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却遮掩不住地平线上那越来越清晰的、深蓝色的死亡洪流。普鲁士军团如同一个整体,迈着精准而冷酷的步伐,向着神罚军团的阵地压来。那种沉默而坚定的推进,比奥地利的喧哗冲锋更令人压抑。
刑天屹立在阵线中央的主观察位上,猩红的目光锁死在普鲁士军阵中那几台最为显眼的“堡垒-I型”试验车上。这些钢铁造物比奥军的“审判者”低矮许多,但更加敦实,覆盖着倾斜的厚重钢板,履带碾过泥地发出沉闷的咆哮。顶部那个缓慢旋转的炮塔,如同警惕的独眼,搜寻着猎物。
“执政官,敌军进入八里格(约四公里)!”观测兵的声音透过简陋的传声筒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告诉炮队那群崽子,给老子稳住!”刑天的声音如同滚雷,压过了阵地上越来越响的敌军步鼓声,“瞄准那些铁乌龟!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他妈敢提前开炮,老子把他塞进炮膛里打出去!”
命令被层层传递。阵地上,那些经过玛丽王后神力祝福、刻满了繁复符文的神圣榴弹炮微微调整着角度,炮口阴沉地指向远方。炮手们屏住呼吸,手指悬在拉火绳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们信任执政官,信任手中这散发着微弱暖意的神圣武器,但对面那股纯粹的、冰冷的钢铁洪流带来的压力,实在过于具象。
普鲁士军队依旧在稳步推进。他们的阵型几乎没有破绽,线列步兵如同移动的城墙,骑兵在两翼游弋,而那几台“堡垒-I型”已经越过步兵线,开始加速前出,显然是打算进行火力侦察和首轮突击。
五里格(约二点五公里)…四里格(约两公里)…
这个距离,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了普通燧发枪的极限有效射程,但对于经过神力强化的神圣榴弹炮和符文步枪而言,才刚刚进入舒适区。
“执政官!”观测兵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敌军铁甲车辆已突出阵前!进入预设炮击区域!”
刑天的嘴角扯起一个狰狞的弧度。
就是现在!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巨剑,高高举起,暗红色的神力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缠绕其上,在昏沉的晨雾中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神罚——”
他咆哮的声音如同炸雷,瞬间传遍整个前沿阵地!
“——开火!!!”
命令如同点燃了引信!下一刻——
轰!轰轰轰轰轰——!!!
神罚军团炮兵阵地上,数十门神圣榴弹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刻录符文的炮身剧烈后坐,灼热的炮口焰瞬间撕裂了浓雾!
不同于实心铁球的沉闷呼啸,这些被赋予了“碎裂”与“净化”神力的特殊炮弹,在空中划出暗红色的轨迹,如同陨星般精准地砸向那几台突前的“堡垒-I型”!
第一轮齐射!集火打击!
轰隆!!!!
剧烈的爆炸几乎同时在几台“堡垒-I型”周遭炸响!暗红色的火焰夹杂着破碎的金属破片和神圣能量的冲击波,狠狠拍打在它们倾斜的装甲上!
有效!
一台“堡垒-I型”的履带被直接炸断,瘫痪在原地,顶部的炮塔疯狂旋转却无法瞄准。另一台正面装甲被连续命中,虽然未被彻底击穿,但厚重的钢板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表面的某种黯淡光晕(理性圣印)剧烈闪烁后迅速熄灭,显然内部的“理性”加持结构受到了冲击。还有一台更倒霉,一发炮弹几乎是以灌顶的角度命中了炮塔与车身的连接处,引发了一声沉闷的内部爆炸,浓烟和火焰瞬间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打得好!”阵地上爆发出神罚士兵们压抑后的欢呼!
然而,普鲁士人的反应快得惊人!
几乎在遭到炮击的瞬间,后方普鲁士主力炮兵集群的指挥官,凭借丰富的经验和严苛的训练,已经根据炮口焰和弹道大致判明了法军炮兵阵地的位置!
“敌炮兵阵地!坐标xxx,YYY!全集群!效力射!放!”
命令通过旗语和传令兵飞速传达!
下一秒,天地间仿佛被另一种声音主宰!
呜——呜——呜——!!!
那是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呼啸!来自超过百门普鲁士野战炮的齐射!实心的铁球、爆炸的开花弹,如同死亡的冰雹,越过正在交战的前沿,向着神罚军团的炮兵阵地覆盖而去!
轰轰轰轰轰——!!!
大地剧烈颤抖!泥土、碎石、断裂的炮架、甚至人体碎片,在法军炮兵阵地上冲天而起!硝烟瞬间弥漫!
虽然有工事掩护,虽然有神力祝福的炮身更坚固,但普鲁士炮火的密度和精度实在太可怕!顷刻间,就有数门神圣榴弹炮被直接命中摧毁,炮手伤亡惨重!
“操!”刑天骂了一句,不是因为伤亡,而是因为对方这迅猛而精准的反击!这才是真正难啃的硬骨头!他们的军官素质、士兵训练、火力协同,远非奥军能比!
“炮兵!给老子转移阵地!快!”他怒吼着下令。
与此同时,那几台受损但并未完全报废的“堡垒-I型”竟然顶着炮火,开始了还击!它们的主炮——一种口径更大、装填速度更快的线膛炮,发出了沉闷的轰鸣!
轰!轰!
特制的、弹体上同样铭刻着细微几何纹路的炮弹,狠狠砸在神罚军团的步兵前沿阵地上!爆炸的威力似乎不如神圣榴弹炮,但冲击波中却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冰冷的“理性”侵蚀力,试图瓦解士兵们的斗志和神力的庇护!
“步枪手!”刑天巨大的身影猛地站上胸墙,巨剑指向那些如同钢铁刺猬般继续逼近的“堡垒”和后面开始加速推进的普鲁士线列步兵!
“瞄准那些蓝色牲口!”
“自由射击!”
“给老子——”
“——往死里打!!”
刹那间,整个神罚军团前沿阵地上,爆炒豆般的枪声彻底炸响!无数道暗红色的流光(符文步枪子弹)如同疾风骤雨,泼向逼近的普鲁士军队!
战争,在这片浓雾与硝烟交织的土地上,彻底进入了最惨烈、最血腥的交换阶段!钢铁与神力,凡人的意志与神只的咆哮,猛烈地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