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各位看官,本篇和上篇没有涉及鬼怪,主要是我想用笔墨帮他人记录一点生活与自己的一点思考,还望见谅,一切都是虚构,别当真)
商老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看着床上依旧在无声挣扎的梅婷,沉声道:“阿妹啊,有些时候,娃娃们说呢话,不能完全不当回事。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地方……你跟我详细说说,她到底是咋个说呢?到底‘撞到’了哪样?”
老妇人看着商老师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床上痛苦不堪的女儿,终于崩溃了,哭着把梅婷前几天跟她说的、关于在学校宿舍值班时遇到的诡异经历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就在梅婷在医院里痛苦挣扎的这个夜晚,勐巴拉纳西实二中的政治老师金枝,却沉浸在一种完全不同的氛围里。
教师节刚过不久,节日的余韵似乎还留在她脸上。她坐在自家装修精致的客厅沙发上,柔和的灯光打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她刚刚精心打扮过,穿着一条崭新的碎花连衣裙,脸上化着淡妆。此刻,她正对着手机镜头,调整着角度,脸上洋溢着满足甚至有些陶醉的微笑。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光闪闪的戒指,戒面看起来分量十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变换了几个手势,确保戒指在镜头里处于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按下了拍摄键。
很快,一条精心编辑的朋友圈发了出去。照片是她戴着戒指的特写,配文是:“感谢小可爱们的心意,教师节最好的礼物![爱心][爱心][爱心]” 刻意回避了具体来源,却又充满了引人遐想的空间。
果然,没过几分钟,评论区就热闹起来。清一色的都是赞美和羡慕:
“金老师,教师节快乐!这戒指太闪了!”
“哇!金老师的学生真大方!”
“真幸福啊金老师!”
“这得不少钱吧?金老师人缘真好!”
金枝一条条地看着评论,嘴角挂着的微笑越来越深,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沉迷和享受。她反复点开自己发的那张照片,放大,仔细欣赏着戒指的每一个切面,沉浸在这种被羡慕、被恭维的虚荣感中。她不自觉地回顾起今天白天收到礼物时的情景:一个家境优渥的学生,在放学后悄悄塞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外面还细心地封着塑封膜。她当时还推辞了一下,说“不用这么客气”,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回到办公室,她拆开塑封,打开那本精装书的封面——一枚沉甸甸的金戒指就这么“嗒”一声掉了出来,落在桌面上,发出悦耳的声响。那一刻的惊喜和满足,此刻依然让她心跳加速。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去想这枚价值不菲的戒指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去想学校明令禁止教师收受学生及家长贵重礼品的规定。更不会想到,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位她的同行,正因为无法承受工作中的巨大压力和可能存在的隐秘恐惧,而精神崩溃,被束缚在医院的病床上。
章临渊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终于回到了他那间位于学校老旧教职工宿舍的狭小房间。屋里还残留着白天闷热的气息,混合着灰尘和旧书本的味道。他甩掉鞋子,也顾不上洗漱,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书桌前,掀开了笔记本电脑。
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半。明天上午第一、二节就是他的语文课,而此刻,他的教案才写了一半,ppt更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标题页。
“唉……”他长叹一声,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散浓重的睡意和疲惫。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然而,白天会议的压抑、同事们的抱怨、岳凌那盛气凌人的嘴脸,还有积压的各种琐事,像一团乱麻似的纠缠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根本无法专注。
手指在键盘上停滞了许久,文档里却只多了几个毫无意义的字符。焦躁感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他起身倒了杯冷水,一口气灌下去,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些许烦躁,却带不走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商老师回复了消息,是一个咧嘴笑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话:“说定了!周六晚七点,老马家烧烤,不见不散!带你尝尝他家的烤猪脑花,以形补形,给你这天天熬夜的脑袋补补!”
看着这条充满烟火气和关怀的消息,章临渊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带着暖意的笑容。在这令人疲惫不堪的现实夹缝中,这顿约好的烧烤,像是一盏微弱但温暖的路灯,至少照亮了周末那个小小的、可以期待的时刻。他回复了一个“馋死了”的表情,然后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电脑屏幕上那片空白的ppt。夜还很长,工作还得继续。
窗外的勐巴拉纳西,夜色深沉,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这间小小的宿舍里,还亮着一盏孤灯,映照着一个疲惫却不得不继续前行的身影。而城市的不同角落,欲望、恐惧、虚荣与挣扎,仍在悄无声息地交织、上演着。医院的梅婷能否康复?金枝的虚荣会带来什么?章临渊又将如何应对这愈发诡异和压抑的局面?这一切,都隐藏在这片热带夜晚的迷雾之后,等待着下一缕曙光的揭示。
周六下午,夕阳像个巨大的、熟透了的咸蛋黄,缓缓向着远山沉下去,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而温暖的橘红色。晚霞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从橘红渐变为紫粉,层层叠叠地铺满了勐巴拉纳西的天空。燥热了一天的空气开始流动起微凉的晚风,路旁高大的椰子树在傍晚的光线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阔大的叶片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带来一丝热带特有的慵懒气息。
章临渊刚冲完凉,正瘫在椅子上刷手机,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商老师】:[位置分享:老马家勐巴拉纳西风味烧烤(榕树广场店)]
【商老师】:小章,就这儿!七点整,别迟到啊,他家猪脑花紧俏得很!
章临渊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章临渊】:商老,您这整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放心,马上出发,为了猪脑花,爬也得爬过去!
【商老师】:[咧嘴笑表情包]快点儿!位子给你占好了!
章临渊放下手机,随手从椅背上捞起一件洗得有些发旧、但还算干净的浅蓝色格子衬衫套上,扣子都懒得扣全,露出里面同样是随便搭的白色t恤。他抓了抓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看了眼窗外绚烂的晚霞,感觉连日来的疲惫似乎被这暮色冲淡了些许。他懒得开车,也不想挤公交,直接在手机上叫了辆网约车。
车子穿行在傍晚的街道上,窗外是熙攘的人流和逐渐亮起的霓虹。章临渊靠在车窗边,看着飞速掠过的椰子树和具有民族风情的建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点多少串烤牛肉,要不要试试商老师强烈推荐的烤猪脑花。
到达榕树广场,一下车,烧烤摊特有的、混合着炭火、油脂、孜然和辣椒面的浓郁香气就扑面而来,瞬间激活了味蕾。摊位摆在几棵大榕树下,枝叶繁茂,上面挂着一串串小彩灯,已经亮了起来,发出温馨的光芒。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章临渊正伸着脖子在缭绕的烟雾和攒动的人头中寻找商老师那熟悉的身影,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热情地招呼道:“小章!这儿呢!这边!”
章临渊循声望去,只见商老师正坐在靠里面的一张方桌旁,用力地朝他挥手。他笑着走过去,可走近了几步,笑容却微微僵了一下。商老师旁边,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愁苦、穿着朴素的老妇人。而老妇人身旁,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样貌,但身形……莫名有些眼熟。
一个念头瞬间窜进章临渊的脑海:“好家伙!这商老哥……该不会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吧?!” 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特事局的案子、学校里那堆破事,还有仓库里那三十八个嗷嗷待哺(物理意义上的)的小鬼婴,哪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不行不行,” 他暗自思忖,“得想个办法,吃一会儿就找个借口溜掉,就说……就说学校临时有事?或者仓库水管爆了?” 他心里飞快地编造着理由,脸上却努力维持着自然的笑容,走到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