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新南一人站在船头,时不时对着江岸两侧的人颔首点头,招手示意,清风看着他穿得这么单薄,还去船头吹风,都有些佩服他的毅力了。
“我今日听元宗提起捐奉,我虽是为了捐奉而来,却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个章法,不知元宗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陆兄不知这其中章法,那是怎么知道捐奉的。”元宗的眼里没有怀疑,纯粹是好奇而已。
“说来惭愧,我在此之前也曾参加院试,奈何我才疏学浅,遗憾落榜,我在求学之时,曾听一位同窗提起过江州捐奉,说只要来江州城捐奉的,一定能中榜,但当时我心高气傲,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是后悔万分啊。”
“原来如此,陆兄不必伤怀,这江州城的捐奉我是听我朋友的朋友说起的,我也是第一次来,想来碰碰运气,你若是想知道这里头的章法,我叫匍兄来与你讲解,匍兄!”
元宗对着船头的身影呼唤,可对方显然没有听见,没给出任何回应,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依然在和两岸的人招手点头,微笑。
元宗看着匍新南那样子,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继续叫匍新南。
“算了,还是我和你说吧,匍兄之前也与我讲过一二,这江州城的这个捐奉其实就像我们去寺庙祈福捐的香火钱,只是这江州城捐奉的那座庙里的菩萨比较奇怪,匍兄说进了寺庙就要蒙住眼睛,然后僧人会问你你想祈求什么,之后就会有专门的僧人带你去你祈福的地方,而且说是这你想要的越多,你要捐奉的数额就越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蒙住眼睛之后切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否则菩萨感受不到你的诚心,僧人便会将你逐出去,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这菩萨很灵吗?”
“匍兄说,只要是心诚的人都会如愿,但这个也只是局限于求学科考的学子。”
“多谢元宗为我解惑。”
顾砚珩不相信神明,他只相信事在人为,若是神明真的能回应信众的祈求,保佑每一位信徒,那自己的母亲也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自己也不会被迫离京十数年。
通过捐奉就能中榜,他倒是要去看看,这庙里到底是菩萨显灵,还是有人作祟。
顾砚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目的也已经达成了,和元宗又聊了会儿别的,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码头,便借口身子不适,让船停靠至岸边,和清风一起下了船。
元宗见顾砚珩要离开还有些遗憾。
“陆兄,今夜与你相谈甚欢,只是不知之后我们去哪儿寻你们。”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有幸下次相见,我一定要和元宗一起去你的家乡看看。”
“好,那下次有缘再会!”
“再会!”顾砚珩向元宗挥手再见,今夜畅聊下来,其实他挺喜欢元宗的性子,但他有要事在身,若是与人接触过于密集,会给自己添许多麻烦。这捐奉还有三日,江州城内的景象繁荣,现在看不出什么,他打算去江州城周边的村庄去看看,让清风盯着城内,还有他们落脚的那个客栈,那个客栈的掌柜和那两名小二一定有问题。
顾砚珩将自己的打算和清风说了,又叫了身形与自己相似的暗一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让清风和暗一一起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到时候两人吃饭就让清风露面去取。
安排好一切后顾砚珩带着两名暗卫连夜离开了江州城。三人去了离江州城最远的上河村,等几人到了上河村才发现,村庄里明明是生火做饭的时辰,却没见到一户人家升起炊烟。
三人佯装路过讨水的行人,但刚靠近村庄就见两位健壮孔武,面色凶狠的人走过来,看着顾砚珩三人厉声呵斥。
“你们干什么的!这里不让靠近,快走开。”
“两位大哥,我们是去江州求学捐奉的,路过此地,我家公子前日受了凉,想着赶路熬熬就好了,奈何昨夜下了雨,公子被雨淋着,突然病重了,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村子,想要讨杯热茶看个大夫,你看能否行个方便。”
、暗五掏出几块碎银子交到两人手里,有一人掂掂手里银子的重量,开口想点头同意,却被另一人打断,还将那人手里的银子一起拿过来重新塞回暗五手里。
“哎,这,你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干什么?我们为什么在这儿你忘了?别因一点小恩小惠就犯了忌讳,若是因此出了差错,到时候咱俩不仅没银子,连命都会没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你说的正是,还好你提醒我,你们快走,我们这儿没有水给你喝。”
“两位大哥行行好吧,我家公子真的坚持不住了,二位是不是觉得这钱少,我这儿还有,来这些都给两位大哥,只求您二位让我给我家公子找个大夫,求求二位了。”
暗五跪在两人跟前,像是真的一心为自家主子求药的忠仆,身后的马车里,顾砚珩适时的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两人看见暗五拿出来的银子,都有些犹豫了,主要是暗五拿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估摸着至少有二十两了,心动,又不能坏了规矩,其中一人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我们确实不能让你们进村子,我们村里有规矩,每年十月下旬是我们村子的祭祀仪式,不能让外人入内,不过看在你一心为主的份儿上,我给你指条明路吧,你们再往前行五里路那有一位大夫,你们若是幸运遇到那位大夫没有上山采药,那你家公子便有救,这全看你们的运气了。”
暗五见两人坚持,实在是无法进村打探,只能点头佯装放弃进村。
“多谢二位大哥,多谢二位大哥。”
“没事,只是这银子——”
“哦,这银子是拿给二位大哥买酒吃的。”
“嗯,懂事儿,快去吧,这会儿那位大夫应该也回来了,他每日都是上午去采药,在午时一刻左右回来。”
那名壮汉收下了暗五手里的银子,又贴心的多叮嘱了几句。暗五看着壮汉将银子拿走,起身直奔顾砚珩的马车,高声呼喊。
“公子,公子,我们有救了,前面五里路有一位大夫,公子您再坚持坚持。”
暗五瞥了一眼村子入口那两壮汉在那开心的分银子,自己的心里却在滴血,那可是自己攒了好久的碎银子,想到这儿,暗五的嗓音里都带了哭腔,心里想着两个空手套白狼的东西,自己迟早有一日要灭了你们。
马车内不停咳嗽的顾砚珩都被暗五突然的哭腔给整不会了,这暗五咋突然情绪这么饱满丰富了?
那两名分银子的壮汉也被暗五的哭腔吸引,
“他哭什么?”
“不知道,可能喜极而泣?”
“那咱们这算不算做了件善事。”
“算吧,你看那仆人都高兴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