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回纥老牧民,患风湿多年,关节僵硬,无法行走,被儿子抬来就诊。陈廷翰为他针灸穴位,开了包含滇南三七与西域麻黄的药方,又让黄子枫教他儿子如何用艾草煮水泡脚。“你的病是长期受风沙与寒气侵袭所致,” 陈廷翰对老牧民说,“除了服药与泡脚,平日里要注意保暖,我让程姑娘给你做一双厚底布鞋,方便行走。”
程松韵立刻量了老牧民的脚型,连夜赶制了一双厚底布鞋,鞋底纳了千层底,鞋面用柔软的棉布,还缝了保暖的棉絮。老牧民穿上后,竟能勉强站立,他激动地握住陈廷翰的手,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说道:“多谢陈大夫,多谢中原的好心人!”
贸易集市的场地搭建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陈廷翰亲自选址,将集市定在沙州城中心的空地上,划分了药材区、布艺区、牲畜区、玉石区等区域。黄子枫与程松韵则设计了集市的标识牌,用中原与西域两种文字书写,方便双方商人识别。标识牌是用梨木做的,边缘打磨得光滑,上面还刻着简单的花纹,既实用又美观。
首次贸易集市举办那日,沙州城人声鼎沸,中原商队与西域商人齐聚一堂。南境的药材、药膳包、布艺被一抢而空,西域的良马、玉石、香料也深受中原商人的喜爱。黄子枫的药膳坊摊位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牧民们争相购买她做的当归羊肉包、黄芪鸡汤包;程松韵的布艺摊位前,西域女子围着她设计的苎麻衣裙与挂毯,爱不释手,不少商人当场预定了下一批货物。
陈廷翰站在集市中央,看着眼前繁忙而有序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西向商路的打通,不仅能让南境与西域的百姓受益,还能促进中原与西域的文化交流,这正是他与婉清一直追求的目标。
集市结束后,陈廷翰终于可以安心启程回京。启程前几日,黄子枫与程松韵再次忙碌起来,为回京的行程做准备。
黄子枫在驿站的厨房熬制了大量的姜枣茶与陈皮茯苓膏,装在密封的陶瓮里,作为路上的饮品与零食。“回京的路比来时长,要走二十多日,” 她把陶瓮放进木箱,“这些姜枣茶能驱寒,陈皮茯苓膏能祛湿,你每日记得喝,别累坏了身子。” 她还特意做了些西域风味的烤饼,用西域的面粉与香料制作,口感酥脆,方便路上食用。
程松韵则整理了陈廷翰的衣物与行囊。她把回京要穿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进铺着软布的木盒里,每件衣物之间都隔着一层薄布,避免磨损;她还在行囊里放了一块磨脚石与一瓶橄榄油,磨脚石是用来打磨脚上的水泡,橄榄油则能滋润皮肤,缓解路途的干燥。“沙州气候干燥,你的皮肤都有些干裂了,” 她把橄榄油递给陈廷翰,“每日睡前涂抹在手上与脸上,能滋润皮肤。”
除了这些,程松韵还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是用西域的玉石雕刻的一朵梅花,梅花是婉清生前最喜欢的花,玉石温润通透,是她在集市上特意挑选的。“这朵梅花,你带回京城,放在婉清姑娘的墓前,” 她把玉石梅花递给陈廷翰,声音轻柔,“就当是我们为她带的礼物,告诉她西向商路打通的好消息。”
陈廷翰接过玉石梅花,指尖触到温润的玉石,心中满是感动。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她们的陪伴,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朋友之情,更像是家人一般,细致入微,妥帖周全。“多谢你们,” 他真诚道,“这些年,若不是你们,我恐怕早已撑不下去。无论是南境的贸易,还是我个人的生活,都离不开你们的照料与支持。”
黄子枫垂下眼帘,脸颊微红:“陈院使,你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能遇到你,能为南境的百姓做点事,是我们的荣幸。婉清姑娘是极好的人,她若看到我们这样,也会很开心。”
程松韵也说:“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你为南境付出了这么多,我们能帮你分担一些,就很满足了。”
启程那日,沙州的官员与百姓纷纷前来送行。默啜使者亲自送他们到城外,递给陈廷翰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这是回纥的宝刀,能斩妖除魔,保佑你一路平安。日后南境与西域的贸易,还要靠陈院使多多费心。”
陈廷翰接过弯刀,郑重道:“请使者放心,我定会遵守协议,让南境与西域的贸易越做越好,让两国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队伍启程后,一路向东,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与来时的艰难不同,返程的路因有了贸易的铺垫,沿途的驿站都已做好了接待准备,食宿都十分便利。陈廷翰每日骑在马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心中既有对京城的期盼,也有对南境的不舍。
黄子枫依旧每日为他准备温热的饭菜与饮品。早餐是她亲手烙的烤饼与一碗小米粥,小米粥里加了些红枣与桂圆,营养又美味;午餐是便携的肉干、杂粮脆与一壶绿茶,绿茶能提神醒脑;晚餐则是热腾腾的肉汤与米饭,肉汤里加了些药材,能补气血。她还会根据沿途的气候变化,调整饮食,在荒漠地带,多准备些祛湿的汤品;在山林地带,多准备些防虫的药膳。
程松韵则每日检查他的衣物与行囊,若遇到下雨,便会提前拿出油纸伞,帮他遮雨;若遇到风沙,便会帮他系紧头巾,整理衣物,避免风沙钻进衣领。她还会在每日歇息时,帮他整理带回京城的礼物,有西域的玉石、香料,有南境的药材、药膳包,还有她与黄子枫亲手制作的布艺与糕点。
途中,他们路过一座县城,恰逢当地举办庙会。陈廷翰便带着黄子枫与程松韵一同前往庙会。庙会上热闹非凡,有杂耍、说书、卖小吃的,还有各种民间工艺品。黄子枫买了些当地的特色小吃,分给陈廷翰与程松韵;程松韵则买了两盏灯笼,一盏画着兰草,一盏画着百合,送给陈廷翰:“这两盏灯笼,你带回京城,挂在婉清姑娘的墓前,让她也能感受到庙会的热闹。”
陈廷翰接过灯笼,心中满是温暖。他看着身边的两人,她们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与心中的阴霾。他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生活。有值得坚守的事业,有真心相待的朋友,有永远思念的爱人,虽然婉清不在身边,但她的精神与爱意,早已融入了他的生命里,融入了这份细水长流的陪伴里。
经过二十多日的跋涉,队伍终于抵达京城城外。远远望去,京城的城墙高大雄伟,城门处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陈廷翰勒住马,心中百感交集,他离开京城已有数年,如今再次归来,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对婉清的思念,与对何渊的牵挂。
“陈院使,我们到京城了。” 黄子枫轻声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忐忑。她们从未去过京城,对这座繁华的都城,既充满了向往,也有些不安。
程松韵也看着京城的方向,轻声道:“我们先去驿馆安顿下来,再去探望何伯父吧。”
陈廷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策马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他知道,回京后的路,或许还有更多的挑战与责任,但他不再孤单,有黄子枫与程松韵的陪伴,有婉清的精神支撑,他有信心面对一切。而婉清医馆的温暖,南境贸易的繁荣,也将成为他在京城最坚实的后盾,支撑着他继续前行,践行那份未竟的心愿。
进入京城后,队伍直奔驿馆。驿馆的官员早已接到通知,为他们安排了舒适的房间。安顿下来后,陈廷翰第一件事,便是带着黄子枫与程松韵,前往西郊的梅花林,探望何渊与婉清的墓。
梅花林里的梅花早已谢了,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枝叶。何渊正坐在婉清的墓前,手里拿着一把扫帚,轻轻清扫着墓碑前的落叶。看到陈廷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回来了。”
“伯父,我回来了。” 陈廷翰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西向商路已经打通,南境与西域的贸易一切顺利,我来给婉清报喜。”
黄子枫把带来的百合与桂花糕放在墓碑前:“婉清姑娘,我们来看你了。这是南境的百合,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程松韵则把玉石梅花与两盏灯笼放在墓碑旁,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婉清姑娘,这是西域的玉石梅花,这是我们在庙会买的灯笼,你喜欢吗?”
何渊看着墓碑前的祭品,眼中泛起泪光:“婉清若看到你如今的成就,看到你身边有这么好的朋友,定会很开心。” 他转身对陈廷翰说,“这些年,多谢你一直照顾我,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撑不下去。”
“伯父,您不必客气。” 陈廷翰说,“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婉清不在了,我就是您的儿子,以后我会常来看您。”
四人坐在墓前的石桌旁,聊着南境的贸易,聊着京城的变化,聊着婉清生前的往事。何渊说起婉清小时候的趣事,陈廷翰说起两人在京城的相识与南境的书信传情,黄子枫与程松韵则静静地听着,偶尔补充几句南境的近况。
暮色渐浓,灯笼里的烛光映着墓碑上的字迹,映着四人的脸庞,满室温馨。陈廷翰知道,此次回京,不仅是为了向朝廷复命,更是为了给婉清一个交代,给何渊一个慰藉。而未来的日子,他会带着婉清的思念,带着黄子枫与程松韵的陪伴,继续在京城与南境之间奔波,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繁荣,让婉清的在天之灵,能永远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