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不与他废话,直言道:“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事关我母后的真相。”
太子相信了二皇子的话,但他更想知道那个民间女子的死当真与自己的母后有关吗?
谢北应看了一眼旁边草席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大儿子,心痛得无法呼吸。
太子见状,命一旁的狱卒送些吃食来,顺便宣一名太医过来。
良久,才听到谢北应颤声问出口:“你杀了我的泽安?”
太子摇头,“并没有。这取决于你是否道出当年的真相。”太子神色平静,但出口的话,威胁意味很足。
谢北应自然听出了太子话中的威胁,只见他惨笑一声,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说:“真相就是你查到的那样,其他的,我也不知。”
太子垂了垂眸,面上并没有显露怒色,片刻,听他再度开口:“四王叔不会以为皇后还会救你出去吧?”
听闻此话的谢北应瞳孔猛然一缩,直直地撞进太子无波无澜的黑眸里。不等他开口,只听太子再道:“四王叔就不怀疑,今晚事败,乃是因为皇后的出卖?”
不可能....
不可能三个字,险些从谢北应口中传出。
他想过是周皇后出卖了他们,可细细一想不太可能,只因周皇后也想北夏帝死。
如今的她只能与他联手才能杀了谢承周和太子,她不可能出卖他。毕竟当年苏皇后的死,她也.....
为怕太子故意诈他,谢北应不打算再开口。
太子也不生气,幽幽道:“不妨告诉四王叔,皇后与皇祖母之间的举动,孤全然知晓,包括她答应皇祖母给张大人传话一事。”
谢北应心下骇然,不明白太子是如何知道得这般详细的。但他仍没打算开口。
却听太子又道:“四王叔就不怀疑,为何你们前脚刚准备动手,我们后脚就有了部署?”顿了顿,太子直接将心中的猜测道了出来。
“此事也不难猜测,无非就是皇后一边将皇祖母的话传达给张大人,一边又将劫狱一事传达给镇国公或是慕容临渊。其目的便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能借你们之手重创于镇国公或是许将军的任何一人,都是她乐见其成的。”
“现在,你的计划败了,她的计划也败了。就算你不说,周家还能逃得了吗?”
谢北应心底骇得无以名状,不得不说,周皇后这一招坐山观虎斗用得是极妙。只是可惜,他们都败了。
以为万无一失,到头来却败得轻而易举。
他们就好似戏团的猴子,一举一动皆在观众的眼中。
什么天衣无缝,什么万无一失,全都是他们自认为的罢了。
“四王叔,若是将当年之事道出,孤在此立誓,可饶谢淮声的妻儿不死。”
正思讨间,谢北应听到太子这样一句话。他承认,这句话对他很有吸引力,但他不相信谢承周。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你的父皇。而你,也没有能力护下他们。”
太子笑了,“四王叔不觉得这是唯一的希望吗?九王叔已带兵赶往凉城,有他在,凉城被拿下是迟早的事。”
“你也知道父皇不会放过你端王府任何一人,所以,相信我,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不信,便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的谢北应心动了。思量片刻,艰哑开口:“你母后是中毒而亡,至于是何人下毒,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在你父皇与你母后定下婚约之后,你父皇与一个民间女子相识。”
“也正是那个民间女子救了他。当时,是我派了杀手去追杀还是太子的谢承周,他因为受伤,躲进一女子的马车。事后我派人查了那女子的背景。当时说是民间女子,但我却没有信,等我再派人去查时,那人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端王皱了眉头,再道:“我怀疑那女子的身份有蹊跷,并非表面所查到的民间女子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的太子,眉峰一挑。不动声色地再问:“那四王叔可有查到她的真实身份?”
谢北应摇头,“不敢再查了,当时她死得也蹊跷,我若再查下去,只会让你父皇觉得是我所为。”
现在人已经死了,具体是个什么身份,现在也无从查起。除非,那人是假死。
但这也没有根据,无从下手。
谢北应见太子沉思,便将后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四王叔可知那女子是否是我娘所杀?”
谢北应摇了摇头:“不清楚。但你父皇查到是她所杀,因为此事杀了你的母后,替那女子报仇也说不定。”
这里的信息就与谢沉舟所说的信息对上了。
太子再道:“四王叔怎不怀疑,此事是周皇后所为呢?”言罢,他定定地瞧着谢北应。
谢北应自然想说此事与周皇后也有关联,但此时,他更想看到父子相残的戏码。
“若真是周皇后所为,全天下的人都会怀疑她,依我之见,她不会这么蠢。毕竟,当时,俩人是最要好的姐妹。苏皇后出事,她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太子思量良久起身,不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正准备离开,突见谢淮声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跟着,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就那样死在谢北应的面前。
谢北应看着自己的儿子,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一般,无法呼吸。
他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手朝谢淮声伸去,“声儿......”他跪行上前,呼喊着他的名字。
后者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他再也无法回答他了。
“声儿......”谢北应痛苦地扑在谢淮声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这会儿,太子突然想起来,告诉他一个更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四王叔节哀,皇祖母一夜之间得了癔症。”怕是不能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最后这句话,太子没有言出口。
却见端王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癔症,又是癔症。哈哈哈......”
这是上天要亡他谢家呀。
太子离开诏狱,坐上往镇国公府去的马车。
一路上都在分析当年一事的可能性。
如果他的母后当真杀了那个救他父皇的民间女子,他父皇有理由恨他的母后。
可若不是他母后所杀,是被人冤枉,又当如何?
这件事与周皇后当真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那民间女子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太多的疑惑压在太子心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