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斯台普斯,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和爆米花的混合味儿,还多了点别的东西——一种冷冰冰的、带着铁锈气息的玩意儿,叫季后赛。
首轮对手是西雅图超音速。加里·佩顿,那张嘴从比赛没开始就在叭叭个不停,像台永不停歇的垃圾话机器。拉沙德·刘易斯那长胳膊在科比眼前晃悠,试图干扰每一个视线。
更衣室里,没人说话。只有撕扯绷带的声音,球鞋踩在地板上的吱呀声,还有沉重的呼吸。杰里·斯隆没画战术板,他只是在白板上用红笔写了几个词:防守,篮板,身体。最后一个词下面划了两道粗线。
“都听好了,”斯隆的声音不高,却像砂纸磨过每个人的耳膜,“超音速不是来陪跑的。佩顿会试图激怒你们,刘易斯会想在外线偷鸡。忘掉常规赛那四场赢球,那是他妈上辈子的事。从跳球开始,把他们往死里凿,凿到他们喘不过气,凿到他们只想买最早一班回西雅图的机票。”
科比系紧了他的24号护肘,眼神空茫茫的,没看任何人,像是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维度。大本一下一下地砸着拳头,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比赛一开始,就像斯隆预料的那样。佩顿像块嚼过的口香糖黏在埃弗里·约翰逊身上,嘴里还不干不净。约翰逊没理他,只是稳稳地把球运过半场,然后,毫不犹豫地交给了低位的科比。
第一个回合,科比背身靠着刘易斯,运了一下,靠了一下,感受着对方的顶防。然后,没任何花哨动作,猛地一个右转身,肩膀发力顶开一丝空间,拔起,后仰。球划着高弧线,唰一声空心入网。干净,利落,像手术刀。
佩顿冲刘易斯吼了句什么。刘易斯脸色不太好看。
回过头,佩顿想用他招牌的背身单打吃约翰逊,刚挤到罚球线,大本的阴影就罩了过来。佩顿的传球线路被完全掐死,勉强分球出去,二十四秒快到,超音速仓促出手,打铁。大本收下篮板,像护着崽的母兽,把球死死抱在怀里。
快船的防守,像是突然上紧了的发条。轮转快得吓人,补位及时得让人绝望。超音速的每一次出手,都像是在雷区里跳舞,总有一只快船的手出现在最不舒服的位置。
拉加·贝尔被换上场,任务明确:缠死雷·阿伦。阿伦试图通过无球跑动寻找机会,贝尔就像他的影子,一步不落,手不断地在阿伦的腰间、手臂上做着微小的干扰动作,不犯规,但足够恶心人。阿伦接不到舒服的球,几次勉强出手,都偏得离谱。
进攻端,快船打得极其耐心。科比吸引包夹,球立刻转移到弱侧。鲍文在底角命中空位三分。下一次,球给到顺下的大本,虽然上篮被干扰没进,但他自己抢下前场板,补篮得手。
超音速教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像是撞上了一堵会移动的、覆盖着尖刺的墙。
G1,兵不血刃。快船赢了18分。科比只打了三节,数据不爆炸,但效率高得吓人。
G2,佩顿试图增加个人攻击,几次强行突破,不是被大本请了“火锅”,就是被协防的球员切掉球。他的急躁传染了全队,超音速失误连连。快船稳扎稳打,靠着防守反击,又是一场两位数的大胜。
更衣室里,没有庆祝。斯隆拿着技术统计,点了几个名字:“鲍文,你对无球人的追防还可以再紧半步。贝尔,下手可以更果断,裁判今晚尺度松。本,保护好你的脚,别轻易起跳。”
仿佛他们不是赢了,只是完成了一次训练。
飞往西雅图的飞机上,气氛压抑。没人聊天,大部分人都戴着耳机,或者闭目养神。科比看着窗外的云层,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打着某种节奏。
西雅图的钥匙球馆,噪音分贝高得能掀翻屋顶。超音速背水一战,拿出了所有的能量。佩顿不再废话,眼神凶狠。他们提升了身体对抗,动作越来越大。
第三节,一次篮下争抢,大本和对方中锋纠缠在一起,胳膊肘不小心甩到了对方脸上,裁判立刻响哨。双方球员瞬间围了上来,推搡,怒骂。佩顿冲到最前面,指着大本的鼻子。
大本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像看一个吵闹的孩子,巨大的身躯像山一样挡在那里,一动不动。科比第一时间站到了大本身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视着围上来的超音速球员。
冲突很快被裁判和教练分开。但那一刻,快船展现出的团结和冷静,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力量。
G3,在对方的主场,在漫天的嘘声和敌意中,快船用更凶狠的防守,更坚决的进攻,一点点磨掉了超音速最后的抵抗意志。当终场哨响,记分牌定格,横扫达成。
没有疯狂的庆祝。快船队员只是简单地互相击掌,然后迅速走向球员通道,把身后的喧嚣和失落留给了主队。
回到更衣室,依旧沉默。只有斯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干得不错。但我们只完成了第一步。收拾东西,明天回洛杉矶。第二轮,不会这么轻松了。”
林凡在包厢里看着队员们离场。四场比赛,场均赢对手15分以上。数据上看,是碾压。但只有他知道,这看似轻松的“兵不血刃”背后,是日复一日的防守演练,是对战术纪律的绝对服从,是每个球员在身体对抗达到极限时,依旧能保持的冷静和专注。
这支球队,像一台刚刚完成热身、进入最佳状态的精密绞肉机。沉默,高效,致命。
首轮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等着。林凡看着科比和大本一前一后走进通道的背影,他知道,这台机器的核心部件,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