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堂所在的区域,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硫磺、金属与火焰的气息。一座座高大的炼器炉如同巨兽般匍匐,不时传出沉闷的锤击声或是火焰的轰鸣。来往的弟子大多神情专注,步履匆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烟火之气。
陆尘的独立小院位于炼器堂外围,虽不及内门核心弟子的居所,但也远比外门宽敞舒适,院中甚至配有一个小型的引火阵,可供初步的炼器练习。
安顿下来后,陆尘并未急于去接触高深的炼器知识,而是按照规矩,先去拜见了炼器堂负责新弟子事宜的执事,领取了基础的《炼器入门纲要》和一套最低阶的炼器工具——一尊半人高的黑铁炉,一柄玄铁锤,以及几块最普通的“铁精”矿石。
“新入堂弟子,需在三月内,独立炼制出一柄合格的‘青锋剑’。”面容严肃的执事交代道,“材料自备,失败亦无补充。逾期未成,或连续失败十次者,逐出炼器堂。”
青锋剑,最基础的一阶法器,要求锋利、坚韧,能承载炼气期修士的灵力。看似简单,但对火候掌控、材料提纯、塑形、淬灵等步骤要求极高,是检验一名炼器学徒基本功的标准。
压力不小。但陆尘眼中却燃起了斗志。炼丹他已入门,如今这炼器,他也要征服!
回到小院,他先仔细研读《炼器入门纲要》。上面详细记载了辨认矿物、掌控火候、基础器纹等知识。对他而言,理解起来并不困难,许多原理与炼丹有相通之处,尤其是对火焰和材料特性的掌控。
“炼器之道,在于‘力’与‘巧’。”月瑶清冷的声音响起,“千锤百炼是为力,阵纹铭刻是为巧。你修《九转金身诀》,力之一道已有根基。巧之一道,需细心体悟。”
璃也慵懒地补充:“混沌鼎虽非专司炼器,但其吞噬提纯之能,用于处理这些低阶材料,简直是大材小用。关键是塑形与赋灵时,如何将你的灵力与材料完美结合。”
有了两位“名师”指点,陆尘心中更有底气。
他首先尝试生火。引动院中阵法,一簇淡黄色的地火升腾而起。他按照纲要所述,以神识操控火焰温度,预热黑铁炉。
随后,他将一块铁精矿石投入炉中。地火灼烧下,矿石逐渐发红、软化。陆尘立刻运转《噬天造化诀》,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混入神识,探入矿石内部。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感知被放大了无数倍!矿石内部的结构、杂质分布、最适宜的熔炼温度,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就是混沌鼎加持下的感知力!
他精准地控制着火焰,灼烧着杂质集中的区域。在混沌之气的无形影响下,那些顽固的杂质仿佛变得“脆弱”,更容易被剔除。不过半个时辰,一块人头大小的铁精矿石,便被提纯成了拳头大小、银光闪闪的铁精华!
这提纯速度和纯度,远超《纲要》上记载的标准!
陆尘精神大振,趁热打铁,用铁钳夹出铁精华,置于铁砧之上,抡起玄铁锤,开始锻打!
“铛!铛!铛!”
沉重的锤击声在小院中回荡。陆尘没有使用蛮力,而是将《九转金身诀》的力量控制技巧融入其中,每一锤落下,力量均匀透入材料内部,将其中的气泡、细微裂隙不断捶打融合,使其结构更加致密。
他全身心投入,汗水浸湿了衣襟,手臂酸麻,却毫不停歇。他感觉,这锻打的过程,本身也是对肉身和意志的一种锤炼。
塑形,是第二个难点。需将锻打后的材料胚子,塑造成剑形,要求比例协调,剑身平直。陆尘神识强大,对自身力量掌控精细,这个过程虽有磕绊,但最终还是成功塑出了一柄粗糙的剑胚。
最后一步,淬灵,也是决定法器品质的关键。需要在剑胚成型的瞬间,以特殊手法将自身灵力灌注其中,形成最简单的器纹,使其能承载和传导灵力。
陆尘屏息凝神,在剑胚即将完全冷却定型的刹那,并指如剑,体内精纯的《噬天造化诀》灵力混合着一丝混沌鼎的苍茫气息,沿着指尖,如同刻刀般,在剑身内部勾勒出三道简洁而玄奥的器纹!
“嗡!”
剑身轻颤,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原本黯淡的剑胚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一股微弱的锋锐之气散发出来!
成功了!
陆尘拿起这柄亲手锻造的青锋剑,入手微沉,剑身笔直,寒光隐隐。他尝试注入一丝灵力,剑身上的青芒顿时亮起,剑气透出一尺有余,远超《纲要》中描述的合格标准!
而且,他能感觉到,剑身内的器纹异常稳固,灵力流转顺畅,几乎没有损耗。这品质,几乎达到了普通青锋剑的极致!
第一次尝试炼器,不仅成功,还炼制出了极品!
陆尘脸上露出了笑容。混沌鼎在炼器上的辅助能力,似乎比炼丹更加显着!尤其是那种深入材料本质的感知力和提纯能力,简直是逆天!
他没有停歇,稍作恢复后,又连续炼制了两柄青锋剑,一柄品质与第一柄相仿,另一柄稍逊,但也远超合格线。
三柄极品青锋剑摆在面前,若是让那发布任务的执事看到,恐怕会惊掉下巴。
陆尘没有急着去交任务。他深知木秀于林的道理。他将其中两柄剑收入混沌空间,只留下一柄品质稍次的准备上交。
接下来的日子,陆尘白天在院中练习炼器,晚上则修炼《噬天造化诀》和《九转金身诀》,偶尔心神沉入混沌空间,研读那《九转金身诀》的残篇和得自坊市的凝元丹丹方,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凭借混沌鼎的辅助,他在炼器上的进步速度堪称恐怖。不过半月,他已能熟练炼制多种一阶法器,甚至开始尝试炼制需要刻画更复杂器纹的一阶上品法器。
这一日,他正在尝试炼制一面“玄铁盾”,院门被敲响。
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身穿炼器堂银色弟子服、容貌俏丽、但眉宇间带着一丝傲气的少女,其修为是炼气六层。
“你就是新来的陆尘?”少女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那略显简陋的黑铁炉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我乃炼器堂执事弟子,云婉。奉玄玑长老法旨,炼器堂新弟子需轮流前往‘地火殿’当值,协助处理杂务,熟悉高阶炼器流程。明日轮到你了,莫要迟到。”
说完,也不等陆尘回应,便转身离去。
地火殿,是炼器堂的核心区域之一,引动地下火脉,拥有众多高阶炼器炉,通常是内门弟子及以上才有资格使用。让新弟子去当值,看似是杂役,实则也是一种观摩学习的机会。
陆尘看着云婉离去的背影,目光平静。他知道,炼器堂的生活,绝不会只是闭门造车。真正的挑战和机遇,或许就在那地火殿中。
而赵罡的阴影,也并未因他加入炼器堂而消散。这突如其来的“当之”,是巧合,还是又一轮风波的开端?
他收起玄铁盾的半成品,眼神变得深邃。
地火殿么……正好可以去见识一下,真正的炼器,是何等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