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生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是在她五岁那年偶然间被发现的。
那日,归家休整的缘一在庭院中演练新的剑术招式,动作迅捷如风,将地上的紫藤花瓣都带了起来。
小芽生就安静地坐在廊下,那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练武。
待缘一收势,她站起身,用一双小短腿跑回屋里拿出纸和笔,又哼哧哼哧地把小矮几挪出来,将纸平铺在矮几上拿起笔认真地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母亲诗正好端着茶路过。她看到女儿专注画画的模样,就笑眯眯地跪坐在她身边,柔声问:“芽生在画什么呀?”
芽生此时刚好画完最后一笔,她拿着画纸的两边将它举起来送到母亲面前。
诗接过,仔细看了起来。这画纸上的走线还带着孩童的稚嫩,但她常年看缘一练武,虽然不会剑术,却也能辨认出纸上描绘的正是剑术招式。
这一招一式,都用最简单的线条和符号仔细描绘了出来。
诗非常惊喜,她惊喜的是女儿才五岁,就能画出如此结构清晰的分解图了。
但她来晚了,并不知道芽生甚至只是看了一遍,就完成了这一切。
这时,缘一也走了过来。他看到了妻子手中的画纸,微微一怔,平静无波的眼中罕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一眼就看出,这画上记录的正是他刚才那套仅仅演示过一次的剑术招式。
他垂下头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芽生也仰头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而欣慰的情绪,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高高举起:“我们芽生,很厉害。”
他难得地笑了起来。
他想,他的女儿拥有着如此卓绝的记忆力,或许他可以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通过女儿的手绘制成图谱流传下去,以供后人翻阅学习。
芽生被父亲举高高,挥舞着小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诗跪坐在廊下,看着丈夫和女儿玩耍,脸上也洋溢起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千世子此时还没离开鬼杀队,她趁着空闲时间回来看望缘一一家时,听说了芽生的这项天赋,也是惊叹不已。
真不愧是父女俩,天赋都是这么逆天,她感叹道。
后来,缘一某次在外斩鬼,随心行走,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中。
夜色中,他听到呼救声,赶过去后发现是一对年轻夫妻正被恶鬼袭击。
妻子挺着大肚子,捂着肚子痛呼,看上去像是要即将临盆了。
缘一当即出手,一息之间便将恶鬼斩杀。
鬼被消灭后,缘一又以最快的速度寻来了山下的产婆,为受到惊吓的妇人接生。
最终,妇人平安诞下一个健康的女婴。
劫后余生的夫妻对缘一千恩万谢,缘一与他们短暂的交谈,从而得知男人名叫灶门炭吉,他的妻子名叫须耶子。
缘一在炭吉家稍作停留,确认他们安然无恙后就离开了。
后来,缘一与灶门一家成了朋友。他偶尔会在四处斩鬼的途中,特意绕道去那间山中小屋探望。
炭吉夫妇也总是热情地招待他,拿出最好的食物,与他围着温暖的炉火闲聊。
随着交往的深入,炭吉得知缘一是一位使用“呼吸法”的剑士,他与妻子须耶子都对这种神秘而强大的呼吸法感到无比好奇。
一次,须耶子鼓起勇气向缘一请求道:“缘一先生,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呼吸法的样子?”
缘一对此并不介意,他在炭吉家屋前的空地上为灶门夫妻完整地演示了一遍日之呼吸的十二型。
炭吉看得目不转睛,将日之呼吸的招式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
时间回溯到更早一些,缘一一家刚离开鬼杀队,带着家人跟随千世子前往藤原家据点安置的时候。
在等待族人收拾房间的空隙,缘一将他从女鬼珠世那里得到的情报告知了千世子。
“根据珠世小姐所言,鬼舞辻无惨极其怕死。”缘一的声音平静,他身边的千世子点点头。
这个她当然知道,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在病痛中挣扎求生的人,在他获得了漫长的生命后,会更加怕死。
月彦啊,当人类时辛苦了,她垂下眼,心想。
“此次遭受重创后,他恐怕在我死之前,都不会再轻易现身了。”缘一叹道。
他没能在与鬼舞辻无惨初次见面时就杀死他,这会让更多无辜的人为此而失去生命。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安顿好家人后,时常离开藤原家,踏遍山河去搜寻无惨的藏身地。
同时,也会顺手清理沿途遇到的鬼。
缘一:顺手的事。
缘一说得轻描淡写,但千世子明白,他心里并没有嘴上说得那样轻松。
“去做你想做的吧,缘一,她笑道:“诗和芽生有我藤原家看护着,放心去吧。”
但无惨的躲藏能力超乎想象,他太怕死了,对死亡和缘一的恐惧让他彻底龟缩了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至缘一走到生命的终点,都未能再寻到无惨的任何踪迹。
…
转眼间,芽生出落得亭亭玉立,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缘一和诗只有这一个女儿,诗作为母亲,不免开始忧虑女儿未来的归宿与幸福。
千世子并未一直停留在这个据点,此时她已经离开鬼杀队好几年了。
她继续着自己的旅程,一边斩妖除魔,一边引渡滞留人世的灵魂,一边处理黄泉的公务。
但她总会时不时回到这个有据点,看看缘一一家的近况。
芽生从小在藤原家长大,她本人对于婚配之事兴趣缺缺。
她耳濡目染的是据点的藤原氏族人保护乡里,救贫济弱,以“紫藤花姬”之名行侠义之事的事迹。
在芽生十一二岁时,她第一次向父母袒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父亲,母亲,我现在并不想考虑成婚之事,我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我想加入藤原家,像他们一样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想成为像千世子姐姐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