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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诺伯格的研究……石棺……”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因这个闪电般滑落的名词而微微发颤:
“石棺!它是切尔诺伯格能源系统的原始核心!立刻通知阿丽娜,让她派人尝试暂停石棺供能!”
“没用的……”信使身体里的绝望已经满溢出来,带着势必要淹没所有人的气势:“阿丽娜老师在一开始就派人潜入过研究所废墟,但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停止装置……它太过古老又复杂……甚至还有人受伤……”
他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事实上,就算现在停止供能,核心城内剩余的能量也足够让它抵达龙门攻击范围。”
短暂的窒息感再度如潮水般涌上来。
“暂时不用担心龙门那边。”我将目光移开,投向遥远的地平线之外,一边轻声安慰:“塔露拉现在还留在龙门。她清楚局势,也明白其中利害,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她。”
就在这时,几道奇迹般的光柱穿透了厚重翻滚的天灾乱云,如同神只投下的长矛,斜斜地倾洒在苍茫焦灼的大地上,投下几片巨大、温暖而神圣的金色光斑。那光斑如同天国飘落的花瓣,在污浊的死亡幕布上烙下生命的印记。花瓣之外,是笼罩在天灾云阴影下、仿佛走向终末的泰拉——这片我们称之为家园,却又无比残酷的“世界”。
“世界”。
凯文曾告诉过我,已经没有几个泰拉人会用这种古董的叫法,大家都习惯称脚下的泰拉为“这片大地”。
看着这样的景色,我一直死死攥紧的拳头不知为何松开了——灼热的风拂过湿漉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凉的刺痛,也带走了多余的汗水与无用的焦躁。
思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我想了想,说:“请立刻用最高优先级密文联系阿丽娜和老爹,我需他们不计一切代价在我们赶回核心城之前清理出最快抵达石棺的通道。其次,找到队伍中名叫米莎的孩子,她是研究所所长的遗孤,找到后请让她立即和我联络,我们急需她可能掌握的关键信息来补全计划!最后,暂时不用浪费兵力去清剿集团军的渗透者,我们需要集中精神在停止核心城和与龙门方交涉。”
“可是!大学生!这些人留在核心城就是定时炸弹。”信使说。
“我知道。我也知道他们打从心底不拿感染者当人,他们是抓住了我们的破绽,但那又如何?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我一字一顿。
我忽如其来的冷静和清晰有条理的战术安排让在场绝大多数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发生了转变。
事实上w所领导的雇佣兵,大多数其实并不太在意我这个大多数时候都只会在战场之外搅动风云的符号。像Scout、AcE那样能真正理解并尊重指挥的萨卡兹,终究是凤毛麟角。
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战士,内心深处如何能真正信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在沙盘上搅弄风云的棋手?
我们之间那脆弱的合作关系,全靠w的疯癫强贴、整合运动其他人的盲目推崇和无条件信赖在勉强维系。
从刚才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死亡风暴中精准指挥穿越天灾节点,到现在面对绝境瞬间洞悉关键、下达清晰有效的指令……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审视,变成了混杂着惊异、凝重,甚至是一丝信服。
无需多言。
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载着突击组的车辆如同离弦之箭,率先撕开昏黄的风暴,朝着切尔诺伯格核心城那如同巨兽咽喉般洞开的闸门,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我重新在剧烈摇晃的车厢内坐下,我们速度极快,因此颠簸较刚才穿越天灾云时只增不减。
凯文贴心在我后脑勺的位置早早铺好垫子,像照顾小宝宝那样无微不至,搞得车厢内其他人眼神中对我的敬畏此刻又被残忍打压下去。
——有时候我觉得我帅不过三秒就是因为旁边有他这个男妈妈。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找到米莎的弟弟。”我低声说,一边勉力避开凯文对我上下其手。
“亚历克斯?米莎不是说他落到了那条黑蛇手里?”可惜凯文不吃这套,他向来擅长只听自己想听的。
“是的,这就是我们需要确认的最后一块拼图。科西切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凯文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点点头。确认我不会有磕碰的危险后,他才把目光移向我们前进的方向,远处的光芒在他眸中映出两团小小的火焰。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