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悄然流逝,扶苏入门已有月余。
这一个月里,他凭借着《敛息诀》和低调的行事作风,成功地融入了天枢宗外门弟子的群体,并未引起太多关注。他每日往返于听竹小苑、传道院和藏经阁,偶尔接取一些简单的宗门任务,换取贡献点,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扶苏刚在传道院听完一位长老讲解《基础炼气诀》的几种灵力运转技巧,正准备前往藏经阁继续研读阵法图解,却在殿外广场被三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带着几分倨傲,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林风。他身旁跟着两名气息不弱的外门弟子,显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扶苏师弟,留步。”林风脸上带着看似和煦,实则隐含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
扶苏停下脚步,面色平静:“林师兄,有何指教?”他气息内敛,维持在凝气中期,与林风筑基初期的修为相比,显得“弱小”了许多。
林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道:“扶苏师弟入门一月,修为似乎……进展不大啊。看来是过于沉迷那些杂学,耽误了根本修行吧?师兄我早就说过,那些阵法丹药,非我等初期弟子该深究之物。”
他身旁一名弟子附和道:“林师兄说得是,扶苏师弟,修行之道,当勇猛精进,一味藏拙,怕是会错失良机,泯然众人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另一名弟子也笑道:“听闻师弟每日不是去藏经阁看杂书,就是接些采药捉兔的任务,如此‘稳健’,倒是深得我天枢宗‘真传’呐!”这话引得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弟子发出低低的哄笑。
天枢宗虽倡“藏锋”,但弟子之间亦有竞争。像林风这般,资质不错,又早早筑基,在外门弟子中颇有声望,自然看不上扶苏这种看似“不思进取”、只知遵循《苟道守则》的“庸碌”之辈。尤其扶苏初入门时还顶着“剑道奇才”的名头,如今表现“平平”,更让林风觉得此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甚至可能走了后门,心中不免存了轻视与打压之意。
扶苏听着这些夹枪带棒的话语,眼神依旧平静,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并非畏惧冲突,而是谨记宗门规矩和《苟道守则》——宗门内禁止私斗,且与这等无谓之人争锋,除了浪费时间精力,引人注目,毫无益处。
他淡淡开口:“多谢林师兄与诸位师兄关心,扶苏自有分寸。修行之路,个人自有缘法,不敢劳烦师兄挂心。”说罢,他便要绕开几人离开。
“诶,师弟别急着走啊。”林风却横跨一步,再次拦住他,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师兄我也是好心。这样吧,半月后,外门弟子小比,届时所有入门三年内的弟子皆需参加,也算是对诸位师弟修行成果的一次检验。届时,希望师弟能‘不吝赐教’,也让师兄我看看,你这一个月的‘藏锋’,到底藏了几分真本事?”
他刻意加重了“藏锋”和“赐教”二字,挑衅意味十足。周围弟子的目光也纷纷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同情或幸灾乐祸。
外门弟子小比?扶苏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他入门时似乎听执事提过,但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林风会借此发难。以他如今真实已接近筑基的修为(在《敛息诀》和《苟道真解》其他法门辅助下,他修行速度实则极快),击败林风并非难事,但如此一来,必然暴露实力,违背“藏锋”之初衷。
是继续隐忍,还是……
一瞬间的权衡,扶苏心中已有决断。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林风带着压迫感的视线,语气依旧平淡:“林师兄相邀,扶苏自当尽力。只是师弟修为浅薄,届时只怕会让师兄失望。”
他既未怯战,也未张扬,回答得滴水不漏。
林风见他如此“软硬不吃”,心中更是不悦,冷哼一声:“希望届时,师弟还能如此‘沉稳’!”说罢,带着两名跟班,拂袖而去。
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也渐渐散去,只是看向扶苏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扶苏站在原地,并未因林风的挑衅而动怒。他反而觉得,这或许是一次契机?一次在不完全暴露底牌的情况下,检验自身“藏锋”成果,以及……实战中运用《苟道真解》所学的机会?
他摸了摸腰间的铁木剑,剑身冰凉。藏锋,非是畏战,而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有利的结果。
他转身,不再前往藏经阁,而是径直走向了宗门内允许弟子切磋、演练法术的“演武场”。
演武场占地极广,划分出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区域,有简单的擂台,也有模拟山林、沼泽等复杂地形的场地。此刻场中已有不少弟子在切磋较量,呼喝声、法术碰撞声不绝于耳。
扶苏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并未与人交手,而是开始演练一套最基础的《流云剑法》。这套剑法在天枢宗流传甚广,以灵动、绵密着称,攻势不强,重在防守与周旋。
他演练得很慢,一招一式,力求精准,同时默默运转《敛息诀》,将自身凌厉的剑意彻底收敛于剑招之中。在外人看来,他的剑法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绵软,毫无威胁。
但唯有扶苏自己知道,在那看似绵密的剑光之下,隐藏着何等锋锐的剑意。他在练习的,是如何在“藏锋”的状态下,依旧能爆发出致命的攻击。如何示敌以弱,如何寻找一击制胜的契机。
这,或许才是应对半月后小比,乃至未来更多挑战的正确方式。
夕阳西下,将演武场染上一层金辉。少年独自在角落练剑的身影,朴实无华,却透着一股坚毅与沉静。
砺剑,于心。藏锋,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