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的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冷白峰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秦寿。
仿佛只要他敢露出半个“不”字,下一秒就会有一把冰剑插进他的天灵盖。
换做一般的炼体境小修士,这时候估计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毕竟,这可是元婴后期大修士的注视,那是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
但秦寿是谁?
他是穿着“诅咒红裤衩”、套着“富婆软饭甲”、怀揣“生化毒气弹”的全副武装的男人。
他现在的安全感,比躲在自家被窝里还足。
所以,面对这足以让普通人疯狂的“封口费”。
秦寿不仅没有露出丝毫贪婪的神色,反而轻轻撇了撇嘴。
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路边推销“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的传单一样嫌弃。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无视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冰魄仙子。
自顾自地拉开那张紫檀木的椅子。
一屁股坐了下去。
甚至还舒服地扭了扭屁股,调整了一下红裤衩的位置,免得勒得慌。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那叫一个自然,那叫一个把这里当自己家。
冷白峰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这小子,是在找死吗?
秦寿没理会那股越来越冷的杀气。
他伸手拿起桌上那套精致的白玉茶具。
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
茶水入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这可是“雪山云雾”,一两就要上千灵石的好东西。
秦寿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在那双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轻轻抿了一口。
“啧。”
他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
“水温低了。”
“大概只有八十五度,这种茶,得用九十五度的水冲泡,才能激发出那种凛冽的香气。”
“可惜了这好茶,被糟蹋了。”
冷白峰身上的寒气,瞬间加重了三成。
窗户上的冰花开始疯狂蔓延。
这混蛋。
拿了钱不滚蛋,还在那儿点评起茶艺来了?
真当她是开茶馆的服务员吗?
“秦寿。”
冷白峰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杀意。
“我的耐心有限。”
“拿着东西,滚。”
秦寿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有节奏的“笃笃”声。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仿佛随时都要拔剑杀人的冰山美人。
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欠揍的笑容。
“冷仙子,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还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啊?”
“十万灵石?”
“一本什么狗屁《浩然正气诀》?”
秦寿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拨弄了一下那个储物袋。
“您是不是对现在的物价有什么误解?”
“还是说,您觉得堂堂天剑山少主的名誉,还有您这位冰魄仙子的脸面,就值这么点破烂?”
“这点钱,去我们合欢宗也就是个VIp中p的充值门槛,连个头牌的手都摸不到。”
“您拿这个来侮辱我?”
“我看您不是来谈判的,您是来搞笑的吧?”
冷白峰愣住了。
她这辈子,见过贪婪的,见过怕死的,也见过硬骨头的。
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一个炼体境的蝼蚁,竟然敢嫌弃十万灵石是“破烂”?
还拿合欢宗那种污秽之地的消费标准来衡量?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冷白峰的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
“嫌少?”
“贪得无厌,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秦寿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死不死的,咱先放一边。”
“咱们先来聊聊道理。”
“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让我澄清?说我对独孤兄用了迷魂术?或者是误会?”
秦寿冷笑一声,身体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眼神里满是嘲讽。
“冷仙子,您这算盘打得,我在西境魔土都听见响了。”
“您想把这事儿压下去,保住天剑山的脸面,我能理解。”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秦寿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独孤青歌那是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是深情告白啊!”
“那场面,那气氛,感天动地!”
“如果我现在跳出来说,那是误会,是我给他下了药。”
“那独孤兄成什么了?”
“成了一个被魔道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成了一个分不清真爱和迷药的蠢货?”
“这也就算了。”
秦寿猛地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
那演技,简直奥斯卡影帝附体。
“最重要的是,我秦寿成什么人了?”
“我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成了玩弄人家感情的渣男!”
“独孤兄为了保我,甚至连您这位师叔都‘献’祭了,可谓是情深义重!”
“我若就这么轻飘飘地澄清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修真界混?”
“别人会怎么看我?”
“说我秦寿是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负心汉?”
“不行!绝对不行!”
“我秦寿虽然是魔修,但也是有底线的!”
“这种背刺好兄弟……咳,好道侣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这番话,说得那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仿佛他才是那个坚守正义与真爱的道德楷模。
而冷白峰,反而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冷白峰被这一套歪理邪说给整不会了。
她的逻辑很简单。
这是丑闻,得压下去。
可在秦寿嘴里,这事儿居然上升到了“情义”和“底线”的高度?
这魔头……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
但他说的,居然诡异地有点道理。
如果强行说是迷魂术,那独孤青歌确实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毕竟一个元婴剑修的道心,居然能被一个炼体境的魅术给迷了。
这传出去,比搞基还丢人!
“那你待如何?”
冷白峰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想要拔剑砍人的冲动。
她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尸体的。
虽然她现在真的很想制造一具尸体。
秦寿见好就收,重新坐了下来。
但这一次,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纠结。
有些为难。
甚至还有些……委屈。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极度惋惜的语气说道。
“唉,其实我也很为难啊。”
“我也知道冷仙子您的难处。”
“本来呢,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如果是平时,看在您这长得……咳,看在您这面子上,我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但是吧……”
秦寿欲言又止,眼神飘忽。
“但是什么?”
冷白峰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
秦寿一脸愁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但是最近我不顺啊。”
“您也知道,咱们修真之人,讲究个念头通达。”
“我前两天去参加了个地下拍卖会,本来想买个趁手的法宝防身。”
“结果被人针对了!”
“那种有钱没处花的富二代,愣是用灵石把我给砸晕了。”
“我这心里憋屈啊!”
“赢了宝贝,却输了心情。”
“连带着这两天修炼都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
“我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吃饭不香,睡觉不踏实。”
“这心气不顺啊,就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比如说,我就特别想把独孤兄为了我对抗师门这件事,编成评书,去各大茶馆讲上个三天三夜。”
“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冷白峰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威胁。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小子居然敢拿这种事来要挟她?
而且理由还这么烂!
什么拍卖会受气?
关她屁事啊!
“你在威胁我?”
冷白峰上前一步,周身的寒气瞬间爆发。
咔嚓!
秦寿面前的茶杯直接被冻成了碎末。
整个雅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几十度。
连桌子上的灵植都瞬间枯萎,化作了冰雕。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早就被冻成冰棍了。
但秦寿身上的软甲疯狂闪烁,再加上裤裆里那只鸳鸯像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热量。
硬是让他扛住了这波魔法攻击。
虽然有点冷,但还能忍。
甚至有点凉爽。
秦寿拍了拍身上的冰碴子,一脸淡定地看着冷白峰。
“威胁?”
“不不不,冷仙子误会了。”
“我这叫……情绪价值的等价交换。”
“我这人有个毛病,只要别人让我爽了,我就好说话。”
“别人要是让我不爽,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冷白峰凤眉紧蹙。
她没想到这个只有炼体境的小魔头,竟然如此难缠。
不仅油盐不进,还倒打一耙。
软硬不吃。
杀又杀不得(杀了独孤青歌真得疯)。
放又放不下。
她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种无赖!
“说。”
冷白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想要什么?”
“更多灵石?还是更高的功法?”
“只要不过分,我可以考虑。”
这是她的底线了。
为了宗门,她忍。
秦寿闻言,抬起头。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掉进陷阱时的笑容。
也是一个老六即将实施绝杀时的笑容。
在那张英俊的脸上,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刺眼。
尤其是看在冷白峰眼里,简直比魔修的血祭还要邪恶。
“灵石?功法?”
秦寿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那只已经化作粉末的茶杯位置。
“庸俗。”
“谈钱伤感情。”
“我的要求很简单。”
“真的,特别简单。”
秦寿身体前倾,直视着冷白峰那双冰冷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你。”
冷白峰瞳孔骤缩,手中的冰剑瞬间出鞘三寸!
这淫贼!
竟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秦寿的后半句话才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亲自给我沏一壶茶。”
“要刚刚好的九十五度水温。”
“而且是那种最恭敬的、晚辈给长辈敬茶的姿势。”
冷白峰的动作僵住了。
沏茶?
就这?
但这还没完。
秦寿嘴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弧度,继续说道:
“这壶茶,我要你双手端着,递到我面前。”
“然后。”
“当着我的面。”
“恭恭敬敬地,看着我的眼睛。”
“对我说三遍:‘我错了,求秦公子原谅’。”
秦寿说完,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一脸享受的表情。
“只要你做到了。”
“我心情一好啊,说不定……”
“这事儿我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