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阿兰盘膝坐在陈默身边,双目紧闭,眉心那点星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着,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她周身被浓郁的如同液态般的星辰光辉包裹,那光芒不再仅仅是守护,更带着一种剥离与奉献的决绝。
她在强行沟通、引动那枚与她本源融合的星舰核心。
刑天守在门口,独臂紧握战斧,如同一尊沉默的门神,警惕地感知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任何打扰。
巫医婆婆和青禾紧张地看着阿兰,连呼吸都放轻了。
阿兰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
剥离核心,绝非易事。
这核心蕴含着凌霄战将的部分生命烙印和庞大星辰本源,已与她自身的星种之体深度结合,强行分离,如同剜心剔骨。
不仅痛苦万分,更会动摇她的根基,甚至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但她没有半分犹豫。
“嗡——”
低沉的嗡鸣声自阿兰体内传出,她眉心的星芒猛地向内收缩,仿佛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到了极点。
下一刻,一团拳头大小、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磅礴的光团,缓缓从她眉心被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光团出现的刹那,整个石屋都被星辰气息充斥。
空气在嗡鸣,地面在微颤,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降临。
这就是“破军”号的星舰核心!
光团缓缓飘向昏迷的陈默,悬浮在他的胸口上方。
阿兰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身体摇摇欲坠,但她依旧强撑着,双手结印,引导着光团中那精纯无比的星辰本源与生命烙印,如同最温柔的溪流,缓缓注入陈默体内。
星辰本源之力一进入陈默身体,立刻与他体内肆虐的虚空侵蚀之力和躁动的蚀月之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陈默的身体猛地绷紧,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低吼,皮肤之下,灰暗的虚空蚀纹与暗金的蚀月纹路如同活物般扭曲、对抗,而新加入的湛蓝色星辰洪流则如同中流砥柱,强行介入这场毁灭性的拉锯战。
三股性质迥异却都强大无比的力量在他体内展开了疯狂的角逐。
陈默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
他的经脉在三种力量的冲击下不断撕裂、修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表渗出混杂着灰色、暗金和蓝色的诡异血液。
阿兰咬紧牙关,不顾自身虚弱,全力维持着星辰本源的输出,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不去强行驱散另外两股力量,而是试图以其浩瀚与中和的特性,在三者之间建立一个脆弱的平衡点。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就可能引发更剧烈的能量爆炸,将陈默彻底撕碎。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屋内只剩下能量流转的嗡鸣和陈默压抑的痛苦喘息。
刑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战斧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巫医婆婆和青禾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像是千万年。
陈默体内那狂暴的能量冲突,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星辰本源的力量暂时占据了上风,如同坚韧的网,将肆虐的虚空之力和躁动的蚀月碎片勉强束缚、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极其脆弱、但确实存在的平衡。
他体表那些诡异的纹路缓缓隐去,剧烈起伏的胸膛也逐渐平稳。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成功了!
阿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被旁边的青禾连忙扶住。
她看着呼吸趋于平稳的陈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弱笑容。
代价是巨大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星种之体黯淡了许多,修为更是跌落了一大截,眉心那点星芒也变得极其微弱。
强行剥离核心,对她造成了近乎本源的重创。
但,值得。
就在这时,陈默的眼睫再次颤动,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初时还有些涣散和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焦距,只是那焦距深处,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冰冷与沉淀。
他首先看到的,是阿兰那惨白虚弱却带着欣慰的脸庞,以及她眉心那变得微弱的星芒。
瞬间,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阿兰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感激,有沉重,更有一股压抑的如同火山般的怒意。
他尝试动弹了一下,全身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右臂,依旧麻木,使不上丝毫力气。
左臂的情况稍好,但骨甲也无法凝聚。
伤势依旧极重,力量十不存一,但至少……他活下来了,而且清醒了。
“默哥!你醒了!”刑天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独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陈默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干涩:“情况……怎么样?”
刑天脸色一沉,快速将黑袍人袭击、驱动兽潮围攻部落、岩山族长重伤以及对方的威胁说了一遍。
陈默静静地听着,眼神越来越冷,当听到“灯塔”和“钥匙”时,他眼中更是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
他挣扎着,在刑天的搀扶下坐起身,看向躺在不远处气息微弱的岩山族长,又看了看石屋内悲伤而绝望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虚弱不堪的阿兰身上。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杀气,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陈默,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灯塔?黑袍人?
想要他的命,想要他身上的东西?
那就看看,谁先死!
“告诉我……部落还能战斗的人……还有多少?”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陈默苏醒,杀意凛然!部落危局,何去何从?复仇的火焰,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