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港城总带着点清润的凉意,清晨九点的阳光还没褪去露水的温柔,透过百年老商业街的梧桐叶隙,在青石板路上洒下细碎的光斑——露水凝在梧桐叶边缘,像撒了把碎钻,风一吹就滚落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带着草木的淡香。“小巷食堂”的木门虚掩着,门框上挂着的铜铃被风拂得轻轻晃动,“叮铃——”一声清透的响,像滴在玉盘上的水珠,打散了清晨的静谧,又把后厨飘来的淡淡樟木香气送得更远。
古月站在后厨的老榆木案板前,身上系着条新换的深蓝色围裙,围裙边角绣着浅灰色的祥云纹,是苏沐橙前几天特意找老裁缝做的。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每朵祥云的卷边都绣得圆润,摸起来软乎乎的,贴在身上带着点刚晒过太阳的暖意。他正微微俯身,盯着瓷盘里那盒用暗红锦盒装着的干燕菜——锦盒边角绣着浅金缠枝纹,是鲁地老作坊的手艺,盒盖打开时还带着淡淡的樟木香气,用来防潮护燕菜刚好。里面的干燕菜是去年去鲁地考察时,一位七十岁的老鲁菜师傅送的官燕,丝条匀长,对着光看呈半透明的米白色,没有一丝杂质。他指尖捏起一根燕菜丝,轻轻拉扯,丝条柔韧地延展了寸许,松手后立刻回弹,像根细巧的橡皮筋——这是顶级官燕才有的韧性。
“本来想着今天做冬瓜丸子汤,清淡又省事,”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残留着锦盒上樟木的淡香,指腹蹭过案板上散落的几粒干燕菜碎,“结果沐橙昨晚打视频,说今天要带位修文物的长辈来,老人家爱吃鲁菜,只好把这宝贝翻出来了。”他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白瓷盆,盆沿还留着上次做鲁菜时的浅淡油痕,是炖九转大肠时溅上的,洗了好几次还隐约可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干燕菜倒进去,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生怕扯断丝条:“这清汤燕菜可是鲁菜里的精细活,泡发就得四小时,还得换三次水去绒毛——那些绒毛细得像蚕丝,不仔细挑根本看不见;吊汤要撇三次油,一次都不能少,不然汤不清;蒸的时候火候差一点都不行,火大了燕菜老,火小了蒸不熟——跟周阿姨修文物一个理,慢工才能出细活。”
“‘鲁菜匠人’,你这宝贝燕菜可别给我煮老了!”苏沐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刚晨跑后的轻快,还喘着小口的气。她穿件米白色的亚麻连衣裙,布料带着细微的肌理感,风一吹就轻轻贴在身上,裙摆印着浅褐色的文物纹样,是之前参加文物保护节目时的定制款——纹样里藏着宋代瓷瓶的轮廓,瓶口还绣了圈极小的回纹,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外搭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开衫的袖口别着枚银质的文物造型胸针,针身上刻着“文物保护”四个字,字体是隶书,是节目发的纪念品,胸针背面还刻着她的名字缩写。她的头发用珍珠发绳扎成低髻,发梢别着颗小拇指盖大小的珍珠簪——这是周淑敏送她的,是周阿姨年轻时的物件,珍珠虽小却圆润,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珠光,别在发梢像颗坠着的星星。
古月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腕上的玉镯上——那是只民国时期的翡翠镯,颜色是淡淡的苹果绿,表面带着温润的包浆,是周淑敏临时借她戴的,镯身上有道极细的纹,是老物件难免的,却更显温润。“小心点戴,别磕着了,”他伸手帮她理了理开衫领口的褶皱,指尖不经意碰到玉镯,传来微凉的触感,像碰着块浸了水的玉,“周阿姨什么时候到?燕菜刚泡上,还得等会儿才能挑绒毛。”
“快了,我们约在街口的老槐树见,我先回来拿保温桶,”苏沐橙晃了晃手里的银色保温桶,桶身印着鲁地的地标图案——是泰山的剪影,边缘还刻着圈浅纹,“这里面装的是周阿姨带的鲁产金钩虾皮,是她老家海边晒的,没有添加剂,她说吊汤的时候放一点,鲜味儿能提一倍,比味精还管用。”她凑到案板前,低头闻了闻白瓷盆里的干燕菜,鼻子轻轻动了动,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宝藏:“这燕菜闻着就不一样,没有一点杂味,只有淡淡的蛋清香,等会儿泡发好了,肯定嫩得能抿化,比我上次在鲁地吃的速食燕菜强多了。”
古月笑着点头,转身走到店外的黑板前。黑板是实木的,边缘被磨得圆润,上面还留着之前写菜单的粉笔痕迹,淡淡的红色和白色混在一起,像幅随意的画。他拿起那支用了快一年的深红色粉笔,粉笔头已经被他握得圆润,指尖沾着点之前的粉笔灰。他握着粉笔的手指关节微微用力,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沙沙作响,“今日特供:冬瓜丸子汤(备选)、凉拌菠菜、番茄蛋汤”——每个字的横画收笔时都特意顿了顿,带着鲁菜师傅教他的“稳劲”,竖画笔直,像老槐树的树干。写完主菜单,他又在右侧添了行小字“可定制鲁味清汤燕菜(现做,需等5小时)”,字体比主菜单小一圈,却依旧清晰。然后他拿起白色粉笔,画了只圆鼓鼓的白瓷汤盅,盅身用浅灰粉笔描了圈,像瓷器的釉色;汤盅里飘着几根细长的燕菜丝,用浅灰线条勾勒,还特意在丝条末端画了点浅白,像浸在汤里的通透感;旁边画了半只老鸡,鸡身上的羽毛用短线条描出,显得毛茸茸的——寥寥几笔,却透着股鲜活的鲁味。
“古月,你这燕菜是鲁产官燕不?”路过的刘叔停下脚步,他是鲁籍老饕,退休后跟着儿子来港城,最想念的就是老家的鲁菜。刘叔穿着件浅灰色的中山装,衣服洗得有些发白,领口却熨得平整,胸前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是他年轻时用的。他手里拎着个深褐色的粗陶罐,里面装着鲁地甜面酱,罐口用油纸封着,上面还贴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鲁地甜面酱”,是他托老家亲戚寄来的,瓶身还沾着点刚从菜市场带回来的泥土。他凑到黑板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画的白瓷汤盅,又转头问古月:“我在老家吃的清汤燕菜,汤清得能照见人,燕菜嫩得抿嘴就化,你这要是正宗的,晚上我带老伴来尝——她也想这口想了好久了。”
“刘叔您放心,这是鲁地张师傅送的官燕,做法也是按他教的老方子来,保证您吃着家乡味,”古月笑着应道,还伸手帮刘叔扶了扶罐口的油纸,“您晚上来早点,燕菜得现蒸,来晚了可能得等。”刘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拎着面酱慢慢走了,嘴里还念叨着“晚上一定来,让老伴也尝尝”,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些。
回到餐馆时,熟客们已经陆续到了,像约好了似的,都按着常坐的位置落了座。林悦、苏瑶、赵雪坐在靠窗的固定桌位,桌上铺着苏瑶带来的浅粉色餐垫——餐垫是棉麻材质的,摸起来软软的,上面印的清汤燕菜图是她找设计师朋友画的,燕菜丝用浅灰线条勾勒,汤盅边缘还绣了圈浅白的蕾丝,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林悦穿件浅紫色的连帽卫衣,胸前印着个卡通显微镜图案,显微镜的镜片用银色线条描了,像反光的样子;帽子戴在头上,露出截白皙的脖颈,颈后还别着个小小的发卡,是化学元素“c”的造型。她戴副黑色的圆框眼镜,镜片擦得透亮,能清晰看到她眼里的兴奋,像藏着两颗小星星。帆布包挂在椅背上,包上挂着的碳、氢原子挂件,是她学生送的,用亚克力做的,透明的材质里还嵌着点荧光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两个跳动的小精灵。她手里攥着个银色的燕菜成分检测仪,是她托学生从实验室借的,探头是银色的金属材质,套着透明的硅胶防尘套,上面还贴着张小小的便利贴,写着“测燕菜!别忘!”,是她早上出门时自己贴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很可爱。检测仪的屏幕亮着“待检测”的字样,她时不时举起来对着后厨的方向,像在瞄准似的,显然是等不及要帮古月检测燕菜的成分。
“房东老板,你那燕菜泡发得怎么样了?能挑绒毛了不?”林悦看到古月进来,立刻挥着检测仪喊,声音里满是期待,像个等着拆礼物的孩子,“我查了资料,顶级官燕的蛋白质含量能到80%,杂质率低于0.5%,我这检测仪误差不超过0.1%,等会儿泡好了,我帮你测测,保证精准!要是杂质率高了,我帮你挑,我眼神好!”
苏瑶坐在林悦旁边,手里正整理着刚从包里拿出来的纸巾——纸巾是浅粉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是她公司定制的。她闻言笑着点头,伸手帮林悦把歪了的眼镜扶正:“林悦这‘科学吃货’的属性又上线了!不过说真的,古月做鲁菜肯定地道,上次他做的九转大肠,我本来不爱吃内脏,结果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那卤汁调得刚好,不咸不腻,还带着点甜香,这次的清汤燕菜,肯定更绝,我都开始流口水了。”她穿件浅粉色的真丝衬衫,衬衫的袖口绣着浅白色的缠枝纹,针脚跟她缝衣服时一样整齐,风从窗外吹进来,衬衫的下摆轻轻晃动,像片粉色的云,贴在她的腿上,软软的。
赵雪坐在最里面,背靠着窗户,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像裹了层暖光。她手里攥着本棕色封皮的速写本,封皮是皮质的,被她摸得有些发亮,里面夹着好几支不同颜色的铅笔,有hb的、2b的,还有浅灰的彩铅。她的笔尖已经勾勒出一个白瓷汤盅的轮廓,汤盅的弧度画得极准,是用圆规轻轻描过的,旁边还画了几根燕菜丝,用浅灰铅笔细细地描了丝条的纹理,像真的能看到纤维。她穿件米白色的风衣,里面搭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毛衣的领口很软,贴在她的脖子上,显得很温柔。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珍珠是淡水珠,虽不是特别大,却圆润有光泽,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珠光。“我要把今天的清汤燕菜和周阿姨的修复工具都画下来,”她边说边抬头望向后厨,眼神里满是期待,像在构思画面,“周阿姨的小刻刀、软毛刷,还有古月的白瓷汤盅,都要画进去,这样以后看到画,就能想起今天的鲁味和文物修复的故事,多有意义。”
角落的桌位上,杨思哲、龚建和秦宇也坐定了。杨思哲穿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装,面料是进口的羊毛,摸起来柔软却挺括,不会起皱。里面搭着件浅白色的真丝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里面的银色项链,项链坠是个小小的船锚,是他退伍时战友送的。他手里翻着一本码头文物保护方案,方案的纸页是厚厚的铜版纸,上面用红笔标注着重点区域,比如“沉船船体修复”“木材防腐处理”,标注的字迹工整,像打印的一样。他偶尔停下来跟龚建聊两句码头发现老沉船的事,手指指着方案上的图片,耐心地解释着。
龚建穿件藏蓝色的加绒休闲警服,不是执勤时的工装,是他特意买的日常款,面料加了薄绒,适合初秋穿。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的手表——手表是军绿色的,是他退伍时发的,表盘很大,看时间很清楚,表带已经有些磨损,却被他擦得很干净。他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白瓷杯,杯子是宋玲送的,上面印着个小小的警徽图案,里面盛着温黄酒,刚好125ml,符合餐馆“其他酒类一杯”的规矩。他用手捧着杯子,手掌的温度把杯子捂得暖暖的,偶尔喝一口,让酒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像卸下了一天的疲惫。
秦宇坐在杨思哲身边,穿件浅蓝色的衬衫,衬衫是棉质的,洗得有些发白,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的塑料手表——手表是杨思哲给买的,表盘是蓝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图案,很适合他这个年纪。他手里捧着一本《文物修复入门》,是周淑敏之前推荐给他的,封面是深棕色的,上面印着一只修复好的青花瓷瓶。书页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比如用红笔圈出“木材鉴别要点”,用蓝笔写着“粘合剂配方”,偶尔还画着小小的示意图,比如木材的纹理、瓷片的拼接方式。他偶尔用铅笔在上面标注重点,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别人。“上次周阿姨跟我说,修复文物要先辨材质,再定方案,跟做实验一样,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急,”秦宇抬头时刚好对上杨思哲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书往旁边挪了挪,怕挡住杨思哲看方案,“等会儿周阿姨来了,我想问问她沉船木材的鉴别方法,书上讲得太笼统了,她肯定知道得更清楚。”
靠窗的另一张桌位上,王岛和宋玲正忙着摆放刚带来的东西,像在布置自己家一样。王岛穿件浅灰色的棉麻短袖,里面套着件浅黑色的薄秋衣,秋衣的领口露出一点,是圆领的,很舒服。裤脚依旧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刚从江边钓鱼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裤腿上还沾着片小小的柳叶,是钓鱼时挂到的。他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根新鲜的嫩香菜,绿油油的,根须修剪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土,是他在菜市场特意挑的,每根都带着新鲜的水珠,看起来很有生气:“古月,我给你带了点香菜,等会儿燕菜蒸好,撒在上面,又香又好看,还能解腻,你做鲁菜讲究‘色香形’,这香菜刚好添点颜色。”
宋玲跟在王岛身边,穿件碎花的棉麻围裙,围裙是她自己缝的,上面印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看起来很阳光。围裙口袋里装着几块用纸巾包好的小米粥,是她早上五点就起来煮的,用砂锅慢炖的,熬得很稠,还放了点红枣,吃起来甜甜的。她把粥放在桌上,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给周淑敏准备的温水——温水是她出门前晾好的,温度刚好,不烫嘴,装在一个浅粉色的保温杯里,杯子上印着“健康”两个字,是她女儿送的:“周阿姨年纪大了,喝温水对胃好,不能喝太凉的,等她来了,让她先喝点粥垫垫肚子,燕菜还得等会儿才能好,别饿着她了。”
门口的铜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陈宇轩,他走得慢悠悠的,像在享受这清晨的时光。他手里摇着一把檀香折扇,扇套是深棕色的绒面,上面绣着“鲁味”两个浅金色的字,是他找绣娘绣的,针脚细腻,摸起来软软的,像摸着块绒布。扇面上画着一幅水墨清汤燕菜图,是他请朋友画的,白瓷盅用浓墨勾勒,盅口用淡墨描了圈,像冒着的热气;里面飘着的几根燕菜丝用浅灰墨画的,通透得像能透过光;旁边卧着半只老鸡,鸡身用淡墨渲染,显得毛茸茸的,墨色浓淡相宜,像刚从宣纸上拓下来的,还带着淡淡的墨香。他穿件墨绿色的真丝衬衫,面料光滑,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外面搭着件黑色的薄款马甲,马甲是羊毛的,很保暖,下身是条黑色的休闲裤,裤线笔直,是他早上特意熨的,即使是初秋也保持着精致的模样,像个老派的绅士。
“陈叔!”楚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脆得像刚下过雨的铃声。她刚从对面的舞蹈室练完早功,头发还带着点湿意,贴在脸颊上。她穿件浅粉色的舞蹈练功服,面料是弹力棉的,很适合练功,裙摆上还沾着点白色的滑石粉,是练舞的时候蹭上的,像撒了层细雪,在粉色的裙摆上很显眼。头发用粉色的发绳扎成丸子头,发绳上还挂着个小小的蝴蝶结,发梢沾着点汗水,贴在脸颊两侧,像两缕小小的绒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手里拎着个舞蹈包,包上印着芭蕾舞鞋的图案,是淡粉色的,包带是皮质的,被她握得有些发热。看到陈宇轩,她立刻加快脚步跑过来,练功服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只飞舞的蝴蝶。
陈宇轩笑着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把折扇收起来放进扇套里,动作轻柔得像在收一件宝贝:“凝凝,刚练完早功?看你这满头的汗,快喝口水歇会儿,别累着了。”他指了指桌上的小米粥,声音里带着点长辈的关心:“宋玲刚煮的小米粥,还热乎着呢,放了点红枣,甜丝丝的,吃两口垫垫肚子,等会儿古月的清汤燕菜好了,保证让你喝得过瘾,补补你练功消耗的体力。”
楚凝拿起一碗小米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粥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带着红枣的甜香。她小口喝着,嘴角沾了点粥粒,自己却没发现,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后厨,像在期待什么:“陈叔,我上次听沐橙姐说,周阿姨修复一件文物要做好几年,是不是跟我练新舞一样啊?我练那个旋转的动作,练了一个星期才练好,每天都要改动作,熬到很晚,有时候都想放弃了,可想到跳好的样子,又觉得值了。”
“可不是嘛,”陈宇轩拿起折扇,轻轻扇了两下,檀香的淡香飘了出来,很提神,“我年轻时在鲁地待过几年,那边的鲁菜师傅做清汤燕菜,光吊汤就得三小时,一点都急不得,火大了汤浑,火小了鲜味儿出不来;周阿姨修文物,更是慢工出细活,跟这菜的‘细’刚好配。你练舞也一样,没有捷径,就得反复练,跟修复文物、做汤一个理。”他顿了顿,看向后厨的方向,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暖意,像在说给楚凝听,又像在说给古月听:“古月,你泡发燕菜记得用‘软水’,就是烧开后放凉的水,硬水含矿物质多,会让燕菜发柴,失去韧性;吊汤的时候,老鸡一定要去皮,皮上的油太多,会让汤变浑,瘦肉剁成肉糜,用清水泡去血水,这样汤才鲜,没有腥味,最后汤清得能照见人,那才是鲁菜的‘清’。”
古月在厨房里应了一声,手里正忙着给燕菜换水。白瓷盆里的干燕菜已经泡发了一个小时,原本干硬的丝条变得柔软,泛着半透明的光泽,像浸了水的蚕丝。他小心地将燕菜捞出来,放在一个干净的白瓷盘里,然后拿起一把小小的镊子——镊子是他修手表时用的,尖端很细,适合挑细小的绒毛。他对着晨光,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地挑着燕菜丝间夹杂的细小绒毛——那些绒毛呈白色,细得像蚕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捏一根羽毛,生怕扯断燕菜丝。挑出来的绒毛放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堆成小小的一团,像堆着的雪末。“陈叔说得对,泡发燕菜最忌用硬水,上次在鲁地学的时候,张师傅特意教过,软水才能泡出燕菜的韧劲,硬水泡出来的燕菜发柴,咬着没口感,”他边说边将挑净绒毛的燕菜放回盆里,倒入新的温水,水的温度刚好,用手摸起来暖暖的,“再泡两小时,期间还得换一次水,保证燕菜泡透,没有硬芯,到时候蒸出来才嫩。”
上午十点半,门口的铜铃又响了,这次响得比平时久些,像是有人在门口停了会儿。苏沐橙陪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老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稳,像在丈量着脚步。老人穿着件藏蓝色的斜襟褂子,是她女儿织的老粗布,布料洗得有些发白,却很干净,没有一点污渍。斜襟上的纽扣是布做的,缝得很结实,不会掉。袖口处有块浅褐色的补丁,是用浅灰色的布缝的,针脚跟她修复文物时一样整齐,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补丁的边缘还特意缝了圈小小的回纹,显得很精致——苏沐橙说,那是修复文物时蹭上的颜料,洗不掉,老人就索性留着了,还说“像文物上的包浆,是岁月的痕迹”。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乌木簪固定着,簪子是她老伴生前给她做的,簪子上刻着简单的云纹,用了几十年,已经被她握得包浆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宝贝。她的腕上戴着只民国时期的翡翠镯,颜色是淡淡的苹果绿,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玉珠碰撞的声音,很好听。
这位老人就是周淑敏,国家级文物修复师,去年苏沐橙参加文物保护节目时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像母女一样亲近。周淑敏手里拎着个深棕色的锦盒,盒子是她亲手做的,上面绣着“文物修复”四个字,是用深褐色的丝线绣的,字体是楷书,很工整。锦盒的边缘用浅棕色的布包了边,防止磨损,里面铺着柔软的绒布,用来保护工具。里面装着她常用的修复工具:小刻刀、软毛刷、放大镜,每一样都透着岁月的痕迹,像她的老伙计。
“古老板,麻烦你了,”周淑敏的声音温和,却透着股坚定的劲儿,像她修复文物时的眼神,她走进餐馆,目光扫过桌上的餐垫和速写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像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我这老骨头,就好鲁菜这口清汤燕菜,上次在节目里听沐橙说你手艺好,做鲁菜地道,特意跟着来尝尝,也想沾沾你们这的烟火气。”她打开锦盒,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卷边,是用塑料膜封着的,保护得很好。照片上是一只宋代的瓷瓶,釉色莹润,是淡青色的,瓶身上画着缠枝莲纹,花纹清晰,没有一点破损——那是她修复的第一件文物。“这瓷瓶碎了十七片,当时我刚入行,没经验,拼了三年,每天就磨一点、粘一点,跟你吊汤一样,急不得,”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瓷瓶,像在抚摸真的文物,“有时候磨瓷片磨到手指酸,粘错了还要拆了重粘,可看到最后修好的样子,觉得再累都值了。”
林悦立刻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燕菜成分检测仪,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周淑敏身边,生怕碰到她的锦盒,然后将检测仪的探头对准盆里泡着的燕菜,动作轻得像在做实验:“周阿姨!您看!这燕菜的蛋白质含量有81%,杂质率才0.3%,是顶级官燕!您修复文物要‘辨材质’,我这检测仪也能‘辨食材’,咱们算‘同行’呢!要是您以后想知道食材的成分,我帮您测!”
周淑敏笑着摸了摸林悦的头,手指带着点修复工具留下的薄茧,却很温柔,像奶奶的手:“小姑娘有意思!你测食材讲‘精准’,我修文物讲‘对缝’,都是‘细活’,差一点都不行,咱们还真算‘同行’。”她从锦盒里取出一小袋虾皮,袋子是棉麻的,上面印着“鲁产金钩虾”的字样,是她老家海边的作坊做的,袋子口用麻绳系着,很结实:“这是我从鲁地带来的虾皮,是今年新晒的,没有盐,吊汤的时候放一点,鲜味儿更地道,你试试,比买的虾皮鲜多了。”
古月接过虾皮,打开袋子闻了闻,一股鲜美的海味扑面而来,没有一点腥味,只有大海的清香:“谢谢周阿姨,这虾皮看着就好,颗粒均匀,颜色是淡粉色的,肯定鲜,等会儿吊汤的时候我就放进去,保证汤鲜。”他转身走进后厨,此时燕菜已经泡发了三个小时,泡得很透,用手捏着能轻轻掐断,没有一点硬芯。他将燕菜捞出来,用干净的纱布轻轻挤干水分——力度刚好,既能去掉多余的水分,又不会把燕菜丝挤断,挤出来的水清澈透明,没有一点杂质。挤干后的燕菜丝放进圆形的白瓷模里,白瓷模是古月特意从鲁地买的,内壁是淡青色的釉面,很光滑,不会粘。他用筷子轻轻拨匀燕菜丝,让它们均匀分布在模子里,厚度约一厘米,用手摸起来很平整,到时候蒸出来刚好成“圆饼状”,方便盛汤:“压平是为了蒸制的时候受热均匀,不会中间老、边缘生;模子内壁刷了点菜籽油,能让燕菜完整脱模,不会粘在模子上,影响卖相,也方便大家夹着吃。”
接下来是吊汤,这是清汤燕菜的灵魂,鲁菜师傅说“汤清则鲜,汤浑则腥”,所以吊汤的每一步都不能马虎。古月取来一只老母鸡,是他早上从菜市场特意挑的,鸡皮已经仔细去掉,皮上的油太多,会让汤变浑。他将鸡剁成大块,每块大小均匀,约有拳头大,方便出味。又拿出五百克瘦猪肉,是里脊肉,很嫩,没有一点肥油,他将猪肉剁成肉糜,用清水泡了十分钟,去掉血水,泡肉糜的水清澈透明,没有一点血丝——这样炖出来的汤才没有腥味。他将鸡肉和肉糜放进不锈钢汤锅,汤锅是新换的,内壁很光滑,不会粘肉。加入足量的冷水,水面没过食材三厘米,这样能让食材充分出味。大火烧开后,用细网漏勺轻轻撇去表面的血沫——那些浅灰色的浮沫漂浮在水面,像层薄薄的棉絮,他用的细网漏勺是铜制的,网眼细得能滤掉细小的肉渣,他撇血沫时,手腕轻轻晃动漏勺,让血沫都聚在勺中央,然后小心地倒进旁边的小碗里,连一点细小的浮沫都没漏掉,第一次撇完,汤面清得能看到锅底的不锈钢纹路。
“吊清汤的关键就在‘撇’,血沫撇净了,汤才没有腥味;等会儿炖的时候,还要撇浮油,保证汤清不腻,”古月边说边转小火,火苗呈淡蓝色,很小,刚好能让汤保持微微沸腾的状态,不会扑出来。他加入三片姜片、三段葱段——特意选了没有葱绿的葱段,避免汤变色,姜片是老生姜,拍碎了,能更好地出味;又倒了一勺鲁产的花雕酒,酒是张师傅送的,年份久,酒香醇厚,不会太冲,提鲜不抢味。酒香混着肉香,渐渐弥漫开来,飘出后厨,传到前厅,众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像被这香味勾住了。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古月每隔一小时就会过来撇一次油。他用来撇油的吸管是透明的塑料材质,一头斜着剪了个小口,方便吸住浮油,吸管是他特意找的,很细,不会吸到汤。每次吸油时都弯着腰,眼睛盯着汤面,像在找文物上的细小裂痕,神情专注得像在做一件重要的事。吸油时动作很轻,吸管轻轻贴近汤面,将浮油吸进去,吸完后还会对着光看一眼吸管里的油,确认吸得干净,然后才倒进小碗里。第一次撇油时,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像层透明的膜,吸完后汤变得更清,呈淡粉色;第二次撇油时,油花少了很多,汤已经呈透明的浅黄色,能看到锅底的鸡肉块;第三次撇油时,几乎没有油花了,汤清得能照见锅底的花纹,像泉水一样清澈。
炖好的汤用双层纱布过滤,纱布是医用的,很干净,网眼细。他将汤缓缓倒进纱布里,滤去肉渣、姜片和葱段,过滤后的汤液呈透明的浅黄色,没有一点杂质,像水晶一样清澈。他将汤倒入白瓷汤盅里,汤盅是从鲁地买的,白色的瓷身,上面印着浅灰色的缠枝纹,很雅致。加少许盐——盐放得极淡,用小勺一点点加,边加边尝,确保刚好突出鲜味,不会咸;又把周淑敏带来的虾皮捏碎,撒了少许进去,虾皮碎很细,撒在汤里几乎看不见,却能提鲜;轻轻搅拌均匀,汤面上泛起细小的涟漪,像湖面的波纹。
此时,燕菜也已经蒸好了。古月将装有燕菜的白瓷模从蒸锅里取出来,蒸锅的水刚好烧开后转的小火,蒸了十五分钟,时间不多不少。他用筷子轻轻戳了戳燕菜,筷子能轻松陷进去,松手后燕菜立刻回弹,没有一点塌陷,说明蒸得刚好,嫩而不烂。他将白瓷模轻轻倒扣在盛有清汤的白瓷汤盅里,用手轻轻拍了拍模子的底部,燕菜完整地脱模,浮在清汤表面,像一块白玉浮在泉水里,没有一点破损。最后,他撒上少许烫熟的嫩香菜叶,翠绿的颜色点缀在白瓷盅里,像块白玉上嵌着的绿宝石;又放了几粒泡软的枸杞,浅红色的枸杞漂在汤上,像几颗小小的红宝石,瞬间让整道汤变得鲜活起来,既有鲁菜的“清”,又有视觉的“美”。
“清汤燕菜好啦!”古月端着白瓷汤盅走出后厨,汤盅下面垫着浅灰色的棉垫,是苏沐橙做的,防止烫手,棉垫上绣着小小的燕菜图案,很可爱。他把汤盅放在中间的桌子上,动作轻得像在放一件宝贝。众人立刻围了过来,像围着件稀世珍宝——燕菜浮在清汤中,清得能照见每个人的影子,连脸上的表情都能映在汤里;香菜和枸杞点缀其间,像一幅精致的鲁味画卷,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却美得恰到好处。
周淑敏先拿起勺子,勺子是银质的,很小巧,是她自己带来的,用来喝汤刚好。她舀了一勺燕菜,慢慢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着,嘴角渐渐向上扬起。她的眼睛渐渐湿润了,不是哭,是想起了年轻时在鲁地老家,母亲给她做清汤燕菜的样子——那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慢工细活地泡发燕菜,吊汤吊一下午,等她放学回家,就能喝到一碗热乎的清汤燕菜。“太像了,跟我妈做的一个味,”她睁开眼睛,眼角还泛着水光,却笑着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满是满足,“燕菜嫩得抿嘴就化,没有一点渣,汤清得能映出头发丝,比我修复文物时喝的速食汤强百倍!我有好多年没喝到这么地道的清汤燕菜了。”她放下勺子,看向古月,眼神里满是认可,像在看一个懂行的后辈:“你这‘慢工’,跟我修瓷瓶一样,都要‘耐住性子’,急不得,差一点都出不来这味。”
苏沐橙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小口喝着,汤的温度刚好,不烫嘴。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汤的鲜味在嘴里散开,没有一点油腻感,只有鲜美的味道,还有虾皮的海味,很淡却很提鲜。“周阿姨,我就说古月的手艺能配您的‘慢’!”她睁开眼睛,眼睛亮得像藏着星星,“您修瓷瓶修了三年,他吊汤吊了三小时,都是‘坚持出好活’!这汤鲜得我都想再喝一碗,喝完浑身都暖和了,早上晨跑的凉意都没了。”
刘叔刚好赶过来,手里还拎着给老伴买的桂花糕,看到桌上的清汤燕菜,立刻把桂花糕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凑了过来。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燕菜和汤,一起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开了朵花。“这才是正宗的鲁菜清汤燕菜!”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声音里满是激动,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朋友,“我在老家吃的就是这味,汤清、菜嫩、鲜足,没有一点杂味,古月你这手艺,能去鲁地开馆子了,保证火!”
周淑敏从锦盒里取出她的修复工具,轻轻放在桌上,像在展示她的宝贝。锦盒里的小刻刀刀柄是牛角的,被她握得包浆发亮,刀刃磨得极薄,在光下能看到淡淡的反光,刀刃的边缘很锋利,却不会伤人;软毛刷的刷毛是山羊须做的,柔软却有韧性,刷过瓷片不会留下划痕,刷毛被她梳理得很整齐,没有一根乱的;放大镜的镜框是黄铜的,带着岁月的痕迹,镜片擦得很干净,能清晰地看到细小的纹路。她拿起小刻刀,轻轻放在手心里,手指摩挲着刀柄,声音里带着点回忆,像在跟老伙计说话:“这把刻刀陪了我二十年,修复那只宋代瓷瓶的时候,我每天早上用它磨瓷片的边缘,要磨到‘严丝合缝’,一点都不能差,磨的时候要盯着瓷片的纹路,跟着纹路磨,不然拼的时候对不上;下午调粘合剂,用的是古法配方,用糯米粉、石灰水和少量的胶,熬制两小时才能用,熬的时候要不停搅拌,不然会糊;晚上拼合试错,拼错一次就拆了重磨,有时候拆的时候会不小心弄碎刚磨好的瓷片,又得重新磨,整整三年,才把那十七片瓷片拼成完整的瓶子,没有一点缝隙。”
她顿了顿,抬起手,指腹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磨瓷片时不小心划的,已经淡了,却还能看见:“有一次磨瓷片,太专注了,不小心磨到了手,流了不少血,贴个创可贴继续磨,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把瓷片磨好,根本没觉得疼。就像你吊汤撇油,撇到手酸也得撇,不然汤不清;修复文物跟做汤一样,差一步,就成不了‘好活’,没有捷径可走。”
杨思哲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是码头发现的清代沉船,照片是用相机拍的,很清晰。船体有几处破损,木材已经有些腐朽,露出里面的纹路,船身上还能看到一些残留的铁钉。他把照片递给周淑敏,手指指着照片上的破损处,声音里带着点请教的意味:“周阿姨,我们码头发现了一艘清代沉船,想修复它,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船上的木材很多都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您能给点建议吗?就像您修瓷瓶一样,我们也想‘修旧如旧’,保留它原来的样子。”
周淑敏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船体,像在抚摸真的木材:“修船跟修瓷一样,首先要辨材质,看看是哪种木材,是松木还是杉木,不同的木材有不同的修复方法,松木容易朽,得先做防腐处理;然后定方案,用什么胶、怎么补,都要考虑到,补的木材要跟原来的材质一样,不然会有色差;最后就是‘慢’,一点一点来,急不得,不然会破坏文物本身,修复文物不是做新的,是‘补旧’,要让别人看不出补过的痕迹,那才是真本事。”
秦宇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文物修复入门》,他翻到木材鉴别那一页,指着书上的图片——图片上是不同木材的纹理,有松木的、杉木的,还有楠木的。他把书递给周淑敏,手指指着松木的纹理,声音里带着点期待:“周阿姨,您看这个,是不是跟沉船上的木材一样啊?书上说松木的纹理是直的,有年轮,沉船上的木材我看也是这样的,可我不确定,您肯定能看出来。我上次看您修复的木盒,跟这个材质好像,您当时是怎么鉴别的啊?”
周淑敏耐心地给秦宇讲解,手指点在书页上的图片,一点一点地讲木材的纹理、颜色,如何鉴别种类:“你看,松木的纹理比较粗,年轮很明显,颜色是淡黄色的;杉木的纹理细,年轮不明显,颜色偏白。鉴别木材要多看,多摸,摸得多了,就能感觉到不同木材的质感,跟你学数学一样,得多练,光看书不行。”秦宇听得入神,时不时点头,还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记着,笔记本上记满了重点,像在记课堂笔记,生怕漏了一点。
饭后,林悦和苏瑶主动帮忙收拾汤盅,像在收拾自己家的东西一样认真。林悦用软布轻轻擦着白瓷汤盅,软布是棉质的,不会刮花瓷面,她擦得很仔细,连盅底都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汤渍:“周阿姨,下次您来,我给您带燕菜成分检测报告,您修文物看‘材质’,我看‘成分’,咱们一起研究‘细活’!您要是想知道其他鲁菜食材的成分,我也能帮您测,保证精准!”
苏瑶帮古月清洗纱布,纱布是双层的,洗的时候要轻轻揉,不能用力搓,不然会破。她边洗边说:“沐橙姐说下次要跟您学‘文物修复小知识’,她拍剧的时候能用到,比如拍古装剧,道具坏了,她就能自己修修,还能跟古月的‘细活’配一对,一个修文物,一个做鲁菜,都是慢工出细活。”
周淑敏打包了剩下的清汤,用她带来的锦盒装好,锦盒里铺着绒布,能保温,不会让汤很快变凉:“这汤带回家煮面条,早上煮一碗,喝着暖,想着你们的‘细’和‘韧’,心里也暖。下次修复文物累了,我就来蹭汤,也跟你们聊聊天,比一个人待在工作室里有意思多了。”
古月笑着点头,手里还拿着刚洗干净的白瓷模:“随时来!下次给您做‘燕菜丸子汤’,把燕菜切碎了跟肉馅一起做丸子,再用清汤炖,换种鲁味吃法,配您新修复的文物,刚好,一个‘旧’一个‘新’,都有味道。”
下午四点,周淑敏要返程了,她的女儿会来接她。苏沐橙帮她拎着锦盒,众人送到门口,像送自家长辈一样。周淑敏握着古月的手,手指带着修复工具留下的薄茧,却很有力,能感受到她的坚定:“你做汤的‘耐心’,跟我修文物的‘坚持’,是一个理——慢工出细活,急不得,不管是做汤还是修文物,都得耐住性子,才能出好东西。”
古月点头,手里还握着周淑敏送的明信片:“您的‘三年修一瓷’,让我想起做燕菜的‘五小时’,都是‘时间熬出来的好’,没有时间的沉淀,就没有这好汤,也没有修好的文物。”
周淑敏从锦盒里取出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她修复好的宋代瓷瓶,是她自己拍的,照片的背景是她的工作室,桌上还放着她的修复工具。她递给古月,声音里带着点不舍:“留着做纪念,想我的‘慢’了,就看看它;想你的‘汤’了,我就来,咱们再聊鲁菜,聊文物修复。”
傍晚六点,夕阳已经落下,天边泛着淡淡的橘红色。古月和苏沐橙坐在餐馆门口的藤椅上,藤椅是古月去年从旧货市场淘的,椅面的藤条编得很密,坐上去软软的,还带着点淡淡的木香,坐久了也不觉得累。他们手里捧着温茶,茶是用周淑敏带来的鲁地绿茶泡的,茶叶是新茶,泡出来的茶汤呈淡绿色,带着淡淡的清香。茶杯是白瓷的,杯身上印着小小的瓷瓶图案,跟周淑敏修复的那只很像,是苏沐橙特意找的。
苏沐橙摩挲着腕上的玉镯,玉镯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绿光,像块浸了水的玉。她轻声说:“周阿姨修文物修了三年,你做燕菜做了五小时,都在‘坚持’。要是我拍剧的时候没耐心,反复磨戏,就拍不出好角色,观众也不会喜欢;要是秦宇学文物修复没耐心,反复查资料,反复练习,就认不出文物的材质,也修不好文物。”
古月望着黑板上“清汤燕菜”的字迹,那些粉笔痕迹还清晰可见,夕阳的光洒在黑板上,让字迹泛着淡淡的红光,像在诉说着下午的鲁味与坚守。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温柔的感慨,像在跟苏沐橙说话,又像在跟自己说话:“坚持,是时间的见证者,它以不变的姿态,诉说着岁月流转中的执着与坚守。就像周阿姨修复文物的‘三年磨一剑’,像我吊汤的‘三小时撇油’,像林悦做实验的‘反复试错’,像你拍剧的‘反复磨戏’——所有的‘好’,都是‘坚持’熬出来的,时间会记得每一份执着,也会回馈每一份坚守,就像这清汤燕菜,没有四小时的泡发、三小时的吊汤,就没有这一口清鲜。”
晚风又吹过,卷起地上的梧桐叶,铜铃轻轻晃动,发出“叮铃”的声响,像是在附和着这份关于坚持的对话,又像是在为这份坚守鼓掌。远处的天色渐渐暗了,街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裹着“小巷食堂”,也裹着淡淡的鲁菜香气,像在温柔地包裹着每一份“坚持”——文物会老,汤会凉,但“坚守”的温度,会在岁月里永远滚烫,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