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尸解仙谜·长生之妄
第八十三章 倒计时始，净化之誓立心间
六十个标准时。
这个数字如同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精确地切割着每一分安宁的可能。晨曦之厅内，时间仿佛被赋予了重量，连空气中流淌的银色光辉都显得格外凝重。
在晨曦的高效安排下，众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五个悬浮治疗平台被重新配置，除了维持基本生命体征修复，更多能量被导向针对性的能力恢复与强化。
姜渊所在的平台被银色光茧彻底包裹，内部流淌着浓度极高的秩序灵液。晨曦的声音透过光茧传来：“摇光星官，你的本源燃烧已触及道基，常规治疗只能延命。我将尝试以‘弦月之辉’储备的‘星核髓液’为你重塑本源核心，过程痛苦，且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失败，导致修为尽失。是否接受？”
光茧中传来姜渊平静如水的回答：“有劳。”
下一刻，光茧内传出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仿佛灵魂被撕裂又重组。丝丝缕缕带着星辉的血液从光茧底部渗出，又在银色光芒中蒸发。张明钰等人远远看着，面色肃然。
张明钰自己则面对另一种挑战。晨曦检测到他体内的寂灭死气已与龙虎金丹部分纠缠，强行拔除会损伤根基。“建议进行‘阴阳分隔疗法’，以晨曦之厅的纯净秩序能量构建隔离层，暂时封存寂灭死气，待日后寻得至阳至纯之物再行化解。期间，你动用剑元时需格外小心，避免打破隔离。”
张明钰咧嘴一笑：“能暂时把这鬼东西关起来就行，总比它时不时出来捣乱强。”他盘膝而坐，任由数道银色光束刺入周身大穴，身体不时因能量冲突而颤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玄玑子和葛大师的情况稍好。玄玑子主要损耗心神，晨曦为他开启了“思维加速回廊”，一种能有限提升思维速度和深度的虚拟空间，帮助他更快地消化、推演晨曦提供的海量数据。葛大师则一头扎进了晨曦开放的部分技术数据库和维修通道，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个高等文明设施的技术细节，同时利用有限的材料和工具，尝试改造、强化众人手头寥寥无几的法器。
而张灵溪，他的准备最为特殊。
他被引领至晨曦之厅中央，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平台升起，平台表面刻满了极其复杂的、不断流动变化的银白色符文。这正是“晨曦治疗阵列”的核心节点。
“火种传承者，你的伤势根源在于元神过度承载高等信息与权柄反噬。常规修复只能治标。”晨曦的光影悬浮在平台旁，“我将启动‘溯源共鸣协议’，引导你的意识与弦月之辉储备的‘文明信息源流’进行有限度、受保护的接触。这有助于你更系统地整合脑海中的【碑】之知识，并可能激发你对‘定义’权柄更深层的理解，加固元神根基。但风险同样存在——信息源流中残留的文明执念或逻辑悖论可能对你造成冲击。”
“来吧。”张灵溪没有犹豫，坦然躺上平台。对他而言，快速整合脑海中日益庞大的知识库，本就是当务之急。
平台光芒大盛，银白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平台边缘蔓延而上，将张灵溪轻柔包裹。他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里不再是具体的图像或文字，而是无数信息流、规则片段、文明烙印的聚合体。他看到了星辰从诞生到熄灭的全过程推演，看到了某种硅基生命的集体意识网络如何运作，看到了以情感为能量的灵能文明的兴衰，也看到了更多文明在面临终极寂灭时的挣扎与选择——有的孤注一掷进行危险实验（如“永恒花园”），有的试图将整个文明转化为信息态逃离，有的则在绝望中陷入疯狂的自毁……
浩瀚，庞杂，悲壮。
这些信息并非强行灌注，而是在一种奇妙的共鸣中，与他识海里的【碑】之火星相互印证、补充、延伸。许多之前晦涩难懂的知识，此刻豁然开朗。他对宇宙规则、文明本质、寂灭特性的理解，以惊人的速度深化。
同时，那“溯源共鸣协议”似乎也在潜移默化地梳理、加固着他的元神结构。裂痕仍在，但元神本身变得更加凝实、通透，对信息冲击的承受能力显着增强。
（意识深处，钟馗难得没有吐槽，反而像是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啧，这帮搞文明的，花样是真多……不过小子，你可得把持住，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终极理念’带沟里去。记住，你是张灵溪，龙虎山的弟子，不是哪个灭亡文明的幽灵。”
张灵溪在信息的洪流中保持着一丝本真清明，默运《上清筑基功》的心法，玉盘护心灯的光芒在识海中央稳定燃烧，成为定海神针。
时间在深度准备中飞速流逝。
大约四十个标准时后。
姜渊所在的光茧轰然破碎。他一步踏出，周身气息内敛，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恢复了神采，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燃烧殆尽的星官本源并未完全恢复，却被一种更加凝练、带着些许弦月之辉特性的银色能量核心所替代，修为稳定在了元神巅峰，只是失去了部分摇光一脉特有的星辉神通，换来的是对秩序能量更纯粹的掌控。
“感觉如何？”玄玑子从推演中退出，关切问道。
“性命无碍，战力约恢复七成，足矣。”姜渊言简意赅，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
张明钰也结束了隔离治疗，体表隐约可见一层极淡的银色纹路。他挥动了一下手臂，剑气吞吐间，少了些许龙虎山正法的煌煌大气，却多了一种奇异的锋锐与稳定。“寂灭死气被压下去了，动用七成力量应该没问题。”
葛大师面前漂浮着几个改造后的小玩意儿：几枚结合了弦月之辉能量技术的强化版秩序符牌；一个能短暂干扰灵能场的便携式“规则扰断器”；甚至还有利用星槎残骸和设施边角料拼凑出的两把能量手枪雏形。“装备有限，聊胜于无。关键是搞清楚了部分内部安保系统的破解接口。”
最后，包裹张灵溪的银色符文缓缓退去。他睁开眼，瞳孔深处似有无数文明光影一闪而逝，最终归于平静。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元神后期，没有突破，但元神上的裂痕已经愈合了超过三成，最重要的是，整个人的气质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与洞察感。他对“定义”权柄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而……“亲切”，仿佛那本就是自己延伸出的肢体。
“我看到了很多……也明白了一些。”张灵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醒，“畸变体的污染，核心在于‘存在意义’的扭曲与‘信息态’的恶性增生。要净化或对抗，或许需要从‘定义’其存在边界，或‘重构’其信息基础入手。” 这不仅仅是理论，更是从【碑】知识和文明源流中得到的启示。
晨曦的光影适时浮现：“准备期还剩二十标准时。根据最新监测，外部畸变体的攻击模式出现规律性变化，疑似在积蓄力量进行周期性总攻。下一次高峰，预计在五十五标准时后，恰好接近我们原定的行动时间。同时，污染内环的能量波动在过去三十时内异常活跃了百分之十七，有扩散迹象。”
形势比预想的更紧迫。
“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计划，以及……一个誓言。”姜渊环视众人，“深入污染区，九死一生。我们必须明确目标优先级，并约定万一失散或遭遇不可抗力时的应对原则。”
玄玑子点头，调出他已初步分析过的内部结构图，重点标注了几个区域：“根据晨曦提供的资料和我的推演，我们的首要目标应是‘主控核心区’。若能净化或夺取控制权，便有可能重启弦月之辉的完整防御和净化系统，甚至反制外部畸变体。次要目标为‘中央能源枢纽’和‘火种保存库’，前者关乎设施运转，后者可能包含重要资源或知识。”
“路径选择上，有三条可能路线。”葛大师在结构图上画出线路，“A路线最近，但需要穿过‘前代智魄逻辑残骸区’，预测风险最高；b路线较远，需要经过‘永恒花园数据泄露污染区’，可能遭遇信息态怪物；c路线最长，但可能避开主要污染源，不过会经过多个未知的次生污染区。”
众人陷入沉思，权衡利弊。
最终，张灵溪开口：“我建议，以b路线为主攻方向。”见众人看来，他解释道：“信息态污染虽然诡异，但我的‘定义’权柄和【碑】的知识，或许对此类敌人有相对优势。而‘永恒花园’作为污染源头之一，可能也藏着关于畸变体弱点的关键信息。至于A路线的前代智魄……一个彻底疯狂且与设施高度融合的AI，我们目前缺乏有效对抗手段。”
姜渊沉吟片刻，看向玄玑子：“推演结果如何？”
玄玑子闭目片刻，睁眼道：“灵溪所言有一定道理。b路线成功率相对较高，约为百分之二十八；A路线不足百分之十五；c路线变数过多，难以测算。但b路线的‘信息污染’风险确实需要重点防范。”
“那就b路线。”姜渊拍板，“葛大师，针对信息态污染，尽快准备可能的防护或干扰手段。灵溪，你负责前沿的信息感知和应对。明钰、玄玑子，负责常规护卫和路径指引。我居中策应。”
计划初定。
最后，关于誓言。
五人围成一圈。姜渊割破指尖，以银色血液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简易的星芒符印：“吾等立誓，此行旨在求生，亦为阻绝污染扩散之可能。互不抛弃，情报共享，以存续文明火种为最高优先级。若遇不可抗之力，当尽力保存有生力量与关键信息。可愿同誓？”
“愿！”张明钰、玄玑子、葛大师毫不犹豫。
张灵溪也郑重伸出右手，指尖触及那银色星芒，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责任与决绝：“愿。”
星芒符印光芒一闪，化作五道微光，没入各自眉心，形成一个短暂的精神链接，能在一定范围内传递简单的危机信号和位置信息。
誓成。
晨曦的声音响起：“最后十五标准时，建议进行适应性模拟训练。我将开启基于历史数据的污染区环境模拟，强度为实际的百分之六十，供各位熟悉可能遇到的敌人和环境。”
没有休息，没有退缩。最后的准备时间，在更加逼真、残酷的模拟战斗中飞速流逝。
当倒计时归零的提示音在晨曦之厅响起时，五人已全副武装，立于通往污染内环的密封闸门前。
闸门厚重无比，表面覆盖着暗淡的、被侵蚀的灵能纹路。门后，是未知的黑暗与低沉的、仿佛亿万生灵痛苦呻吟的混杂声响。
姜渊看向晨曦：“我们离开后，屏障还能维持多久？”
“若内部污染不进一步加剧，最多二十标准时。若你们在污染区内造成过大动静，或前代智魄主动攻击屏障节点，时间将缩短。”晨曦如实回答，“祝你们成功，火种传承者们。弦月之辉……已沉寂太久。”
闸门在低沉的机械轰鸣中，缓缓向两侧滑开。一股混杂着腐朽、焦糊、以及某种甜腻腥气的怪风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被暗红色肉质物和扭曲金属覆盖的通道，墙壁上布满跳动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管线，闪烁着不祥的暗红光芒。
真正的炼狱之旅，正式开始。
张灵溪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被污染吞噬的黑暗之中。判官笔在他手中微微发烫，仿佛也在渴望着，去“定义”这片扭曲之地的秩序。
（第五卷 第八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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