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摆在花厅。
菜品精致,都是按燕昭阳的口味和延卿现在需要清淡饮食的习惯准备的。
燕昭阳给延卿夹了个水晶虾饺。“多吃点,你太瘦了。”
延卿看着碗里的饺子,心里暖融融的。“谢谢相公。”
两人正吃着,老管家拿着一大串钥匙和几本厚厚的账册,恭敬地走了进来。
“殿下,督主。”老管家先行了礼,然后看向燕昭阳,“府内所有库房的钥匙,还有田庄、铺子的账册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燕昭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她没接,反而看向身边的延卿。
“给我干什么?”她朝延卿那边抬了抬下巴,“以后府里内外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延卿掌管。你们有事,直接禀报他,听他的吩咐。”
这话一出,不仅老管家愣住了,连延卿也惊得抬起头。
“相公!”延卿有些急,“这不合规矩。我……我怎能掌管将军府中馈?”
这不仅仅是管家,这是把整个振国将军府和长公主府合并后的庞大家业,全交到他手里了。
燕昭阳却一脸理所当然,“怎么不能,你以前管着西厂,管着陛下的一部分暗卫,那么多人和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区区一个府邸,还能难倒你?”
她拿过老管家手里的钥匙串,沉甸甸的一串,直接塞到延卿手里。
“拿着。”她的语气不容拒绝,“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这管家权,自然归你。”
延卿握着那串冰凉沉重的钥匙,感觉手心都在发烫。他看着她,眼圈有点红,“昭阳,我……”
“别我我我的了。”燕昭阳打断他,又对老管家说,“听见了?以后府里的事,由延卿做主。”
老管家是宫里的老人了,最会看眼色,立刻躬身对延卿道:“老奴明白了。以后定当尽心协助……协助夫人,打理府务。”他斟酌了一下,用了“夫人”这个称呼。
延卿听到这个称呼,耳根微热,但握着钥匙的手,慢慢收紧了。
老管家退下后,花厅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延卿看着手里的钥匙和账册,心情复杂。“相公,你就这么信我?这府里……”
这府里不仅有巨额财富,可能还涉及一些军务往来的秘密。
燕昭阳凑近他,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延卿,”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我说过,将军府就是你的家。我的,就是你的。”
她笑了笑,带着点调侃:“再说,你这算是带着‘嫁妆’进门的。你督主府的那些产业和手下,不也并过来了?咱们这是‘合并’,你管事儿,天经地义。”
延卿想起,他确实把自己经营多年的督主府势力并入了将军府。那些是他的底牌,也是他的“陪嫁”。被她这么一说,他心里的那点不安消散了不少。
“嗯。”他最终点了点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会管好的。”
他不仅要管好,还要帮她管得更好,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燕昭阳满意地笑了,收回手。“这才对嘛。快吃,饺子要凉了。”
用过早膳,燕昭阳被皇帝传召入宫议事。
延卿送她到府门口。
看着她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延卿才转身回府。
他没有回房休息,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已经被收拾过,添了一张新的、略小一些的书案,与燕昭阳那张并排摆放。他的文房四宝和一些常用物品已经摆在了上面。
延卿走到那张属于他的书案后坐下,手指拂过光滑的桌面。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账册。
他看得很快,神情专注。多年的掌权经验,让他对数字和事务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很快,他就发现了几处可以优化的流程,以及一个账目上不太起眼的疑点。
他拿起笔,沾了朱砂,在需要核实的地方做了标记。
处理完几本账册,他又召见了府里的几位管事。
管事们站在下面,看着这位新“主母”。他们或多或少听过九千岁的威名,此刻都有些战战兢兢。
延卿没有刻意摆架子,但语气平淡,条理清晰。他询问了府内人员安排、采买流程、田庄收成等情况,几个问题直指核心,让管事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和隐瞒。
“城西那处绸缎庄,上半年的利润比去年同期少了两成。原因?”延卿翻着账册,头也没抬地问。
负责商铺的管事额头冒汗,赶紧上前解释,说是因运河修缮,货运不便,成本增加所致。
延卿听完,只说了句:“运河上月已通。下个季度,我要看到利润回升。”
“是,是!”管事连忙应下。
一番询问和吩咐下来,管事们退下时,背后都惊出了一层冷汗。这位新主子,手段眼光,丝毫不比长公主差啊。
书房里安静下来。
延卿揉了揉眉心,连续处理事务确实有些耗神。但他心里却很踏实。
他在为她打理家业,守护他们的家。
快到中午时,燕昭阳回来了。
她没让人通报,直接走进了书房。看到延卿还坐在书案后埋首批阅账册,旁边已经摞起了几本处理好的。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这么用功?”她突然出声。
延卿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她,眉眼立刻柔和下来。“相公回来了。”
他放下笔,想站起身。
燕昭阳按住他的肩膀,俯身看了看他批注的地方。朱笔写的小楷,清瘦有力,意见一针见血。
“嗯,处理得很好。”她点头称赞,然后皱眉,“但也不能一直坐着,累不累?”
延卿摇摇头。“不累。”
燕昭阳看着他略显疲惫却带着光的眼睛,知道他是真的乐在其中。她笑了笑,拉起他。
“走吧,陪我去用午膳。下午别看了,休息会儿。或者……”,她顿了顿,眼中带笑,“陪我练练剑?让我看看我家‘夫人’除了管家,手上功夫生疏了没有。”
延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
“好。”他轻声应道,“都听相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