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晨光透过希尔顿酒店落地窗洒进来时，林歌正趴在总统套房的按摩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时差……要命……”
慕容雪端着咖啡走进卧室，看着床上那团裹着被子的生物，无奈地摇头：
“都三天了，你还没倒过来？”
“十二小时时差啊老婆。”
林歌从枕头里抬起半张脸，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我生物钟告诉我现在是晚上八点，该看《新闻联播》了。”
“可现在是洛杉矶早上八点。”
慕容雪把咖啡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捏了捏他的脸，
“霍姐十点要过来，有个重要项目要谈。”
“推了。”
林歌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头顶，
“就说我水土不服，需要静养。”
“静养？”慕容雪挑眉，
“你昨天在泳池边躺了六个小时，晒得像只煮熟的大虾，那叫静养？”
“那叫光合作用。”
林歌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慕容雪去开门，霍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林歌呢？还在睡？”
霍姐环顾四周，
“快把他叫起来，天大的好事！”
“他在进行光合作用。”
慕容雪指了指阳台方向。
霍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卧室，一把掀开林歌的被子：
“别光合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歌眯着眼睛，勉强坐起来，接过霍姐递过来的文件。
封面是全英文的，烫金的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莱坞六大制片厂之一的标志。
“《星际纪元：终章》？”
林歌念出标题，打了个哈欠，
“科幻片？”
“不是普通的科幻片！”
霍姐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这是好莱坞今年投资最大的项目，预算五亿美元！导演是三次奥斯卡得主詹姆斯·卡梅隆的徒弟，迈克尔·贝森！他们想邀请你出演男二号！”
林歌眨了眨眼，把文件翻到角色介绍页。
男二号：凯尔·雷诺兹，地球联合舰队最年轻的少将，智商超群的天才战略家，性格孤傲但内心柔软，在人类与外星文明的终极战争中起到关键作用……
“这角色……”林歌皱起眉头，
“要背很多台词吧？”
“何止台词！”
霍姐抢过文件，翻到后面，
“你看这场面描述：太空舰队战、机甲对决、外星生物厮杀……光是动作戏就有三十多场！还有感情线，和女主角有一段虐恋……”
“不去。”
林歌把文件扔回给霍姐，重新躺下，
“太累了。”
“什么？！”
霍姐差点跳起来，
“你知道这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机会吗？好莱坞A级制作！全球同步上映！片酬八千万美元！”
慕容雪端着咖啡抿了一口，淡定地说：
“霍姐，你跟他谈钱没用。你忘了上次国内有个综艺出两亿请他当常驻嘉宾，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两亿？那得数多久，太麻烦了。’”
霍姐咬牙切齿地复述。
“所以啊。”慕容雪耸耸肩。
霍姐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策略：
“林歌，你想想，这可是文化输出的大好机会。中国演员在好莱坞演重要角色，多给国人长脸啊！”
林歌从被子里探出头：
“霍姐，我英语只会说‘hello’‘thank you’和‘how much’。”
“有配音！有后期！”
霍姐快要崩溃了，
“而且剧组说了，可以给你配专属的英语老师，拍摄期间全程辅导！”
“还要上课？”
林歌的表情更痛苦了，
“我毕业这么多年了，你让我回去上课？”
慕容雪忍不住笑出声。
霍姐双手叉腰，做了个深呼吸：
“这样，你先看看剧本。这是中文翻译版，我特意让人连夜赶出来的。”
她又从包里掏出一本更厚的文件，足足有三百多页。
林歌瞥了一眼那厚度，眼皮跳了跳：
“这剧本……能砸死人吧？”
“这是浓缩版！原剧本有五百页！”
霍姐把剧本塞到他手里，
“你就看前二十页，就前二十页！看完再做决定，行不行？”
林歌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接过剧本。
慕容雪和霍姐对视一眼，悄悄退出卧室，关上了门。
“你觉得有戏吗？”
霍姐压低声音问。
慕容雪摇摇头：“看他表情就知道，没戏。”
“可是这个机会真的千载难逢……”
霍姐急得在客厅里踱步，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抢这个角色吗？好莱坞那边说，光是试镜就排了三个月！最后是导演亲自看了林歌在奥斯卡颁奖礼上的视频，一拍桌子说‘就要他了’！”
“因为他穿着睡衣拖鞋领奖的样子，很符合‘孤傲天才’的人设？”
慕容雪挑眉。
“导演说他有种‘对世俗荣誉毫不在意的超凡气质’。”
霍姐模仿着导演的语气，
“‘那种慵懒中透着智慧，随意中藏着深度的感觉，正是凯尔少将需要的！’”
慕容雪忍不住笑了：“导演眼光不错。”
卧室里，林歌翻开了剧本。
第一页是故事梗概：
公元2250年，人类文明扩展到太阳系外，与名为“星灵族”的外星文明首次接触。
起初的和平很快破裂，星灵族发动全面入侵。
地球联合舰队节节败退，在最后的决战中，年轻的天才战略家凯尔·雷诺兹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利用黑洞制造时空裂缝，将敌人主力引入陷阱……
林歌翻到第二页，是凯尔的出场戏：
【场景：地球联合舰队指挥中心】
【凯尔·雷诺兹（25岁）站在全息星图前，手指在虚拟界面上快速滑动。他穿着笔挺的少将制服，但领口随意敞开，头发有些凌乱。周围是忙碌的军官，只有他静静地站着，眼神深邃如宇宙。】
【舰队司令走进来，看到凯尔，皱眉：“雷诺兹少将，你的计划太冒险了。利用黑洞？那可能会撕裂整个星系。”】
【凯尔头也不回：“司令，常规战术我们已经输了十七次。有时候，想要赢，就得做疯子才会做的事。”】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或者，您有更好的建议？”】
林歌打了个哈欠。
继续往下翻，第三页、第四页……剧本里充斥着大量的专业术语：
曲速引擎、量子纠缠通讯、反物质武器、多维空间折叠……
到第十页时，林歌已经眼皮打架。
第十五页，他脑袋开始一点一点。
第二十页——
“呼……呼……”
均匀的鼾声从卧室传来。
客厅里的霍姐和慕容雪同时沉默。
“我就知道。”
慕容雪扶额。
霍姐绝望地捂住脸：
“二十页都没看完就睡着了？！”
“对他来说，看剧本和吃安眠药效果差不多。”
慕容雪起身，
“我去叫他。”
她推开卧室门，看到林歌歪在床上，剧本摊在胸口，睡得正香。
阳光照在他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
慕容雪轻轻走过去，想拿走剧本，却听到林歌迷迷糊糊地嘟囔：
“黑洞……不对……那样会引发引力波共振……应该先校准曲率……”
慕容雪的手停在半空。
她低头看着林歌睡梦中还微微皱着的眉头，突然笑了。
“霍姐。”
她转身走出卧室，
“让他睡吧。这个角色，他接了。”
“什么？！”
霍姐瞪大眼睛，
“可是他……”
“他会接的。”
慕容雪看向卧室方向，眼神温柔，
“虽然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
两小时后，林歌被饿醒了。
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霍姐和慕容雪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已经签好字的合同。
“我点了中餐外卖，马上到。”
慕容雪说。
林歌点点头，瘫在单人沙发上，还没完全清醒。
霍姐小心翼翼地把合同推到他面前：
“林歌，你看……这个项目……”
林歌瞥了一眼合同，又看看慕容雪。
慕容雪微笑：“我帮你签了。”
“哦。”林歌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签了什么？”
“《星际纪元：终章》的演出合同。”
慕容雪淡定地说，
“片酬八千万美元，拍摄周期六个月，地点包括洛杉矶、温哥华和冰岛。”
林歌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开：
“我……我还没同意啊。”
“你同意了。”
慕容雪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林歌睡梦中的嘟囔：
“……应该先校准曲率……不对，那样能量不够……要用反物质对冲……”
林歌愣住了：“这是我说的？”
“你在梦里都在研究剧本里的科学设定。”
慕容雪收起手机，
“这说明你潜意识里对这个角色感兴趣。”
“我那是在说梦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慕容雪微笑，
“而且，你睡了两个小时，剧本一直翻在第二十页。如果你真的不感兴趣，早就把剧本扔一边了。”
林歌语塞。
霍姐趁机把笔递过来：
“只需要在这里补个签名就行，其他条款慕容总都审过了，没问题。”
林歌看着那支笔，又看看慕容雪期待的眼神，再看看霍姐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接过笔。
“我有个条件。”
“你说！”霍姐立刻道。
“拍摄期间，每天工作不超过八小时。”
林歌认真地说，
“周末双休。如果加班，要付三倍片酬。”
霍姐：“……好莱坞没这规矩。”
“那我不去了。”林歌放下笔。
“我去谈！”
霍姐咬牙，
“我去跟制片方谈！”
林歌这才慢悠悠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离开纸面的那一刻，霍姐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终于……终于……”
慕容雪笑着摇摇头，起身去拿外卖。
林歌看着合同上自己的签名，突然问：
“霍姐，这个导演……叫什么来着？”
“迈克尔·贝森。”
霍姐有气无力地回答，
“怎么了？”
“他脾气怎么样？”
“据说……不太好。”
霍姐小心翼翼地说，
“在片场以严格着称，经常骂哭演员。”
林歌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时，慕容雪提着外卖袋回来，香气顿时弥漫整个客厅。
“吃饭吧。”
她把餐盒一个个摆开。
林歌凑过去，眼睛一亮：
“糖醋排骨！红烧肉！麻婆豆腐！”
他拿起筷子，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
“对了，剧本里那个黑洞计划，其实有个漏洞。”
霍姐和慕容雪同时看向他。
“剧本第十页，凯尔说要用曲速引擎制造人工黑洞。”
林歌夹了块排骨，边吃边说，
“但按照现有的理论模型，曲速引擎产生的是时空弯曲，不是引力奇点。真要制造黑洞，得用大型强子对撞机级别的设备，而且能量需求是剧本里写的三百倍。”
他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继续说：
“还有第十七页，那个多维空间折叠的战术——理论上可行，但需要先解决量子退相干问题，否则信息传递会失真。失真率哪怕只有0.1%，在星际战争中就是致命的。”
客厅里一片寂静。
霍姐的筷子掉在桌上。
慕容雪眨了眨眼，轻声问：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林歌耸耸肩：
“刚才看剧本的时候，脑子里自动冒出来的。可能是系统以前给的那个‘全领域知识精通’还在起作用？”
他继续埋头吃饭，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
霍姐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我……我得给导演打个电话……剧本有科学漏洞……”
慕容雪按住她的手：
“先吃饭。等林歌吃完，你让他把问题列个清单，一起发给剧组。”
她看向林歌，眼神里满是笑意：
“看来这个角色，还真是非你莫属。”
林歌吞下最后一口饭，满足地叹了口气：
“不过说真的，那个凯尔少将太累了。又要指挥舰队，又要谈恋爱，还要拯救世界……我就想演个躺平的路人甲，比如在太空站卖汉堡的那种。”
“那你跟导演建议一下？”
慕容雪逗他。
“算了。”
林歌摆摆手，
“太麻烦。反正签都签了，就去演吧。不过说好了啊，每天八小时，周末双休。”
霍姐已经麻木地点头：
“八小时，双休，三倍加班费……我都记着呢。”
窗外，洛杉矶的阳光正好。
林歌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突然笑了。
“其实仔细想想，去好莱坞摆烂……也挺有意思的。”
慕容雪坐到他身边，靠在他肩上：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
“我不是对演戏感兴趣。”
林歌转头看她，
“我是对‘在好莱坞片场睡觉还能拿八千万美元’感兴趣。”
慕容雪笑着捶了他一下。
霍姐看着这对夫妻，突然觉得，这个项目可能……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她掏出手机，给制片人发了条消息：
“林歌已签约。另，他对剧本中的科学设定有一些修改建议，稍后发给你们。”
几秒后，回复来了：
“太好了！导演正为几个科学顾问吵得不可开交呢！请林先生尽快把建议发来！”
霍姐放下手机，看着正在为最后一块排骨“谦让”的林歌和慕容雪，忍不住笑了。
好莱坞，准备好迎接这位“摆烂少将”了吗？
她突然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