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人命,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薛万有也不可能瞒下来不报官,只得当面问清楚。
薛春山立刻回答:“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我是发现了他,才会被吓晕的。”
薛万有蹙眉,这人死在这儿,他儿子还跟这个死人躺在一块,这事儿怎么说他儿子都是最大的嫌疑人。
除非现场有人证,不然这事儿到县衙可是说不清楚的。
“春山哥,这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家里睡觉,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笑问。
“你......我......”薛春山支支吾吾的不愿回答。
他和赵寡妇的事儿要是捅出去,他爹定会为了顾全名声,逼着他娶了那赵寡妇,可他只是和赵寡妇玩玩,各取所需罢了,并不想娶她当媳妇啊!
可如果不说,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呢?
薛春山求救的目光望向薛万有。
薛万有轻咳一声,“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把人弄回去,明天报官。”
大家都不愿抬那尸体,最后是还是薛万有同意每人给二十文钱才有人愿意干这个活儿。
那黑衣人被抬到村头的老槐树下用草席裹着,薛万有又花钱找人在那儿守夜,自己带着薛春山回了家。
刚到家,薛万有就给了薛春山一个巴掌,“你个混账,怎么能跟赵寡妇搅一起!”
被现场抓包,薛春山自知理亏,一句话都不敢说。
薛万有想了想,“去!你现在就去把赵寡妇找来,今晚这事儿得有个说法。”
薛春山心里咯噔一声,气急败坏道:“爹,你找她来做啥?”
薛万有瞪大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做什么?现在只有她才能证明你的清白,你说我做什么?”
薛春山梗着脖子,“不!我不去!”
“好好好!你不去是吧!那我现在就打死你,也好过被县太爷判决你是杀人凶手来得强!”薛万有抄起门后的扁担就朝薛春山身上招呼。
被吵起来的薛何氏看见这一幕,忙上前拦住薛万有,“他爹,你这是做什么?春山腿上还带着伤呢!”
披着外衣出来的薛春兰一句话都没说,站在一旁看好戏,此时她的手还又红又肿。
“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真是气死我了!”薛万有的胸膛剧烈起伏,一手杵着扁担,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薛春山。
“春山,你做啥了?把你爹气成这样。”薛何氏为薛万有顺着气,她还是第一次看自家男人被气成这样。
薛春山低着头,不愿当着家人的面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
缓了许久,薛万有才继续开口,“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老老实实交代你今晚去那里的目的,说你和赵寡妇两情相悦,不日将成亲,那个死人与你无关,赵寡妇就是你的证人。”
“第二条,如果你实在不愿娶那赵寡妇,爹也能让赵寡妇为你作证,洗刷你杀人的嫌疑。”
听到这儿,薛春山的眼睛亮了亮,但薛万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但你与赵寡妇无媒苟合、半夜偷情,是要被沉塘的。”
“爹,还有第三条路吗?”薛春山期期艾艾的问。
“有!此事与赵寡妇无关,今夜她不曾出现,这样虽然可以全了你的名声,但你半夜和一个死人同时出现,面对县太爷的审问,你能洗刷自己杀人的嫌疑吗?”
薛春山知道,这种情况不论自己说啥,都免不了一顿刑讯逼供。
而且这种无头命案,县太爷为了结案,很有可能屈打成招,逼着他认下这条人命。
薛春山脖子一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爹,我不要死,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回事儿。当时,我和赵寡妇正在办事,那人就从天而降,砸到了我的脚边,当我发现是个死人,就被吓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啊!”
薛春山被吓坏了,哭得不能自已。
听着自家大哥说出口的话,薛春兰瞪大眼睛,脸颊红了一片,这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能听的吗?
大哥和赵寡妇?
薛何氏也是老脸一红,但她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她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薛春山完好的另一边脸上。
“你这个逆子!村里这么多黄花大闺女,你咋会和赵寡妇那个骚蹄子搅和在一起,你是要气死我啊!”
一时气不顺,薛何氏剧烈咳嗽起来,薛春兰忙上前为她顺气,并柔声安慰,“娘,你别气,当心气坏身子。”
心里却冷笑,看吧!这就是你们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这下脸丢大了吧!
薛万有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里正的名声和儿子的性命,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路给你指出来了,不想死,就去把赵寡妇找来,你们两说好,明日到公堂上才不至于露馅。”
薛春山也不是傻的,想明白后他缓缓止住哭声,“爹,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把赵寡妇找来。”
今晚,薛万有家的后半夜注定无眠。
而里正的儿子薛春山,和赵寡妇有一腿的消息也在村子里不胫而走。
骆大哥回到家把小树林里的事情说了一遍,骆菀柳惊讶的瞪大眸子,“原来奸夫是他啊!”
怪不得能有封口费,里正家的儿子和寡妇,这样的丑闻要是传出来,里正的脸还往哪儿搁。
不过现在,这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清晨,第一声鸡鸣响起。
司北冥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手指触碰到的异样感让他猛地睁开眼。
昏暗的晨光中,骆菀柳坐在小凳子上,上身披着厚厚的毯子,趴在司北冥的床板边,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司北冥放在被子里的手。
为了预防司北冥夜里突然发热不能被及时发现,骆菀柳力排众议,坚持留了下来。
司北冥侧头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女子,室内光线极暗,但他却觉得女子白净的脸上浮着一层白色荧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手指微微收拢,感受着掌间女子柔软娇嫩的手指,她的手原来这么小、这么暖,真想就这样牵一辈子。
咯吱——是床板晃动的声音,骆老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