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黑得发亮、沉甸甸的煤块运回村里,堆在打谷场边上,像座微缩的黑色山脉,散发着诱人又可疑的气息。全村老少围着它,既兴奋又犯愁——这玩意儿,怎么才能让它乖乖发热又不呛死人呢?
于是,李健同志以新家峁“首席技术官兼生存顾问”的身份,庄重地召开了“首届煤炭应用学术研讨会暨安全取暖动员大会”——后来被李大嘴精辟地简化为“煤炭怎么烧才不呛死人大会”。
参会阵容堪称全明星,代表了新家峁各个领域的最高智慧(或最大胆量):
* **钱老倔**:挖煤界“倔驴级”资深专家,坚信“煤就是煤,是煤就能烧”,理论体系主要建立在“俺老家都这么干”的基础上。
* **赵木匠**:工具界“脑洞大师”兼“鲁班精神民间传承人”,坚信世界上没有木头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加点榫卯。
* **孙铁匠**:“玩火终生荣誉会员”,常年与高温和金属打交道,对燃烧的理解主要基于“够不够红,够不够硬”的直观感受。
* **吴先生**: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中的萌新。熟读四书五经,但对“如何让一块黑石头安全发热”这类具体问题,知识储备主要停留在“燧人氏钻木取火”的层面,偶尔能提供一些“通风报信”、“气通则安”的文言文指导。
* **李大嘴**:自封“大会气氛组组长”兼“首席民间观察员”,凭借“死皮赖脸非要挤进来旁听”的精神成功获得席位,主要职能是提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以及把会议成果用跑调的歌声传播出去。
“同志们!父老乡亲们!”李健站在煤堆旁,表情严肃得像是在介绍一种刚刚着陆、习性不明、可能易燃易爆的外星生物,“经过初步验证,这堆‘乌金’,确实能烧,热量十足。但是!请注意这个‘但是’!它绝不能像烧柴火一样,拿起来就丢灶膛里!”
“为啥?”钱老倔第一个表示不服,胡子一翘,差点扎到自己鼻子,“俺们那旮瘩以前挖到过这玩意儿,就是这么烧的!祖传的法子,能有错?”
李健深吸一口气,开始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落原煤直接燃烧的“罪状”,语气沉重得仿佛在宣读病危通知书:
“第一,**烟雾排放严重超标**。那烟,浓得能当幕布,直冲屋顶,演《西游记》里天宫云雾缭绕的戏码都不用额外放干冰。人在屋里待一会儿,出来就能直接cosplay腊肉,还是烟熏口味的。
第二,**燃烧效率极其低下,浪费严重**。烧完一炉,能剩下半炉子黑心红皮或者红心黑皮的‘煤核儿’,跟没烧透的石头蛋子似的,热量没释放完,白瞎了咱们挖煤运煤的辛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全隐患巨大,伴有毒性风险**。”李健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恐怖片的氛围,“这煤烧起来,会产生一种叫‘一氧化碳’的玩意儿,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在密闭不通风的屋子里烧,那就是给自己打造了一个温暖的棺材,可以直接躺平了去见祖宗,连遗言都省了。”
这番话说得众人脊背发凉,连钱老倔的脖子都不那么倔了,下意识缩了缩。“那……那依你说,该咋整?总不能让这堆宝贝疙瘩成了摆设吧?”
“当然不能!”李健大手一挥,仿佛在茫茫黑暗中划出了一道希望的曙光,“咱们得对它进行**深加工**!把它从粗野的‘原煤’,变成文明的‘加工燃料’!”
“咋加工?磨成粉冲水喝?”李大嘴充分发挥气氛组职能,提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建议。
“喝你个头!”李健笑骂,“是把它砸得粉粉碎,掺上点‘佐料’——比如黄泥巴,增加粘性,降低燃烧速度,然后做成固定的形状。可以是煤饼,或者更高级的——**蜂窝煤**!”
“蜂窝煤?”众人异口同声,满脸问号。李大嘴更是眼睛放光:“这名字听着甜!能捅出蜂蜜不?还是长得像蜜蜂窝?”
神特么的 *这名字听着甜!能捅出蜂蜜不?*
“是长得像蜜蜂窝!”李健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开始他的“艺术创作”。懂不?”
看着挺玄乎。大家看着地上那幅抽象画,仿佛看到了冬日里暖和无烟的希望。
“可咱们没这玩意儿啊!”孙铁匠指着地上画的那个“蜂窝煤”,“上哪儿找这么齐整还带眼的煤块去?”
“没有,咱们就**造**!”李健霍地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向团队里的“造物主”,“赵大师!赵木匠!这造蜂窝煤的关键——模具,您老能给整出来不?”
赵木匠一直眯着眼研究地上那幅画:“我当是多精巧的玩意儿呢!简单!做个四方的木头框子当模子,底下呢,按照你要的眼儿数,均匀地钉上一排光滑的小圆木棍。把和好的煤料往框子里一填,上面用块板子狠狠一压,再小心翼翼地把框子一提——嘿,一个方方正正、浑身是眼的蜂窝煤不就出来了嘛!美滴很,撩咋咧!”
“好!”李健兴奋地一击掌,“理论有了,方案有了,工匠也有了!那还等啥?咱们这就开整,把理论转化为生产力!”
蜂窝煤制作“试点车间”就设在宽敞的打谷场上。选址理由很充分:第一,露天作业,通风极好,不怕烟熏;第二,场地平整,适合摊晒;第三,万一实验失败或者发生“煤料暴动”,不至于把谁家的屋顶熏成当代水墨抽象画。
**第一步:粉碎原料——当重金属摇滚遇见蹦迪筛子。**
没有现代化的破碎机,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大家把大块的煤搬到平整的大石板上,抡起厚重的石锤、石臼,开始了原始的粉碎作业。
“咚!哐!咣!……嚓啦!”打谷场上顿时奏响了一曲混杂着撞击声、碎裂声和劳动者号子的“重金属摇滚交响乐”,节奏铿锵有力,尘土(煤尘)飞扬。不知道的外村人路过,八成会以为新家峁在集体修炼某种失传已久的“黑砂掌”武功。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到一炷香功夫,所有参与筛煤的大人小孩,全部实现了“颜值颠覆性统一”——从头到脚,从眉毛到鼻孔,除了偶尔眨巴一下的眼白和咧嘴笑时露出的牙齿,全身肌肤(以及能沾到煤灰的衣服)都覆盖上了一层均匀细腻、黑得发亮的“高级定制炭粉”。一个个活脱脱是从戏台子上走下来的包青天,还是全员cosplay。
“这活儿……忒脏了!”狗蛋抹了一把脸,结果把黑色抹得更均匀了,只剩下一口小白牙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但是叔,我咋觉得……这么带劲呢!”孩子的快乐,有时候就在于被允许弄得一身脏。
**第二步:和料配比——在“泥石流”与“沙尘暴”之间走钢丝。**
煤粉有了,接下来是掺“佐料”——黄土。比例是关键。李健凭借穿越前残留的模糊记忆(以及大量的猜测),拍板定下了初始配方:**煤七土三**。理由是煤太多可能烧得太快太猛,土太多可能点不着。
“水的把控是灵魂!”李健亲自挽起袖子(虽然袖子很快就黑了)下场示范,手法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颇有几分和面大师的风范,“水多了,和出来的就是黑乎乎的‘煤泥怪’,粘手粘脚,不成型,晾干了也一碰就碎;水少了,那就是一盘散沙,比沙漠里的沙子还倔,根本捏不到一块儿去。要的就是那种‘捏一把成团,摔地上能散’的恰到好处!”
钱老倔看着李健轻松惬意的动作,觉得自己行了。他信心满满地端过一盆煤粉和黄土的混合物,抄起水瓢,豪迈地就是一大瓢水泼了下去,然后双手开弓,奋力搅拌。结果……搅拌动作越来越慢,表情从自信变成了茫然,最后变成了绝望——盆里的东西迅速变成了一滩粘稠、黑暗、仿佛有生命的“煤泥怪”,死死缠住了他的双手,甩都甩不掉。
“这……这咋还粘手上了?跟鬼抓手似的!”钱老倔欲哭无泪,举着两只黑乎乎的“泥爪”,求助地看向李健。
“水加猛了!赶紧抢救!加干煤粉!快!”李健赶紧指挥。
**第三步:压制成型——“黑豆腐块”的诞生。**
赵木匠出品的第一代蜂窝煤模具,造型古朴(其实就是几块木板钉成的方形框),工艺扎实。底部均匀镶嵌着十二根精心打磨过的光滑圆木棍,代表着一块蜂窝煤的十二个“呼吸孔”(赵木匠原话:“十二这个数吉利,一年十二月,一天十二时辰!”)。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孙铁匠把他和好的“完美煤料”填入模具,用一块平整的木板盖住,然后——通常由力气最大的王石头同志负责——高高举起一块当锤子用的厚木板,口中喝一声“着!”,狠狠砸在盖板上。压实后,赵木匠小心翼翼地将木框模具垂直向上提起……
一块方头方脑、棱角分明(因为模具是方的)、身上整齐排列着十二个圆圆小孔的黑家伙,静静地躺在原地。它黑得那么深沉,那么纯粹,形状又那么……别致。世界上第一块“新家峁方孔蜂窝煤”诞生了!
“为啥是方的?”李大嘴又开始发挥他“民间美学评论家”的职能,“蜂窝不都是圆的吗?你这方的,看着像……像切坏了的黑砖头,或者长了麻子的黑豆腐!”
赵木匠对自己的作品充满自信,理直气壮地反驳:“方的咋了?方的省木料!好做!摆起来还整齐,一层层摞上去,跟切好的黑豆腐块似的,多稳当!圆的?圆的费工费料,还容易滚!咱们这是实用主义,懂不?”
好吧,方的就方的,黑豆腐块就黑豆腐块。关键是,它能成!型!
第一批试验品蜂窝煤正式下线。总共也就几十块,个个方头方脑,十二个孔洞仿佛十二只好奇的小眼睛,打量着这个它们即将用燃烧来温暖的世界。
“现在还不能用,”李健像个老中医叮嘱病人一样嘱咐大家,“得晾干,彻底晾干。至少晒上三天,晒足太阳,把里面的水汽都赶跑。湿煤烧起来,那烟能呛得你怀疑人生,而且热量也大打折扣。”
于是,打谷场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史诗级景象:成百上千块(随着产量增加)黑色的“方孔豆腐块”被整齐地排列在席子、门板或者干脆干净的地面上,密密麻麻,接受着阳光最直接的检阅与烘烤。孩子们被组织起来翻面。
三天后,阳光和风携手,尽职尽责地将蜂窝煤里的水分抽走得差不多了。历史性的试烧,即将开始!
李健搬出了他利用一个破旧铁桶改造的“初代梦幻实验煤炉”:桶底掏了个规整的圆洞作为进风口,中间用几根捡来的粗铁条横着架起当作炉箅(用来放煤和漏灰),上面就是燃烧室。结构简单到令人发指,但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一块干透的蜂窝煤被郑重地放置炉箅上。下面塞入少量干草和细柴引火。火苗舔舐着蜂窝煤的底部。
起初,蜂窝煤傲娇地保持着黑色,只是被熏得有些发红。渐渐地,红色从底部向上蔓延,然后——奇迹发生了!只见那十二个圆孔的内壁,相继被“点燃”,窜出小小的、稳定的火苗。火苗沿着孔壁向上攀爬,最终,整块煤的十二个孔都变成了十二条小小的火焰喷泉!煤的主体部分也变得通红透亮,热量源源不断地辐射出来。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在铁桶中怒放的、喷吐着火焰的黑色菊花,既壮观又……有点科幻。
“着了!真着了!看那眼儿!全着了!”
“火挺旺啊!跟点了十二个小喷枪似的!比烧柴火看着有劲!”
“烟!快看烟!确实小多了!就是点着那一下有点,后来就是淡淡的白气了!终于不用一边想取暖一边演《白蛇传》里的腾云驾雾了!”
围观群众发出阵阵惊呼和赞叹。王石头拿着根小棍,时不时捅一下煤块,测试燃烧情况。烧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两小时),那块蜂窝煤才烧了大约一半,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燃烧状态。
“耐烧!真他娘的耐烧!”王石头掐着手指头,激动地估算,“这么一块,我看能顶三捆好柴火!这省下的砍柴功夫,能开多少荒啊!省大发了!”
“而且持续供热能力强,”李健把手放在距离炉子一段距离的地方,感受着那稳定而温暖的热流,一脸陶醉,“用来烧炕,估计一块能管大半夜,炕头能热乎一宿,做梦都是暖烘烘的。”
蜂窝煤的首次实战,**大获成功!**
然而,就像所有成功的事业一样,新的“烦恼”立刻接踵而至:**产能严重跟不上需求!**
全村三十多户,就算每户每天只烧两块蜂窝煤取暖(这已经是极度节省的估计),一天就要消耗近七十块。这还没算上公共空间(比如未来的集体工坊、课堂)和做饭的消耗。而目前,二十个人吭哧吭哧忙活一天,从砸煤、筛粉、和料到压制、晾晒,满打满算也就能做出五百块左右。这产量,刚刚够全村基本取暖,毫无富余,更别提应对寒冬或者发展其他用途了。
“这不行!咱们必须**扩大再生产**!”李健在又一次“生产例会”上一锤定音,“要加人!要改进工具!要提高效率!我们要把蜂窝煤生产,变成咱们新家峁的第一个‘产业’!”
扩大生产意味着需要从其他生产活动中抽调更多人手,暂时“弃农从煤”。李健和村老们进行了周密的权衡:眼下还是冬天,春耕尚未开始,正是集中力量搞能源建设的黄金窗口期。决定抽调更多劳力加入蜂窝煤生产链,等春耕锣鼓敲响时,再灵活调整人力分配。
蜂窝煤制作大队迅速从二十人扩充到三十人,分工也更加细化:有专职砸煤的“粉碎班组”,有负责和料的“配料大师”,有操作模具的“压制成型组”,还有负责晾晒翻动的“干燥护理组”。一条简陋但初具雏形的“流水线”形成了。
赵木匠受到了巨大鼓舞,连夜研发出了“蜂窝煤模具2.0升级版”。新模具体积更大,一次可以同时压制四块蜂窝煤!效率直接翻了两番不止。他还改进了脱模方式,让煤块更容易完整脱出,降低了残次品率。
孙铁匠也贡献了他的智慧。他看到大家用石锤砸煤实在费力,便设计了一个简易的“杠杆式煤粉研磨器”:利用一根粗木杠作为杠杆,一端固定重石,另一端人力踩踏或按压,让杠杆带动底下的石板碾压煤块,比单纯抡大锤省力得多,还保护了乡亲们的腰。
在人力增加和工具改良的双重加持下,蜂窝煤的日产量节节攀升,很快就突破了**一千块**大关!不仅能够满足全村日常取暖和部分做饭需求,甚至开始有了可观的**结余**!
这意味着,蜂窝煤不仅可以自给自足,甚至能作为商品,对外“出口创汇”了!
李健立刻看到了其中的机遇。他派出了能说会道、脸皮够厚的李大嘴,带上几块精心挑选、品相完美的蜂窝煤样品,前往相对富庶、同样缺柴火的隔壁马家庄,“去问问那位马老爷,有没有兴趣尝尝咱们这新式‘黑炭’的鲜儿。”
李大嘴不负众望,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把脸上的煤灰都照亮了,人还没进村,声音就先飞了回来:“成了!成了!马老爷相中了!他亲自试烧了一块,直夸火稳、耐烧、烟小!一口气跟咱们定了五百块!用粮食换!”
“换多少?”所有人竖起了耳朵,心脏扑通扑通跳。
“一块蜂窝煤,换半斤糜子!”
“嗡——”的一声,全场沸腾了!五百块蜂窝煤,就是二百五十斤粮食!这对于粮食永远不宽裕的新家峁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发财啦!咱们这是发财啦!”钱老倔激动得直搓手,看着那些黑乎乎的家伙,眼神就像在看一堆金元宝,“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这黑疙瘩,真成了金疙瘩了!”
李健虽然也高兴,但保持着难得的人间清醒。他提高声音,压过众人的喧哗:“乡亲们!静一静!这生意提醒了我们一点:咱们不能光是挖了煤卖原料,那样最不划算!咱们要把煤变成**产品**,变成只有咱们会做的、附加值更高的**蜂窝煤**!以后,咱们新家峁对外,原则上**只卖蜂窝煤,不卖原煤**!这叫技术优势,叫产业升级!”
蜂窝煤产业,就这样在新家峁初步成型。这个冬天,他们不仅找到了抵御严寒的新武器,还意外地拥有了历史上第一个可以对外交换粮食的“拳头工业产品”。虽然它看起来还是那么朴实无华,甚至有点丑,但它身上那十二个孔洞,仿佛是新家峁望向未来、呼吸希望的窗口。
晚上,忙了一天的李健独自站在打谷场边。月光下,一排排、一摞摞晾晒中的蜂窝煤方阵整齐排列,黑压压的一片,沉默而坚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已经不那么呛人的煤烟味(那是正在试烧新一批煤的炉子传来的),混合着泥土和汗水的气息。
他心里美滋滋的,一种创造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有了稳定的热源,就有了能量。有了能量,就能做更多以前不敢想、没条件做的事。
比如,用这稳定的热力,尝试烧制更结实耐用的砖瓦,盖真正冬暖夏凉的房子。
比如,如果能找到铁矿石,或许可以建造更高温度的炉子,尝试炼铁,打造更精良的工具甚至武器。
比如……李健的思绪飘得更远,想起了那些标志着工业革命起点的图画……蒸汽机?呃,这个步子可能有点大,现在想这个,就像刚学会爬就琢磨着要造火箭。
他笑着摇摇头,把自己从过于兴奋的白日梦里拽了回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最实在的,就是让全村老少这个冬天过得暖和些,吃饱些,把蜂窝煤产业稳住,积累下宝贵的经验和本钱。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又看了看脚下那片黑色的“能源方阵”,轻声自语:“慢慢来,不着急。至少这个冬天,咱们有‘黑菊花’可以取暖了。” 想到这里,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背着手,心满意足地朝自己那间即将用上蜂窝煤暖炕的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