日,便去了边关,嫂嫂定然是心头牵挂,等等也无妨。”
“若是嫂嫂觉得累了,便去马车上歇息片刻。”
楚瑶枝忙摆手,“不累,一点都不累,母亲莫要担心。”楚瑶枝小脸有些红。
即将见到日思夜想之人,不激动是假的。
旁边的许绾心下既激动又担忧,她太牵挂许宁了。这一路颠簸,她是否受得住?边关苦寒,她怕是瘦了。
风吹过城门口的旌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催促着远方的归人。
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城门口。满心皆是按捺不住的期盼与牵挂。
滚滚尘土飞扬,他们知道,他们所等的人回来了。
不知是何人高喊了一声,“回来了,回来了,战王回来了。”
百姓们阵阵惊呼,掌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险些盖过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最先冲出滚滚尘土的人是一身银色铠甲的许明允,身后跟着近千玄甲军。
“是许将军的队伍。”有人惊呼。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只见一身银色铠甲的许明允,身姿挺拔地骑坐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
在奔过城门之后,他勒住缰绳,使身下的马儿慢下步子。
街道两旁的百姓以及维护安防的官兵自发让开道路,让他们进城。
远远的,许明允便瞧见了小腹微隆的楚瑶枝,鼻头猛地一酸。
离京的这数月,她那温婉的模样,始终在他的脑中,从未被他遗忘。
哪怕是在战场,所有的力量与支撑都来源于他的妻子,他的爱人。
百姓的欢呼与喝彩仿佛成了背景音,他的眼中只有那道柔弱,且满眼含泪的倩影。
“瑶枝。”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久别重逢的喑哑,也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楚瑶枝娇躯颤得厉害,她就那样望着他,望着她盼了许久许久的夫君。
他那张轮廓分明、略带风霜却依旧俊朗的脸庞就那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直到许明允紧紧抱住她时,那些早就有了决堤之势的泪水瞬间涌出。
“我好想你呀!”楚瑶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在乎那些条款的约束,眼下她只想说出心中想说的话。
“很想,很想!”她抽噎得厉害。
“我也很想你!”许明允温柔地抱着她,如稀世珍宝一般。
一个大男人,此刻也是声音哽咽,眼眶微红。
如此感人的一幕,让周遭的百姓纷纷流露出善意的笑容。
吴氏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哽咽道:“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对了,宁丫头呢?”吴氏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了许宁从城外传来的清脆嗓音:“祖母,娘亲......”
人未到,声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