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安好。”
沈昭月微微见礼,虽然自小长在将军府,性子活跃了一些,但有安王妃和谢琼自小按着皇家贵女的标准教导,礼数教养即使宫中的教养嬷嬷也是挑不出错来的。
“沈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与瑾舟乃是知己好友,将军对我更是恩重如山,你既是瑾舟的妹妹,那我自是也把你当做妹妹看待的。”
林泽见顾砚珩出现在这里也有些诧异,温声询问
“砚珩怎会在此处,可是军中有什么要事。”
还没等顾砚珩回答,林瑾舟就先开口了
“父亲,说来也巧,你刚让我去军中给昭月挑选随行的护卫,正巧碰上砚珩寻你辞行,一经询问才得知砚珩也要回京,我便邀他同行了,如此路上也有个照应,多一分保障。”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砚珩的本事我自是晓得的,如此昭月路上也是更安全些。砚珩也是快及冠了吧。”
威远侯府的事林泽多少还是知道些,自己少时也曾受陆老教诲,受益颇多,算是半个恩师,后来顾砚珩带着陆老的信来到将军府,自己便将人留了下来。
林泽第一次见到顾砚珩身姿挺拔,气度从容,从身形和举动来看就是练过的,私底下让人去查了顾砚珩的事。
一个好好的世家公子,怎会出现在北疆,然后又独自带着信出现在将军府。
这才知晓顾砚珩是因为陆老在顾砚珩的祖父去世后,担心外孙受委屈,才派人以顾砚珩求学的名义将人接到了北疆。
可只要世家大族都有内斗阴私,即使是书香门第的陆家也不例外,对于这个外嫁女的儿子,又深受家主喜爱,自然有人不喜。
知道实情后,林泽心中对这孩子也多了几分怜惜,父不慈,母亲早逝,继母偏心,兄弟姐妹各有各的算盘,好在有个疼爱自己的祖父,但几年后祖父也去世。
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就遭遇疼爱自己的亲人相继离世。
在偌大的威远侯府孤立无援,那得多无助。
后来去到陆家,那时陆老还是家主,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只是陆老年纪也大了,许多事情也逐渐力不从心,家主之位也让了出来,担心护不住顾砚珩,这才把人送过来。
如今知晓他辞行,才察觉他也要及冠了,是该回去了。
在军营里有自己护着,他也有实力,自己自然无需担心什么。
只是回到那个勾心斗角的侯府,总还是有些担忧。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自己修书给妹妹,让妹夫看顾着些,别让这孩子被欺负了去。
对了,还有在御史台舌战群儒的弟弟,让他也看着点,若是顾砚珩干了什么,让他睁只眼闭只眼;若是受了委屈,也得让他拿出自己的实力。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快些赶路吧,争取在日暮之前赶到驿站歇息,不然天暗了路不好走不说,还多了几分危险。”
站在一旁拉着沈昭月叮嘱的谢琼见林泽还要聊两句,忙出声打断几人的交谈。
林泽抬头看了眼天色,确实也不早了,最后嘱咐了林瑾舟路上注意安全,就将沈昭月送上了马车。
林瑾舟和顾砚珩向林家夫妇告辞后,翻身上马,折腾许久,送行的队伍总算是出发了。
京城威远侯府烟澜院
“夫人,事情办妥了,奴婢派人将消息传到了英国公世子孟浔的人的耳朵里,相信这会儿孟世子已经知道了。”
倚在贵妃榻上的女人点点头,
“嗯,办得不错,你再办一件事,你去找一个冯家的下人,让他去明楼花钱买一批杀手,去阻拦顾砚珩回京,但是切记不要伤他性命,拦不住也没事,若是发现他有生命危险,可以出手相救一下,记住,一定要他活着回到京城,这件事不用掩盖线索,让他能查到冯家就行。”
“是,奴婢这就去办。”芸嬷嬷心中虽有疑惑,但是还是出门去了冯家。
榻上的妇人起身走出院子,看着北疆的方向,喃喃自语
“顾砚珩,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一定要回到京城,不然我的计划可就被你毁了。”
马车上沈昭月赶了许久的路,也开始有些犯困,抬手掀开车帘,已经日暮西沉。
“夏汀,你差人去问问表哥,离驿站还有多远”
夏汀应声掀开车帘正欲探头差人去询问就听见马车前侧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等靠近了马蹄声慢慢缓了下来,抬眼望去就见身姿笔挺的少年郎手挽着缰绳,骑着骏马,向自己走来,日落的余晖将少年的身影拉的修长,将少年的冷冽冲淡了几分,夏汀也不由得被晃了眼,待人走到跟前才回过神来。
“你家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顾砚珩见马车里有人探出头,走上前去询问。
“回顾公子,我家小姐唤我差人问问表少爷离驿站还有多远。”
“我正好也是来说这事的,大概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到驿站了,瑾舟已经快马先去驿站安排了,走之前怕你家小姐犯困了,让我来知会一声,也让你们早些收拾要随身带走的物品。”
“多谢顾公子,我们会早些收拾妥当的。”
顾砚珩微微点头后又转身骑马离开,只是这次他在马车不远处就慢了下来,时不时回头看向马车车帘的方向。
夏汀见人走远后放下车帘转头看着沈昭月开口道
“小姐,刚才顾公子说,,,,,,,”
“夏汀,你家小姐我只是有些犯困了,不是睡熟了,我还是听得见的。”
沈昭月看了一眼放下的车帘,其实在顾砚珩出声的那一刻,沈昭月的倦意就已经散了一大半了。
因此她也听见了少年清冽的嗓音带着晚风的丝丝凉意从车外传来,困意早已消散殆尽。
“好吧,不过小姐,我今日听到将军府的护卫谈起了顾公子,听说他爹不疼娘不爱的,很是可怜,虽然说他那个母亲是继母,但是这也太过分了。”
沈昭月倒是对京城的事不是很了解,母妃也很少提及,哥哥和姐姐的来信大多都是关心自己,然后讲述府中和书院的趣事。
等回到京城,倒是可以差人去打听打听,或者问问二舅舅。
她也看得出来,自己那个大舅舅对这个少年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和心疼。
依着林家人护短的性子,想必大舅舅这会儿已经修书连夜让人送回京城,让父王和二舅舅照看些了。
“夏汀,如今还是在北疆,等回了京城,你可不能如此随意议论他人的事,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是会给小姐惹麻烦的。”
见沈昭月一直没开口,眼神有些失焦,春华不得不出声提醒夏汀。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春华姐姐,我这不是瞧着没有外人私底下说上两句吗?在外人面前我的嘴可严实了。”
夏汀讨好的看着春华,还在自己的嘴巴前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
马车里的几人见夏汀讨好卖乖的模样,也不由得失笑。
春华也知道夏汀在外面是有分寸的,王妃给沈昭月选的这四个贴身丫鬟都是极好的,只是还是谨慎些为好。
走神的沈昭月听见车里几人的笑声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
坐在一旁的冬序附在沈昭月耳边说了几句,也惹得沈昭月失笑出声。
母妃给自己选的四个丫鬟用心挑选的,春华稳重细心,夏汀活泼聪明,秋蝉和冬序两人武艺高强。
各有各的好,但最重要的是对自己忠心耿耿,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会一直跟着自己。
一行人到驿站的时候林瑾舟都已经安排好了,用过晚膳后叮嘱了几句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顾砚珩仰卧在榻上,左手枕于后颈,右手拿着一块雕刻着玉兔望月样式的玉佩,眼睛盯着玉佩,手指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眼里带着一抹怀念。
母亲在自己两岁时就去世了,对于母亲的记忆太少了,只有些模糊的身影,但是母亲对于自己永远都是温柔,轻言细语的说话,很少责骂自己。
这枚玉佩是母亲临终时交给自己的,这也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可以带走的念想。
至于那些带不走的,即使被人拿走了,自己也会让对方加倍还回来。
听见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顾砚珩立刻将玉佩收起来放回衣襟里,坐起身将手放在一旁的剑柄上,警惕的盯着门口,出声问道
“谁?”
门外人听见里屋传来声音,急忙开口
“主子,是我,清风,京中来信。”
“拿进来吧。”
听见是清风,顾砚珩才放松了警惕,将手从剑柄上移开,起身坐到桌旁的木凳上。
清风推门将信交给顾砚珩后站在一旁,顾砚珩拆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心紧皱。
“清风,计划有变,你去寻青玉让他带着暗一快马先回京城去找孟浔,孟浔知道让他们干什么,让剩下的人收拾行李,我们不与瑾舟他们一路了。”
清风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立马领命去寻青玉他们,主子这么做自是有主子的道理,自己只需听命行事即可,反正主子只是让青玉先走,又没让自己离开,这么看来,在主子心里,自己还是要重要些的。
待清风离开,顾砚珩看着那封信,抬手用烛火点燃,扔进炭盆中,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随后转身出门去林瑾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