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傍晚,四合院里弥漫着一股比粪味更熏人的肃杀之气。
易中海家炕头上挤满了人——准确说是七个人,缺了刘海中(在柴棚不敢来)和棒梗(假装捡废品未归)。
煤油灯的光把七张扭曲的脸映在墙上,像阎王殿里的壁画。
“同志们!”
易中海用那条好腿猛踹了一下炕沿,石膏包着的右腿跟着晃了晃,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气势不能输:
“今天我们召开紧急会议!主题只有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咆哮出来:
“审判叛徒!!!”
声音太大,震得墙皮簌簌掉渣。
阎埠贵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镜腿上的线又断了,他只能用手扶着:“老易,你冷静点,当心腿……”
“我冷静个屁!”易中海眼珠子充血,“上次是许大茂和傻柱——呸!不提那俩!这次!刘海中!棒梗!这两个王八蛋也当了汉奸走狗!”
“汉奸”俩字一出,屋里气氛更凝重了。
许大茂摸摸自己光秃秃的眉骨,小声嘀咕:“我那次是被林飞坑的……”
“你闭嘴!”易中海瞪他,“你也不是好东西!”
许大茂缩脖子。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脸黑得像锅底:“棒梗那小兔崽子!我亲眼看见他跟林飞喝酒吃肉!还帮着磨刀!那可是要砍咱们的刀啊!”
秦淮茹坐在角落,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一声不吭。
傻柱用那条好胳膊捶了下炕:“秦姐,你倒是说句话!那是你儿子!”
秦淮茹抬起头,眼眶红了:“我、我能说什么……棒梗他……”
“他什么他!”许大茂尖叫,“他就是叛徒!汉奸!走狗!跟他爹一个德行——不对,比他爹还坏!贾东旭好歹没吃里扒外!”
这话太重,秦淮茹眼泪掉下来。
聋老太太坐在炕梢,假牙咬得咯吱响:“要我说,就该浸猪笼!老规矩!叛徒沉塘!”
“现在没塘了。”阎埠贵严谨地补充,“护城河不让扔人,要罚款。”
“那就打断腿!”傻柱恶狠狠,“两条腿都打断!看他们还怎么给林飞当狗!”
易中海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众人:“现在,举手表决!同意审判刘海中、棒梗的,举手!”
七只手齐刷刷举起来——包括秦淮茹,她手抖得厉害,但还是举了。
“好!”易中海拍板,“现在,把叛徒押上来!”
刘海中正就着月光数今天偷藏的粪钱——一共两毛三分,藏在破袜子里。
门突然被踹开。
“刘海中!出来!”
傻柱和许大茂冲进来,一左一右架起他。
“干、干什么?”刘海中吓得钱都掉了,“我的钱……”
“还钱?”许大茂瞥见地上的硬币,一脚踩住,“这是赃款!没收!”
“那是我卖粪……”刘海中话没说完,被拖了出去。
棒梗正跟收废品的老头讨价还价:“这铁皮一斤三分太低了,三分五!”
“就三分!爱卖不卖!”
“三分二!我这儿量大!”
正掰扯,身后传来贾张氏的尖叫:“棒梗!你个叛徒!给我滚回来!”
棒梗心里一咯噔,但面上镇定:“奶奶,我谈生意呢……”
“谈个屁!”贾张氏冲上来揪他耳朵,“易中海要审你!走!”
棒梗被拽得踉踉跄跄,还不忘回头对老头喊:“三分二!等我回来再谈!”
老头摇摇头:“这娃,死到临头还惦记三分二……”
中院,八仙桌被搬了出来。
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一盆凉水(易中海说这叫“清醒盆”),还有一根擀面杖(傻柱贡献的)。
刘海中跪在左边,棒梗跪在右边。
七个人围坐一圈,像阎王审小鬼。
易中海拄着拐杖站在桌前,用那条好腿踢了踢刘海中的膝盖:
“刘海中!你知罪吗?!”
刘海中哆嗦:“我、我不知啊……”
“不知?”易中海冷笑,“昨晚,柴棚外,你跟棒梗说什么来着?”
“我……我说清粪……”
“清粪?”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手疼,龇牙),“清粪需要林飞教?清粪需要半夜磨刀?清粪需要喝酒吃肉?!”
三连问,问得刘海中哑口无言。
“我、我那是……”刘海中支吾,“林飞说粪能卖钱……”
“卖钱?!”阎埠贵眼睛亮了,“卖多少钱?”
“一车一块……”刘海中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又说漏嘴了。
“好哇!”许大茂跳起来,“你偷公家的粪去卖钱!这是盗窃!该枪毙!”
“我没有!”刘海中哭喊,“是林飞说的!他说粪可以支援农业……”
“农业个屁!”贾张氏啐了一口,“你就是想独吞!跟棒梗合谋,叛变革命!”
“革命”俩字都用上了。
棒梗一直低着头,此刻突然抬头:“奶奶,您昨晚不也偷听了吗?听见我们要卖粪,您不也想分一杯羹?”
贾张氏脸涨红:“你、你胡说!”
“我胡说?”棒梗冷笑,“您昨晚扒门缝,撅着屁股,我都看见了。您还嘀咕‘一车一块,一天两车,一个月六十’——算得比阎老师还快。”
阎埠贵推推眼镜:“不可能,我算账最快。”
“都闭嘴!”易中海怒吼,转向棒梗,“棒梗!你更可恶!你是主谋!说!为什么要当汉奸、走狗、背叛我们!”
棒梗沉默三秒,开口:“我没叛变。”
“没叛变?”易中海气得拐杖直戳地,“跟林飞喝酒吃肉是不是你?帮他磨刀是不是你?商量卖粪是不是你?!”
“是。”棒梗点头,“但我是为了卧底。”
屋里一静。
“卧、卧底?”许大茂愣住。
“对。”棒梗面不改色,“林飞狡猾,不取得他信任,怎么拿到核心情报?我假装叛变,实则深入敌后,套取他的弱点。”
“胡说八道!”傻柱骂,“套取弱点需要吃肉?需要磨刀?”
“需要。”棒梗镇定,“林飞疑心重,不吃肉他会怀疑。磨刀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你们没发现吗?他把刀淬火了,现在砍骨头跟切豆腐似的。”
众人一愣。
易中海眯起眼:“那你套取到什么弱点了?”
“很多。”棒梗开始编,“第一,林飞怕黑,晚上睡觉必须点灯。第二,他左脚有旧伤,跑不快。第三,他每天早上喝的那杯茶里,加了安神的药——我偷看了药包,是‘安定片’。”
真假参半,最难识破。
果然,众人将信将疑。
贾张氏却尖叫:“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棒梗看她,“早说你们信吗?你们只会骂我叛徒。我要等拿到关键情报再汇报——比如,林飞明天下午要去银行取钱,取一大笔。”
“取钱?!”所有人眼睛亮了。
“多少钱?”阎埠贵呼吸急促。
“至少五百。”棒梗说,“我听见他打电话了,说明天下午三点,去工商银行取钱,要给老家寄。”
五百!
巨款!
屋里气氛瞬间变了。
易中海盯着棒梗:“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棒梗面不改色,“我可以带路,咱们半路劫了——不,是‘借’了那笔钱,就当林飞补偿咱们的损失。”
许大茂舔舔嘴唇:“五百……分九份,每人五十五块五……”
阎埠贵已经开始算账了。
傻柱咽了口唾沫:“秦姐,你儿子……好像有点道理?”
秦淮茹茫然地看着棒梗。
贾张氏眼冒金光:“乖孙,你真没叛变?”
“没有。”棒梗看着她,“奶奶,我是您亲孙子,怎么会叛变?”
易中海沉吟半晌,突然问:“那刘海中呢?他也卧底?”
棒梗心里骂了句老狐狸,嘴上说:“刘叔是配合我演戏。我们故意在柴棚商量卖粪,就是为了让林飞听见——他知道我们贪财,才会更信任我们。”
刘海中猛点头:“对对对!我是配合!演戏!”
易中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说:“好,我暂时信你们。但明天下午,要是没见到钱……”
他举起擀面杖。
“我就用这根棍子,打断你们两个的狗腿!”
棒梗低头:“是。”
刘海中磕头:“是是是!”
“散会!”易中海挥手,“明天下午两点,柴棚集合!”
众人散去。
棒梗扶起刘海中,往柴棚走。
走到一半,刘海中小声问:“棒梗……明天下午,真有钱?”
棒梗看着他,笑了。
“刘叔。”
“嗯?”
“你觉得林飞会带着五百块现金,等咱们去抢吗?”
刘海中愣住。
“那、那你是……”
“缓兵之计。”棒梗眼神冰冷,“先稳住他们,明天下午……”
他压低声音。
“咱们跑路。”
林飞站在窗前,看着中院散会的人群。
【系统提示:棒梗谎言被部分识破,但暂时稳住众禽】
【明日计划:虚假取钱事件】
【建议:将计就计】
林飞笑了。
他走到书桌前,拿出一沓纸。
开始画地图。
银行路线图。
劫匪埋伏点图。
逃跑路线图。
画完,他满意地点点头。
“明天下午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