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充实的又过了五日。
也是在这日,端王的八个亲兵护送谢淮声的妻儿来到山头。同来的还有一个谢烬寒的夫子,说是半路请的。
听说这个夫子进城购货去了,没有一同上山。
诸田认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世子夫人生得可谓是貌美如花。
她一身素色襦裙,料子算不上华贵,却洗得干净妥帖,衬得身姿纤稼合度,宛如月下扶柳的剪影。全然看不出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娘。
“这段时间怕是要劳累诸将军了。”她说话的语气轻柔,听着便叫人心头发软。
诸田一时间看痴了,直到谢清辞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无碍,无碍,夫人舟车劳顿,快快里面请。”
诸田十分殷勤地请几人往大厅里走。
许宁和谢清辞也一道跟着。
交谈间得知,这位世子夫人名叫计雪旋,是凉城人,其父从商。不过在这次逃亡中,被谢星野的人杀了。整个计家就只剩下她一人。
可以说,她是最恨谢星野的。
儿子谢烬寒与谢清辞同岁,女儿谢华嫣与许宁同岁,但长许宁一月。
兄妹二人一进来,看许宁和谢清辞的眼神就不对。
好似天生敌对似的。
谢清辞看谢烬寒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因这小子一进来就一副瞧不起人的欠揍样。
很快,谢烬寒找到了警告二人的机会。趁着四下无人,拦在许宁和谢清辞的面前,怒声道:“方才,我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你二人与诸将军的关系。”
“之前怎么样,我不管,从今往后,这个山头所有人都要以我和妹妹还有我娘为尊。”他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白叔叔说了,得将气势拿足。
许宁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而旁边的谢清辞的神情就精彩了。
他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要以你为尊?你算个什么鸟?”谢清辞才不惯着他,都成丧家之犬了,还敢在他面前嚣张?
谢烬寒明显没有想到谢清辞敢不给他面子,且也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怒气一下子就来了。不过,他没有选择直接对谢清辞动手,而是:
“妹妹,快哭!”
话音刚落,旁边的谢华嫣就“哇”地一声哭出来。
呵,这小子是想让他妹妹用哭来引起旁人的注意,再博得一手同情。
许宁和谢清辞同时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正当谢清辞想教训谢烬寒时,端王的亲兵闻声迅速赶来。
“怎么回事?”赶来的有两人,是专门保护兄妹二人安危的。问话这男人身量颇高,此刻阴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拿眼神质问谢清辞。
不等谢清辞说话,谢烬寒恶人先告状,“是他,是他动手打了妹妹。还说,他是诸将军的义子,是这山头的老大,让我和妹妹恭敬些。”
对于谢烬寒这倒打一耙,无中生有的行为,许宁和谢清辞都感到很无语。
这小子就像是天生的戏精,编起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脸皮的厚度也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这恶人先告状的行为如此熟练,很难想象他平日是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中。
高个子男人神色间更加阴沉,满脸的戾气,他将恶狠狠的目光落在谢清辞身上,出口的话带着浓浓的怒火与威胁:“小子,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是吗?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小公子是何人?”
谢清辞眉目一挑,出口的话,直接激怒了两个男人,他说:“能是什么人?丧家之犬呗!”
“找死!”两个男人同时一怒,抬掌就朝谢清辞拍来。
谢清辞脸上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假笑,在二人发怒之前就已经运好了灵力,准备将这两人大卸八块。
却就在他动手之际,诸田和计雪旋赶到。导致谢清辞不得不暂时将灵力收回。
“怎么回事?”见两人要动手,诸田眉目狠狠一拧。
许宁计上心头,转瞬间便有了主意,只见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发颤,像株被狂风吓坏的嫩草,眼眶微微泛红,水汽瞬间氤氲开来。
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浸得湿漉漉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见状,诸田心疼坏了,忙上前将人抱起,柔声安慰:“怎么了?被吓到了对不对?哎哟,我的心肝,这可如何是好?可别哭啊。”
许宁委屈极了,“哇”一声就哭出了声,边哭边控诉:“爹爹,他们欺负晚晚和哥哥。呜呜,他们好吓人啊,都吓到晚晚了。”
谢清辞极力忍着笑意,接了许宁的话,生气道:“义父你来得正好,他,就是这小子,他主动挑衅、他倒打一耙、他颠倒黑白、他无中生有、他肆意污蔑、他心思歹毒,他还恶人先告状。
说什么从今往后,要让我和妹妹对他们恭恭敬敬,否则就要命人打我们。呜呜,这两个坏叔叔一来,问都不问就要打我和妹妹。”
两个亲兵嘴角微微一抽,只觉得这小子是个习了几天字的书呆子,学来的词全都用上了。
许宁哭着附和道:“哥哥说得没错,他为了污蔑我们,故意让他的妹妹哭。晚晚小肚肚里面装的都是肉肉和好吃的,他的肚肚里面,全装了坏水、算计,好黑呀!比墨水还黑,呜呜......”
听闻此话的众人:......
许宁哭得越伤心,诸田越心疼,对计雪旋的两个孩子不喜起来。不过,再对上计雪旋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庞,到了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那个,这兴许只是孩子们的玩闹,我们作为大人就不要过多的去计较了,不过,这两位兄弟将我的女儿吓哭,怕是有点过了。”
诸田说这话时,满心满眼都在计雪旋的身上。后者察觉到了,眼眶微微泛起红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明明没说半句辩解的话,那副隐忍又委屈的模样,却像是受了天大的苦楚。
诸田想,一个女人,又拖着两个孩子,且又死了丈夫,千里迢迢赶来这里,非常的不容易。
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责备人家呢?
正当诸田想说什么时,计雪旋开口了,那柔柔的声音,简直软化了他的心。
“诸将军,实在对不起,我的两个手下也是为了孩子好,他们也不是有意要吓晚晚姑娘,要不这样吧,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带多少物件,就将我婆母留给我的镯子送给晚晚姑娘,以作赔礼。”
计雪旋故意加重了‘我婆母’三个字,倒要看看诸田敢不敢收下端王妃的镯子了。
“诸将军意下如何?”计雪旋盈盈的目光落在发愣的诸田身上,那双浸着水雾的眸子,像是沾了晨露的蝶翼般轻轻颤动。
诸田喉头滚动,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罢了,罢了,孩子间的玩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