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李婉儿的声音透过卫星信号，传来时带着一丝轻微的电流声，但叶小凡还是能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和焦虑。
“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生怕自己的问题会打扰到他。
叶小凡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假装看风景的桑卡，拿着电话走到了窗边。
“我没事。”
“那就好……”李婉儿似乎松了一口气，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她才继续说道，“屠宰巷那边……我听说了。你没受伤吧？”
叶小凡心里微微一动。
看来，她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
虽然他拒绝了后援，但这个女人，还是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皮外伤。”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向导呢？”
“找到了。”
“可靠吗？”
“嗯。”
简单的问答，却让电话那头的李婉儿安下心来。
“那就好。”李婉儿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一些，“你需要的身份和资料，我已经让人在办了。‘萨宸’的身份档案，最迟今天中午，就能录入泰国的官方系统，保证天衣无缝。金新月那边武装势力的资料，半小时后会发到你的邮箱。”
这个女人的办事效率，确实高得惊人。
“钱和装备呢？”
“现金已经准备好了，会和装备一起，由桑卡交给你。装备是我那个朋友从黑市搞来的，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军用货。”
叶小凡看了一眼墙角那个巨大的帆布包，心里对李婉儿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她不仅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一切，甚至还考虑到了很多他没说出口的细节。
比如，通过桑卡这个本地人来交接，远比她自己派人过来要安全和隐蔽。
“谢谢。”叶小凡再次说道。
“我们是合作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婉儿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我打电话给你，除了确认你的安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你说。”
李婉儿的呼吸声，在电话里清晰可闻，“李天豪这次去金新月，毒蛇全程陪同。”
当“毒蛇”这两个字从电话里传来的瞬间，叶小凡的瞳孔，猛地收缩成。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都下降了好几度。
正在旁边抽烟的桑卡，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手一抖，烟头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骇然地看向叶小凡的背影。
此刻的他，就像一头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毒蛇！
那个在庄园里，用尼泊尔军刀砍伤自己，最后拉着李天豪躲进安全屋的雇佣兵！
那个在妹妹小雨垂死之时，就站在旁边的刽子手之一！
叶小凡的脑海里，瞬间闪回了庄园血战的那一幕。
小雨躺在自己怀里，身体慢慢变冷，而毒蛇和李天豪，就站在不远处，像看戏一样，欣赏着他的痛苦和绝望。
那份无力感，那份撕心裂肺的痛，再一次席卷了他。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卫星电话，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几乎要将坚硬的电话外壳捏碎。
“他……也去了？”叶小凡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李婉儿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声音里充满了担忧，“毒蛇毕竟是李天豪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保镖。”
“我知道了。”叶小凡缓缓地吐出四个字，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让自己的判断出现失误。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眼里的滔天杀意已经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毒蛇的出现，虽然让他的复仇之心燃烧得更加猛烈，但也让这次任务的难度增加，没想到毒蛇恢复得竟然也这么快。
那是一个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顶尖高手，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有他在李天豪身边，自己想要近身刺杀.....变得非常难！
计划，需要改变。
“……你还好吗？”李婉儿担忧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很好。”叶小凡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个情报，很重要。它让我知道，这次的目标，有两个。”
电话那头的李婉儿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提醒叶小凡，反而可能激起了他更深的杀意。
但她必须说。
她不能让他因为情报不足，而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你……一定要小心。”李婉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如果……如果没有机会，就先撤退，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小凡打断了她，“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答应过你，会活着回来。”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再听下去。
他不能有弱点。
叶小凡收起电话，转身看向桑卡。
“你……你刚才……”
“一个仇人。”叶小凡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桑卡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能让这个男人散发出如此可怕杀气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角色。
他识趣地没有再多问。
“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检查一下。”桑卡指了指墙角的装备和食物，“现金在楼下，一个旅行箱，五十万一捆，一共十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叶小凡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大亮。
“现在。”
他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将整理好的背包背在身上，又将那个装满攀登装备的帆布包甩到肩上。
两个包加起来，至少有几十斤重，但他背着，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脚步依旧稳健。
桑卡看着他，暗暗咂舌。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两人下了楼，桑卡从杂货铺的里间，拖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都在里面了，你点点？”
“不用了。”叶小凡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这份信任，让桑卡心里一暖。
他点了点头，带着叶小凡从杂货铺的后门走了出去。
后门是一条更隐蔽的小巷，一辆破旧的丰田皮卡停在那里。
“上车。”
桑卡拉开车门，自己先跳上了驾驶座。
叶小凡将装备扔进后车斗，也坐进了副驾驶。
皮卡车发出一阵嘶吼，像一头老迈的野兽，晃晃悠悠地驶出了屠宰巷。
车窗外，棉北的城市景象在晨光中苏醒。
而车里的两个人，却即将踏上一条通往死亡峡谷的未知旅途。
叶小凡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毒蛇，你的命，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