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想起在山坡上对父母说 “找到了安稳”,想起许恒说 “会一直陪着她”“从此以后只有你”,想到这半年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昨天他还对着电话里说“熙熙,我好想你啊”,那些话此刻在心里打了个转,让她无法这么无动于衷,更不可能一走了之。
元熙慢慢站起身,不知不觉腿麻了,她扶着沙发走了两步,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电梯口 —— 刚才那一行人,确实是一起进去的。她深吸一口气,把资料胡乱塞进包里,脚步虽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电梯指示灯在一直停住18 楼的位置,红色的数字亮了许久,再也没动过。元熙盯着那抹红,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就算要彻底死心,也得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要等他把话明明白白说给自己听。
她早不是半年前那个会忍下所有委屈的元熙了。许恒给她的爱与安稳,足够让她此刻有勇气直面一切。抬手按开电梯门,指尖稳稳按下 “18” 的按钮,那一刻,刚才的慌乱竟全散了,心里出奇地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只有藏在深处的决心在慢慢翻涌。
电梯门打开时,走廊里已没了人影,安静得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元熙扫了眼墙上的房号提示,脚步没停,径直朝 1808 号房走去。站在房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刚要触到门板,门却先一步从里面拉开 —— 正是刚才在大厅里见过的两个女人,此刻她们脸上没了先前的妖媚,只剩掩不住的恐慌与不安。
元熙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裹着刺骨的狠辣,是她从未听过的语调:“拿着钱给我闭嘴,你们身份信息我全有。记着刚才我说的话,要不然,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个女人像是受了惊的鸟,争先恐后地往走廊外挤,身后的房门 “砰” 地一声关上,震得墙面都似晃了晃。元熙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 刚才那满是狠辣的声音,分明是林强的。
那两人一手捂着胸口,脚步还在发虚,脸上满是未散的后怕,抬眼却撞见站在一旁的元熙,眼神里的慌乱又多了几分。其中一个咬着牙低声啐了句:“走,赶紧走!真是个活阎王!”
话音刚落,两人便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连头都没敢回。元熙站在原地,完全没有理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 林强向来是许恒身边最稳重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语气?
不过有一点她心里很清楚:起码自己最担心的事没真的发生 —— 许恒并未留下那些人。刚才堵在胸口的闷意一下子散了不少,元熙长舒一口气,低头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自己终于能直面这样的局面,笑自己终究还是信了许恒,更笑自己这次赌对了。
她忽然想起许恒曾说过的话:或许很多时候,他没办法做到完全干净,人本来就活在灰色里,但他会拼尽全力,给她一片湛蓝的天。还有今天他发消息时提过,要见的人个个心思诡异、异常难缠,他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去应对。这些话此刻在心里慢慢沉淀,让她刚才翻涌的不安,彻底落了定。
重新抬起手敲门,这次声音很是干脆利落,不过一会儿门便打开了,元熙还听到来人似乎骂了一句,不过等看到是元熙站在门口时,开门的小北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在他惊呼之前,元熙做了个噤声动作,让小北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啊”。
林强在客厅里听到小北声音里的异常 —— 以前小北遇到突发情况时,他也是这样瞬间绷紧神经,几乎是本能地急速朝门口走来。可到了门口的瞬间,他也愣住了:元熙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看着自己。
林强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慌了神,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晚上那通电话上 —— 当时包房里声音嘈杂,他隐约听见 “我到了” 之类的字眼,却没往心里去,还以为元熙只是像往常一样,在电话里说 “到家了”,好让许恒安心,压根没多想她会突然出现在赣城。
林强这辈子头一次有了天塌下来的感觉。难怪小北开个门会吓成这样,这会儿还站在一旁张着嘴。他从前偶尔觉得小北做事毛躁,好几次许恒要收拾小北时,他甚至还觉得是小北该收收骨头。可眼下看着元熙不分明的眼神,他只觉得自己这回也是死的不冤 —— 居然犯下如此大的失误。
两个女人刚刚离开,元熙的敲门声就落在了门板上。林强心里门儿清,要赌她什么都没看见,这种幻想他连一秒钟都不敢有 —— 此刻她脸上的笑意,分明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心又往下沉了沉,喉结动了动,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比刚才小北的慌乱神色还要难看几分:“元医生,你怎么来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发紧,尾音甚至还微微发颤,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到那份藏不住的心虚。
“不想我来么?” 元熙没答他的话,反倒轻轻反问了一句,语气听不出情绪,也没再多说别的,径直就往屋里走。目光扫过林强僵在原地的模样,再想到方才小北的慌乱,她心里瞬间便有了主意 —— 今天,她就要好好行使一下作为许恒女朋友的身份。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林强紧跟其后,瞬间反应过来,张口就解释。
元熙刚走进客厅,却见屋里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倒有些意外地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向他,语气依旧平静:“什么样?”
“二少喝多了,在房间里睡着了…… 刚才…… 刚才那是……” 林强话说到一半,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怎么也没法继续往下说 —— 总不能直白地说,一切都是演戏,这话自己信,元熙会不会信?
“那两个女人怎么了?” 元熙抬眼看向林强,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既然他在睡觉,那刚好 —— 你跟我说说吧。”
话音落,她便稳稳往沙发上一坐,还自然地架起了腿,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眼神盯着林强,那模样从容又笃定,大有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没完” 的架势,半点没有要给他含糊过去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