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出口的光芒逐渐稳定,最终固化成一扇闪烁着微光的椭圆形门户。陆尘率先迈步而出,紧随其后的是石猛、茯苓,以及从混沌鼎小世界中走出的部分尘缘阁核心成员。
双脚踏实,一股远比南疆乃至灵渊域外域更加浓郁、精纯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这里的空间壁垒似乎也更加坚固,陆尘下意识地感觉,若是在此地施展同样的法术,威力恐怕要比在南疆时弱上一两成,但对天地法则的感应,却清晰了不少。
“这里就是灵渊中域?果然不凡!”石猛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兴奋与震撼。他感觉周身毛孔都在自主张开,贪婪地吸收着这里的灵气。
茯苓则有些紧张地靠近陆尘,小手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衣角。她修为较低,对此地环境的改变感知更为明显,那无处不在的灵压让她有些不适。
陆尘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股温和的真元渡了过去,帮她抵消了不适感。他环顾四周,他们出现的地方是一片荒芜的山谷,四周怪石嶙峋,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山脉轮廓。
“根据星谣的推算和地图所示,这里应该是中域‘云荒州’的边缘地带。云荒州在中域属于相对偏远之地,但比起南疆,已是云泥之别。”月姬清冷的声音在陆尘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审视,“小心些,我刚感应到有几道神识扫过这边。”
她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破空之声。只见五道流光由远及近,瞬息间便落在山谷之中,呈半弧形挡在了陆尘等人面前。
来者是五名身着统一青色道袍的修士,三男两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但修为赫然都在金丹初期左右。为首一名青年,面容倨傲,腰间佩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目光锐利地在陆尘一行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感受到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刚从南疆而来,气息尚未完全适应中域法则,显得有些“驳杂”)的修为波动后,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哟,看来是‘下域’来的?运气不错啊,居然能打通界壁,找到这处废弃的古传送点。”为首青年语带戏谑,将“下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他身旁一名容貌娇艳的女修掩口轻笑:“李师兄,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怕是耗光了家底才挤过来的吧?真是难为他们了。”
另一名瘦高个男修则目光贪婪地扫过陆尘等人,嘿嘿笑道:“能从下域那种贫瘠之地飞升,身上说不定有点好东西。刚才空间波动可不小,没准是触发了什么古遗迹,得了宝贝?”
这几人语气轻松,完全将陆尘一行人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肥羊。也难怪他们如此,在中域修士眼中,从下属界域飞升上来的修士,往往意味着功法落后、资源贫乏,是“蛮子”和“穷鬼”的代名词,即便偶尔有几个侥幸成功的,也多是耗尽积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最好欺负。
石猛闻言,铜铃般的眼睛一瞪,就要发作,却被陆尘一个眼神制止。
陆尘面色平静,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诸位道友请了,在下陆尘,确是从南疆而来。初临宝地,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不知几位拦住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那被称为李师兄的青年见陆尘态度还算“恭顺”,脸上的倨傲之色更浓,他双手抱胸,用下巴点了点陆尘:“本公子李彦,乃云荒州‘青岚宗’内门弟子。此地方圆千里,皆归我青岚宗管辖。你们这群下域蛮子,未经许可,擅闯我宗地界,按规矩,需缴纳‘落地税’,并接受盘查!”
“落地税?”茯苓小声嘟囔,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税。
李彦耳朵尖,闻言冷笑道:“乡巴佬,没听过吧?这就是中域的规矩!看你们这穷酸样,怕是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样吧,把你们身上所有的储物法器、灵宝,还有刚才引发空间波动得到的东西,统统交出来,本公子心情好,或许可以饶你们一条生路,准许你们滚出云荒州。”
他身后的几名同门也纷纷附和,气机隐隐锁定陆尘一行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抢夺的架势。
“欺人太甚!”石猛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筑基后期的气势爆发开来。他在南疆也是一方豪强,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然而,他这筑基后期的气势,在中域这几个金丹初期修士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李彦等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娇艳女修更是嗤笑出声:“咯咯,下域的筑基,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李彦目光转向陆尘,带着一丝不耐烦:“小子,你是领头的吧?给你三息时间考虑,是乖乖交出所有东西,自封修为跟我们回山门听候发落,还是让我们动手,把你们打成废人再搜?提醒你一句,在这里,打死几个下域蛮子,可没人会替你们出头。”
陆尘沉默了。他并非惧怕,而是在迅速评估形势和月姬、云芷传递来的信息。
“云荒州,青岚宗…一个二流宗门,门内最强不过化神中期。这五人根基虚浮,真元不纯,应是靠丹药堆上来的金丹,战力有限。”云芷的清冷声音带着一丝不屑。
“主人,无需顾忌。中域法则,实力为尊。正好拿他们立威,也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月姬的声音则带着一丝杀伐果断。
陆尘心中已有决断。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彦,缓缓开口:“李道友,我等初来乍到,不愿惹事。落地税可以商量,但要我交出全部身家,恕难从命。至于盘查,我等行得正坐得直,并无不可告人之秘,但需在公平对等的前提下。”
李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公平对等?你一个下域来的蛮子,也配跟本公子讲公平对等?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话音未落,并指如剑,一道凌厉的青色剑气便破空而出,直射陆尘肩膀。这一剑他并未用全力,意在羞辱和教训,要让陆尘见血,乖乖跪地求饶。
然而,面对这迅疾的一剑,陆尘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只是微微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看似随意地向前一夹。
“嗡!”
那足以洞穿金石的青色剑气,在距离陆尘指尖三寸之处,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发出低沉的嗡鸣。下一刻,陆尘两指轻轻一合。
“噗!”
如同掐灭一缕火苗,那道青色剑气瞬间崩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中。
“什么?!”
李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一缩。他身后的四名同门也齐齐变色,收起了之前的轻视。
空手接剑气,而且如此轻描淡写!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下域修士能做到的!此人隐藏了修为?
“有点门道,看来是本公子看走眼了!”李彦眼神变得凝重,但并未退缩,反而被激起了凶性,“一起上,拿下他!他身上肯定有重宝!”
另外四人闻言,立刻祭出法宝,一时间,飞剑、玉尺、宝珠、长绫,四道灵光闪耀,带着金丹期的威压,从不同方向朝陆尘攻来。那娇艳女修更是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一道束缚类的木系法术,无数青色藤蔓破土而出,缠向陆尘双脚。
面对五人围攻,陆尘终于动了。他脚步一错,身形如鬼魅般晃动,轻易避开了缠绕而来的藤蔓。同时,他右手握拳,没有动用任何真元,仅凭肉身力量,一拳轰向最先袭来的飞剑。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那柄品质不俗的上品灵器飞剑,竟被陆尘一拳砸得哀鸣一声,光芒黯淡地倒飞回去,其主人更是闷哼一声,脸色一白,显然心神受创。
紧接着,陆尘化拳为掌,掌风如刀,拍在那散发着寒气的玉尺上,玉尺表面的灵光瞬间溃散。他身形再转,指尖吞吐着微不可查的吞噬之力,点向那枚砸来的宝珠,宝珠微微一颤,其内蕴含的灵力竟莫名流失了小半,威力大减。最后,他伸手一抓,直接抓住了那条柔韧的长绫,用力一扯,那女修惊呼一声,差点被扯得踉跄前扑。
电光火石之间,陆尘仅凭肉身与技巧,便化解了四人的联手攻击,显得游刃有余。
李彦看得心惊肉跳,他知道踢到铁板了。此人肉身之强,反应之快,远超他的想象。“结阵!用‘青岚锁灵阵’困住他!”他厉声喝道。
五人身形闪动,迅速占据五个方位,手捏法诀,道道青色光柱从他们身上升起,在空中交织,化作一张巨大的青色光网,朝着陆尘笼罩而下。这阵法蕴含着封印与束缚之力,乃是青岚宗的合击之术,一旦被罩住,金丹后期修士也难以脱身。
“雕虫小技。”陆尘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不再保留,体内《噬天造化诀》微微运转,一股无形的吞噬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笼罩而下的青色光网,在接触到吞噬力场的瞬间,仿佛冰雪遇烈阳,组成光网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阵法运转顿时凝滞不畅。
“怎么回事?我的真元在流失!”
“阵法…阵法失灵了!”
五人脸色大变,他们感觉自身真元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泻,融入那光网,却又被某种力量迅速吞噬。
就在他们惊骇失措之际,陆尘动了。他身形如电,瞬间突破变得稀薄的光网,出现在李彦面前。
李彦大骇,急忙挥剑格挡。陆尘却只是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剑刃。
“咔嚓!”
那柄被他视若珍宝的下品宝器长剑,在陆尘手中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硬生生捏碎!碎片四溅。
李彦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以及陆尘那毫发无伤、连白印都没有一个的手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陆尘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捏碎长剑的手掌顺势向前一拍,印在了李彦的胸口。
“噗!”
李彦如遭重锤击胸,护体真元瞬间破碎,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砸落在数十丈外的山壁上,嵌了进去,不知死活。
其余四人见状,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战,发一声喊,转身就欲遁走。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陆尘冷漠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他身形连闪,如同虎入羊群,拳掌交加。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另外四名青岚宗弟子连有效的抵抗都未能做出,便步了李彦的后尘,被打得筋断骨折,吐血昏迷,散落在山谷各处。
陆尘没有下杀手,初来乍到,他不想立刻与一个地头蛇宗门结下死仇,但必要的立威和惩戒绝不能少。他走到那名昏迷的娇艳女修身边,将她腰间的储物袋和掉落在地的宝珠摄了过来。又如法炮制,将其他几人身上的储物法器收起。
他神识粗略一扫,这几个青岚宗弟子身家还算丰厚,灵石、丹药、材料不少,正好解了他们初来中域资源不足的燃眉之急。
石猛和茯苓等人看得心潮澎湃,尤其是石猛,挥舞着拳头:“阁主威武!看这帮孙子还敢狗眼看人低!”
陆尘将收缴来的储物袋丢给石猛:“清理一下,有用的留下,宗门标识明显的东西处理掉。”他走到那嵌在山壁里的李彦身旁,将其抠了出来,喂了一颗吊命的丹药,确保他不会立刻死去。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陆尘对众人说道。青岚宗的人在此失踪,其宗门很快便会察觉,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众人迅速收拾妥当,在陆尘的带领下,化作数道遁光,朝着与云荒州腹地相反的方向,也是星谣推算中相对安全的区域飞去。
山谷再次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昏迷不醒的五名青岚宗弟子和满地狼藉,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而“噬天魔尊”陆尘之名,虽未传出,但其凶悍的作风,已在这片土地上,投下了第一道阴影。可以预见,云荒州这潭水,将因这条过江猛龙的到来,而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