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王秀才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三十双眼睛,手心出汗。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带班——蒙学乙班,二十个七八岁的孩子。以前都是给吴先生当助教,现在要自己负责了。

“今天……今天我们学‘家’字。”他声音有点抖,在黑板上写下“家”字,“这个字,上面是‘宀’,表示房子;下面是‘豕’,就是猪。古时候,家里有房子有猪,就是家了。”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手:“王先生,我家没养猪,算不算家?”

教室里哄笑。王秀才脸红了,他习惯了照本宣科,没想到孩子会问这种问题。

“算,当然算。”他急忙说。

“那我家养了三只鸡一只狗,是不是该写成‘宀’下面加‘鸡狗’?”小姑娘继续问,眼睛眨巴眨巴。

王秀才额头冒汗:“这……这……”

“先生,我家连房子都没有,住窑洞,是不是该写成‘洞’字下面加个‘人’?”另一个小男孩起哄。

教室里笑成一团。王秀才手忙脚乱地敲戒尺:“肃静!肃静!”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清秀的姑娘探进头来,笑眯眯地说:“王先生,我路过听见热闹,能进来听听课吗?”

王秀才一愣:“苏碗儿姑娘?你……你不是在织造坊吗?”

“今日轮休,来学堂看看。”苏碗儿大大方方走进来,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最后,“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可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当不存在。孩子们齐刷刷回头看她,眼睛发亮——苏碗儿是新家峁的名人,不仅织布织得好,还会讲故事,孩子们都喜欢她。

王秀才硬着头皮继续:“总之,‘家’字就是……就是……”

“就是有亲人在一起的地方。”苏碗儿忽然接口,声音清脆,“王先生,我能说两句吗?”

王秀才如蒙大赦:“请,请。”

苏碗儿走到讲台边,也不拿戒尺,就笑眯眯看着孩子们:“刚才小玲问得好。我家也没养猪,但我爹娘、我弟弟都在,那就是家。小虎家住窑洞,可窑洞里有一家老小互相照应,那也是家。”

她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个简笔画:一个小房子,里面几个小人手拉手。

“你们看,房子不重要,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面的人。”苏碗儿说,“有人关心你,你关心别人,这就是家。在新家峁,咱们整个联盟也是一个大家,对不对?”

孩子们齐声喊:“对——”

“那咱们学‘家’字,不仅要会写,更要明白家的意思。”苏碗儿转头看王秀才,“王先生,我说得可对?”

王秀才连连点头:“对对对,苏姑娘说得透彻!”

下课铃响了,王秀才如释重负。走出教室,看到李定国正带着他的班在院子里做游戏——把算术题编成跳格子,孩子们边跳边算,笑声不断。

“王先生,课上得怎么样?”李定国问。

“差点被孩子们问住,多亏苏碗儿姑娘解围。”王秀才抹把汗,“你说这姑娘,怎么就这么会教孩子呢?”

李定国笑:“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当先生。对了,李健说要办师范班,培养教师,我看苏碗儿就该来。”

说曹操曹操到。李健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苏碗儿?对啊!我怎么把她忘了!”

苏碗儿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被孩子们围着讲故事,讲的是“小蝌蚪找妈妈”,把青蛙的成长过程讲得生动有趣,孩子们听得眼睛都不眨。

李健走过去:“苏姑娘,有兴趣当先生吗?”

苏碗儿一愣:“我?我就是个织布的……”

“织布教得也好啊。”李健说,“上个月你给妇女班讲纺织技术,大家都说比老匠人讲得明白。下周师范班开课,你来听听?”

苏碗儿想了想,脸有点红:“我……我没正经念过书,字认得不全……”

“师范班就是教怎么当先生,不是教识字。”李健笑道,“你天生会教,不发挥可惜了。”

苏碗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我试试。”

教师培训,是新家峁教育体系中最难的一环。吴先生是传统塾师出身,只会“先生讲,学生听”那一套。年轻教师如李定国有热情,但没经验,储备也没那么雄厚,但好在天赋过人。老童生如王秀才有知识,但脱离实际。

如今多了个苏碗儿,情况有点不一样。

师范班第一课,李健问:“咱们为什么要办教育?”

王秀才答:“教化百姓,传承文明。”

李定国答:“让老百姓识字明理,过好日子。”

轮到苏碗儿,她想了想说:“让大伙儿活得明白点。以前我娘总说‘女人家识字有什么用’,现在她扫盲班毕业,能看织机说明书,能记工分账,再也不说这话了。”

李健拍手:“说得好!教育就是要让人活得明白。”

他写下三个词:生存、思考、意义。

“苏碗儿说的就是生存——识字为了更好干活。但还要教思考:为什么织机这么设计?为什么这种线更结实?更要明白意义:咱们劳动不光为吃饱,还为建设家园,为过有尊严的日子。”

苏碗儿认真记笔记。她识字不多,就用画图代替,画了个小人从迷茫到明白的过程,旁边标注“教育的作用”。

李健看见了,心里暗暗称奇。

第二课讲教学方法,李健让大家分组设计一堂课。王秀才那组准备教“孝”字,计划先讲典故,再让学生背诵。

苏碗儿那组抽到教“织”字。她想了想说:“我打算带学生去织造坊,看怎么从线变成布,再回来写字。光讲没意思,得让他们亲眼看看。”

李定国那组抽到教算术,设计了个“市场买菜”的游戏,用假铜钱假蔬菜,让学生算账。

展示的时候,苏碗儿的课最生动。她真的带了纺锤和线团来,让学生亲手搓线,感受“织”的前提是什么。又拿来一小块布,让学生摸经纬线。

“你们看,‘织’字左边是‘纟’,表示丝线;右边是‘只’,表示……”她卡壳了。

“表示只有丝线才能织吗?”一个学员开玩笑。

苏碗儿脸一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右边什么意思。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明白了织布不容易,要珍惜衣裳,对不对?”

李健带头鼓掌:“说得好!承认不知道,然后引导到正确价值观,这就是好先生!”

王秀才深受触动。他之前总觉得先生必须无所不知,现在明白了:诚实比装懂更重要。

第三课讲“因材施教”,李健让每个学员说说自己擅长教什么类型的学生。

王秀才说:“我……我大概适合教听话的、爱读书的。”

李定国说:“我擅长教活泼好动的,用游戏吸引他们。”

苏碗儿想了想:“我可能适合教那些觉得自己‘学不会’的。我以前也觉得自己笨,学不会识字。后来发现不是笨,是没人用我能懂的方法教。”

她讲了自己学认字的经历:老童生教“之乎者也”,她打瞌睡;后来郑老汉用兵器名教她,她一天认了十几个字。

“所以啊,不是学生笨,是先生没找对方法。”苏碗儿总结。

这话说到许多人心坎里。师范班里有几个年轻媳妇,也是扫盲班出来的,纷纷点头。

三个月师范班结束,苏碗儿,李定国进步神速。本来就有天赋,加上肯学,很快就成了优秀学员。

结业那天,李健宣布成立“蒙学丙班”,让苏碗儿当先生。

消息传开,有人议论:“女人当先生?成何体统!”

吴先生也有些犹豫:“李健啊,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女子抛头露面教书,怕惹闲话。”

李健还没说话,苏碗儿自己站出来了:“吴先生,我教的是蒙学,孩子七八岁,不分男女都收。我教得怎么样,看学生学得如何就是,跟我是不是女子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再说,咱们新家峁不是讲究‘能者上’吗?我师范班考核第一,为什么不能教?”

王秀才也帮腔:“苏姑娘教得确实好。上次她代我上了一堂课,孩子们到现在还念叨。”

李定国更直接:“嫌女子不能教书?那行,咱们比比,苏碗儿班和我班的月考成绩,谁差谁闭嘴。”

这么一闹,反对声小了。

苏碗儿的第一堂课,教室后面坐满了人——有来看笑话的,有来挑刺的,也有真心来学习的。

她倒不慌,笑眯眯地开始上课。今天教的是“合”字。

“大家看,‘合’字像什么?”她问。

孩子们歪头看。

“像不像两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苏碗儿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小人头碰头,“两个人合作,力量就大了。咱们新家峁能过上好日子,就是因为大伙儿‘合’在一起。”

她让两个孩子上台,一个搬重桌子搬不动,两个一起抬就轻松了。

“这就是‘合’的力量。”苏碗儿说,“以后你们学算术,要合作解题;学种地,要合作干活;长大了建设家园,更要合作。”

一堂课下来,生动有趣,道理讲得明白。后面坐着的王秀才频频点头,吴先生也露出赞赏之色。

最妙的是下课前的总结,苏碗儿说:“今天咱们学了‘合’字,回家跟爹娘合作干件事,明天来说说感受。”

这作业布置得巧妙,既巩固了识字,又联系了生活,还促进了家庭互动。

课后,来看热闹的人散去,议论纷纷:

“别说,教得真不错。”

“比我家小子之前那个老学究强。”

“女人怎么了?教得好就行呗。”

苏碗儿松了口气,才发现手心都是汗。李健走过来,递给她一碗水:“紧张吧?”

“紧张死了。”苏碗儿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差点把‘合’字写错笔画。”

“没看出来。”李健笑,“你天生就是当先生的料。怎么样,正式加入教师队伍?”

苏碗儿重重点头:“嗯!”

有了苏碗儿这个榜样,又有几个扫盲班优秀的女子报名当助教。教师队伍结构丰富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科班出身的,也有实践出身的。

李健趁热打铁,成立了“教学研究会”,每周一次,让大家交流经验。苏碗儿在会上分享了“女子教学心得”:

“教女孩子,要多鼓励。她们容易害羞,不敢举手。我就说,答错了没关系,我当年还闹过笑话呢——把‘织’字写成‘只’字旁加个‘一’,以为织布只要一根线就行。”

大家笑起来。

“教男孩子,要让他们动起来。”李定国分享,“坐不住就别硬按着,让他们边活动边学。我教长度单位,带他们去量操场,跑着跳着就记住了。”

王秀才也变了。他现在不说“之乎者也”了,而是说:“我最近在研究怎么把《三字经》讲出新意。比如‘人之初,性本善’,可以结合咱们联盟互帮互助的实际……”

教师队伍渐渐成熟,但新问题来了:学生增加到五百人,教师只有二十人,根本不够。

“得培养新教师。”李健说,“从毕业生里选优秀的,留校当助教。”

第一批毕业生五十人,选了十二个最优秀的,其中六个是女孩。这让一些老派人又有意见:“女孩留校教书?将来嫁人了怎么办?”

苏碗儿听了,直接去找那几个女孩:“别听那些。我娘说了,女人自己有本事,比什么都强。你们好好教,教出成绩来,看谁还敢说闲话。”

她主动要求带这批“小老师”,每周额外给他们培训。小老师们才十三四岁,有些胆怯,苏碗儿就鼓励他们:“我像你们这么大时,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你们现在都能教别人了,多厉害!”

有个叫小花的小老师,第一次上课被学生问哭了。苏碗儿带她去操场散步:“知道我第一次织布织成什么样吗?一坨乱线,我娘说像鸡窝。现在呢?我是织造坊技术最好的之一。”

小花破涕为笑。

“所以啊,不怕出错,就怕不敢试。”苏碗儿说,“明天我陪你上课,给你压阵。”

第二天,苏碗儿真的坐在教室后面。小花有了底气,课上得顺利多了。下课时,学生们齐声说:“谢谢小花老师!”

小花眼圈又红了,这次是感动。

新家峁的教师队伍扩大,勉强够用。李健建立了教师评级制度,分三级:助教、教师、高级教师。评级标准包括教学成绩、学生评价、教研成果等。

第一次评级结果公布,苏碗儿因为教学成绩突出、学生评价高、还带出了六个小老师,直接评了“教师”级,和王秀才同级。

王秀才看着榜单,心里不是滋味。他教书几十年,如今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平级?虽说是自己推荐她进师范班的,但这……

他憋着劲要评“高级教师”。可怎么才能评上呢?教学成绩?他带的班月考成绩确实不如苏碗儿的班。学生评价?孩子们好像更喜欢苏碗儿那种活泼的教法。

思来想去,王秀才拉下老脸,去找苏碗儿请教。

“苏老师,”他难得用“老师”称呼,“你说我怎么才能把课讲得更生动些?我……我也想评高级教师。”

苏碗儿正在备课,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王先生,您知识渊博,这是您的优势。但有时候太渊博了,孩子听不懂。能不能这样:您准备一个深奥的知识,然后想办法用孩子能懂的话讲出来?”

王秀才若有所思。

第二天,他教“雨”字,不再讲“云气遇冷凝降为水”,而是说:“天公公在烧水,水开了冒热气,气飞到天上变成云。云冷了,又变成水珠掉下来,就是雨。”

孩子们听懂了,纷纷提问:

“天公公烧的水能喝吗?”

“为什么有时候雨大有时候雨小?”

“天公公也做饭吗?下雨是不是他洗锅水?”

王秀才被问得哭笑不得,但这次他没慌,而是耐心解答:“天公公烧的水不能喝,但能浇庄稼。雨大雨小看天公公烧的火旺不旺。天公公不做饭,但管着地上的水……”

课堂第一次响起孩子们和王秀才一起笑的声音。下课后,孩子们围着他问东问西,不像以前那样敬而远之了。

月考成绩出来,王秀才班的平均分第一次超过了李定国班,仅次于苏碗儿班。学生们在评价表上写:“王先生变有趣了”“喜欢听王先生讲故事”“王先生笑起来挺好看”。

王秀才看着评价表,眼眶有点湿。教书几十年,第一次有学生说他“有趣”。

教学研究会上,王秀才主动分享经验:“我以前总觉得,先生就要有先生的样子,严肃、不苟言笑。现在明白了,先生也是人,也会笑,也会不知道。诚实比装懂更重要,亲近比威严更有效。”

台下掌声热烈。苏碗儿带头鼓掌,笑得眼睛弯弯。

吴先生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他是旧式文人,信奉“严师出高徒”。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反思:这些新式教法,好像真的更好?

有一天,他悄悄去听苏碗儿的课。那堂课讲“梦”字。

苏碗儿没直接写字,而是先问:“你们昨晚做梦了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我梦见吃大饼!”“我梦见会飞!”“我梦见老虎追我!”

“梦是什么?”苏碗儿问,“是眼睛闭着时,脑子里放的画。‘梦’字,上面是‘林’,下面是‘夕’——太阳下山了,人睡了,思绪就像进了树林,到处飘。”

她在黑板上画了个月亮,下面画个人睡觉,脑袋上飘出各种图案。

“那‘梦’字为什么这么写呢?”有孩子问。

苏碗儿诚实地说:“老师也不知道。但咱们可以猜:也许古人觉得,做梦时思绪像在树林里漫游?也许做梦多在夜晚,所以下面是‘夕’?”

她顿了顿,说:“老师不是什么都懂,但老师愿意和你们一起学。咱们可以查书,可以问吴先生——吴先生学问大,肯定知道。”

坐在后面的吴先生一愣,随即心里涌起暖意。这姑娘,不仅会教孩子,还会做人。

下课后,吴先生主动找到苏碗儿:“苏老师,关于‘梦’字的来历,老夫略知一二……”

两人在走廊里边走边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

当两人并肩走出学堂。院子里,李定国正带着几个小老师打篮球——这是李健新引进的运动,用藤条编的球,投竹筐。

“苏老师,来一局?”李定国喊。

“来了!”苏碗儿把教材往王秀才手里一塞,“王先生帮我拿一下!”就跑过去了。

王秀才抱着书,看着苏碗儿生疏但欢快地投篮,摇摇头笑了。这个曾经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姑娘,现在成了新家峁最好的教师之一。

这就是教育的力量。它像种子,落在合适的土壤里,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而教师,就是播撒种子的人——无论他们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只要心中有爱,手中有法,就能让知识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王秀才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老童生,或许也能在这新时代里,找到新的价值。

他抬头看看天,晚霞灿烂。新家峁的傍晚,总是充满希望。

就在新家峁的教育事业蒸蒸日上时,千里之外的北京城,一场关于农民军的朝议正在激烈进行。

紫禁城,文华殿。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憔悴。下面站着两排大臣,左边以兵部尚书杨嗣昌为首,右边以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奏折为代表——人虽未到,声音已到。

“陛下,”杨嗣昌出列,声音沉稳,“陕西流寇,剿之不尽,如野草烧而复生。臣以为,当以抚为主,剿为辅。许其归农,免其赋税,给其生路,则乱自平。”

洪承畴的奏折则由太监宣读:“……流寇非抚可定。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辈,狼子野心,反复无常。今日抚之,明日复叛。当以重兵围剿,斩草除根,方是长治久安之策……”

两派争论不休。主抚派认为连年用兵,国库空虚,百姓困苦,不如招安;主剿派则认为流寇不可信,必须彻底消灭。

崇祯皇帝揉着太阳穴。他今年才二十多岁,但看上去像三十多。登基四年,内忧外患,没有一天安生。

“杨爱卿,”他开口,声音沙哑,“若行招抚,需多少银两?”

杨嗣昌早有准备:“若招抚陕西北部流寇,约需白银五十万两,粮食三十万石。然此为一劳永逸之计,比之用兵百万,耗费千万,实为节省。另需妥善安置流民.....”

“五十万两……”

崇祯苦笑,“国库还有多少?”

户部尚书出列,颤声报了个数字。大殿里一片寂静。

最终,崇祯做了决定:“准杨嗣昌所奏,以抚为主。命陕西各地,对流寇行招抚之策,许其归农,免三年赋税。”

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陕西。

消息传到新家峁时,已是半个月后。李大嘴的情报网效率很高,但限于距离、限于地域,消息总有延迟。

李健召集核心成员开会,宣读情报。

“朝廷要对农民军招抚了。”他说,“免赋税,给生路,许其归农。”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王石头皱眉:“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招抚了,是不是就不打仗了?”

“难说。”

李定国摇头,“我在军中野外拉练时见过招抚。往往是权宜之计,等缓过劲来,该剿还是剿。而且招抚的条件,能不能落实,都是问题。安置流民,如果能妥善安置,怎会流民不断”

郑小虎问:“那对咱们有影响吗?”

李健沉吟:“短期看,可能是好事。朝廷注意力转移,咱们这里更安全。但长期看……”

他顿了顿:“如果招抚成功,流民归农,咱们吸纳人口的优势就没了。如果招抚失败,战乱再起,咱们可能被卷入。”

正说着,又一封情报送到。李大嘴匆匆进来:“最新消息,洪承畴上疏反对招抚,被陛下申饬。但洪承畴在陕西手握重兵,恐不会真心执行招抚政策。”

“朝令夕改,历来如此。”

吴先生叹气,“大明如今,难啊。”

李健收起情报,对众人说:“不管朝廷怎么变,咱们的方针不变:埋头发展,壮大自己。只有自己强了,才能应对任何变化。”

散会后,李健独自登上了望塔。春风拂面,新家峁的田野已是一片新绿。学堂方向传来琅琅书声,织造坊的织机声有节奏地响着,建筑队正在修建新的医院……

这里是一片乱世中的净土。但李健知道,这份安宁有多脆弱。朝堂上的一个决定,千里外的一场战争,都可能打破这份平静。

“李盟主。”苏碗儿不知何时也上了塔,手里拿着教案,“您在这儿啊。关于下个月的课程安排,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她说着教学计划,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曾经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姑娘,现在不仅能教孩子识字,还能设计完整的课程体系。

李健听着,忽然问:“苏老师,如果你知道外面在打仗,朝堂在争吵,会不会觉得咱们在这儿教书识字,有点……不切实际?”

苏碗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会呢?正因为在打仗,才更要教书识字啊。”

“哦?怎么说?”

“打仗会死人,会破坏,但知识和道理不会。”苏碗儿认真地说,“我今天教孩子们‘和’字,告诉他们和睦相处的重要。就算他们长大了,世道还是乱的,但至少他们心里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对的。这就像种种子,现在种下去,也许要很多年才开花,但总比不种强。”

她望向学堂方向:“而且您看,孩子们在学堂里,就不用去打仗。妇女们识字了,就能多一条活路。咱们每教一个人,这乱世就少一个糊涂人,多一个明白人——这不就是实实在在的事吗?”

李健怔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把教育当成“发展项目”,当成壮大新家峁的手段。但在苏碗儿这样的一线教师眼里,教育本身就是目的——让人活得更明白,更像个“人”。

“你说得对。”李健笑了,“是我狭隘了。教育不是为了应对乱世,而是为了不管什么世道,人都能活得有尊严。”

两人又聊了会儿教学,苏碗儿告辞下塔。走到一半,她回头说:“李盟主,其实我觉得,咱们新家峁最厉害的不是砖房,不是粮食,是这个——”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学堂方向:“是这儿,和那儿。”

李健站在塔上,看着苏碗儿轻快的背影,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砖房会倒,粮食会吃完,但只要知识和精神传承下去,新家峁就不会倒。外面的世界在争吵、在打仗、在朝令夕改,但在这里,教师们依然在备课,孩子们依然在读书,织机依然在转动……

这不是逃避,而是建设。在废墟上建设,在乱世中建设,一点一滴,一砖一瓦,一撇一捺。

朝堂上的大人物们,在为“剿”还是“抚”争论不休,在争权夺利。他们手握重兵,却不能有效组织。口含天宪,一个决定就能影响千万人生死,却置关外的关键战争节点不顾。也许他们都不相信,他们瞧不起的关外野猪皮,出身底下的泥腿子流寇,十年后的场景。他们可能永远不明白,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征服了多少土地,杀死了多少敌人,而在于培育了多少生命,唤醒了多少心灵。

风又起,书声依旧。新家峁的天,在琅琅读书声中,显得格外珍贵,在微风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博看读书推荐阅读:回到明朝做昏君明末:大周太祖崛起1892农家小媳妇烽烟起之龙啸天下无敌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挽清:同治盛世始皇帝猎国!末世从封王开始诗词无双,这个乞丐是诗仙说好的纨绔,怎么就人中龙凤了!穿越古代:开局召唤玄甲铁骑大明未央穿越大康:众人吃野菜,我带娇妻大鱼大肉三国:我刘阿斗真不是曹操的种啊带着全面战争开始征服三国第一强兵江户旅人戏说西域36国契约娇妻:王爷的宠妃大唐:我摆烂后,武则天慌了!浪子列国历险记交手公子出巡琅琊榜之安定天下大唐:误会了我不是你爹!大明开着战舰做生意塞仙志从废物到大帝,你们高攀不起!历史放映厅从大秦开始隋唐:被李家退婚,我截胡观音婢回到三国初年搅动天下穿越大乾,开局就娶三个媳妇视频被古人看到了怎么办北宋振兴攻略重生大明只想养老系统要征服天下穿越:新妃十八岁科举,这个书生会武功糜汉被抄家后,凶猛世子称霸天下我是王富贵陛下,饶了貂蝉吧,你阳气太重了都穿越了,谁还惯着你,造反!烧锅千年烟火传正德五十年大明:崇祯你且去,汝江山妻嫂吾照之大明之五好青年我的梦连万世界武道丹帝叶炎云飞雪
博看读书搜藏榜:永历盛世七十年代那场战争春秋发明家三国第一狠人大明群英传歃血绝对荣誉出生后就被内定为皇后如何帮助女主在异世界建立势力?西楚霸王:开局进宫假太监三国之献帝兴汉大隋:我,杨广,又苟又稳帝国联盟大唐房二人生苦乐多:王朝中兴看我了银河武装:带颗卫星到大明生子当如孙仲谋我在古代逃荒人在三国也修真精灵降临!陛下,这叫宝可梦!一天拯救大明,我自己也没底贤王传大宋说书人魂穿大唐公主收割机大宋祖王爷三国纵横之凉州辞开局结交孙坚,截胡传国玉玺没想到吧我是重生的穿越三国,匡扶汉室!穿越乱世,我开创了盛世王朝大宋第一太子朱门华章录人在大唐本想低调三国之极品富二代终极潜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蒸汽大汉:家兄霍去病特种兵之万界军火商大唐:李承乾撞柱,血溅太极殿!郭嘉乱世枭雄之胡子将军秦有锐士极品妖孽兵王染谷君的异常三国之召唤梁山好汉科举,这个书生会武功特工狂婿太能搞事满朝文武愁疯了重生从三皇五帝开始大唐:我摆烂后,武则天慌了!湛湛露斯卿
博看读书最新小说:剑出淮南:我在三国开军校锐士营东周就是一锅粥三国:开局十万全甲精兵谁对掏?清末甲午,我乘风破浪而来大明诡事录:张子麟断案传奇开局科举系统,我成天下第一文豪穿越项羽:开局过江东三国:我吕布,不做三姓家奴悍宋:朕,赵构,不做昏君!长生:从堂兄身死开始龙城飞将,现代军师风云录红楼:小鸟依人,你管这叫凤辣子多子多福:开局我在三国收服貂蝉三国:穿越刘表,我越活越年轻大殷执鼎人穿越1935成为金融霸主魂穿武松!娶金莲灭梁山不过分吧重生宫女破局宫闱与将军的迷局从陕北到星辰大海夜雪入梦资治通鉴之大汉帝国我叫徐辉祖,祖宗的祖!希望之路:穿越古代的挑战吕布重生之再战三国我在大汉发疯摆烂的日子3西行记穿成农家子?烂命一条就是干穿越三国之坐断东南三国我是袁公路靖康之耻:朕为大宋续命五百年重生宣统:铁骨御山河从常山到天下:我的三国路烬火重燃,龙城再争,历史盘点:开局介绍腓力二世镇北王之子,武力盖压天下李云龙成崇祯,开局先搞他一个亿大汉刘玄德A24美利坚合众国红楼:锦棠春深大明珠华明末:从落魄宗室到天下共主明末:600两买一个县令大明:我靠后勤盘活辽东三国第一家族魂穿东汉征天下汉贾唐宗封疆裂土:陛下,这皇位朕要了陛下,你这病,得加钱穿越落魄世家子,我举屠刀定乾坤巴尔干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