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香格里拉酒店。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举着香槟杯，低声谈笑。空气里弥漫着香水、雪茄和高级食材混合的气味。
亚历山大·沃克站在大厅中央，被一群中国商人围着。他六十岁左右，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身边跟着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眼神像雷达一样扫视全场。
刘志涛穿着侍应生的黑色制服，托着银质托盘，在人群中穿梭。托盘上是空酒杯，但他走得很稳，眼神低垂，偶尔抬眼扫过沃克的方向。
耳道里的微型通讯器传来阿强的声音：“涛哥，目标三点钟方向，距离你十五米。左边保镖腰间有枪套，右边那个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可能有电击器。”
“看到黑豹了吗？”刘志涛低声问。
“在你九点钟方向，柱子后面，正在接近沃克的秘书。”
刘志涛用余光瞥去。
黑豹也穿着侍应生制服，但身材太魁梧，衣服有点紧。他正“不小心”把一杯红酒洒在沃克女秘书的裙子上，连连道歉，拿出手帕帮忙擦拭。
秘书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匆匆走向洗手间。
黑豹跟了上去。
计划第一步：复制秘书的房卡。秘书有套房的副卡，这是最接近沃克的机会。
“阿强，监控。”
“三十秒内洗手间门口监控会循环播放之前的画面，你有三十秒。”
刘志涛托着托盘，慢慢朝洗手间方向移动。
宴会厅音乐忽然变响，乐队开始演奏爵士乐。人群涌动，不少人走向舞池。这给了他们掩护。
洗手间外的走廊相对安静。
黑豹已经等在那里，见刘志涛过来，点头。
秘书正在里面的洗手台清理裙子。
黑豹从怀里掏出那个特制读卡器——巴掌大小，黑色，像个充电宝。他贴在洗手间门上，按下开关，绿灯闪烁。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门开了。
秘书走出来，看到两个侍应生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刘志涛立刻上前：“女士，需要帮忙吗？”
“不用。”秘书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快步离开。
黑豹举起读卡器，绿灯常亮。
“复制成功。”他低声说，“但需要密码。副卡只能到套房所在楼层，进房间需要六位密码。”
“密码在哪儿？”
“可能在沃克身上，也可能在秘书的手机里。”黑豹说，“我需要接近秘书的手机。”
“太冒险。”
“没别的办法。”
正说着，耳麦里传来阿强急促的声音：“涛哥！有情况！酒店安保系统刚刚升级了防火墙，我的后门被发现了！他们正在排查异常！”
刘志涛心脏一紧。
“多久会查到这里？”
“最多十分钟！而且……火警误报的计划行不通了，系统现在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任何异常都会触发警报！”
计划乱了。
黑豹看向刘志涛：“怎么办？撤？”
刘志涛盯着宴会厅里谈笑风生的沃克，又看看手里的托盘。
“不撤。”他说，“换方案。直接对沃克下手。”
“什么？”
“制造混乱，趁乱接近他，用虹姐给的药剂。”刘志涛从托盘底层摸出那个小玻璃瓶，“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搜身找密码。”
“你疯了？这里全是人！”
“所以要快。”刘志涛看着黑豹，“你引开保镖，我动手。得手后，你负责带人离开现场，我进房间。”
黑豹盯着他看了三秒。
点头。
“怎么引？”
刘志涛指了指宴会厅角落的配电箱：“那里有酒店的部分电路控制开关。制造短路，灯光会灭三十秒左右。够吗？”
“够。”
“好。听我信号。”
刘志涛托着托盘回到宴会厅。黑豹则悄悄走向配电箱。
沃克还在和那群商人聊天，但刘志涛注意到，他时不时看手表，似乎急着离开。
不能等了。
“阿强，”刘志涛低声说，“准备切断宴会厅的监控电源，三秒。”
“明白。”
刘志涛慢慢靠近沃克。距离十米，八米，五米……
保镖发现了他，眼神警告。
刘志涛停下，低头整理托盘上的酒杯。
然后，他轻轻碰了一下耳麦。
下一秒——
啪！
宴会厅所有灯同时熄灭！
音乐戛然而止。
黑暗中，人群发出惊叫和骚动。
“就是现在！”刘志涛在黑暗中冲向沃克的位置！
他记得方位，三米，两米——
手碰到了西装的布料。
但下一秒，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
不是保镖。
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刘志涛，你太着急了。”
是老K的声音。
刘志涛浑身僵住。
老K在这里？！
他想挣脱，但对方的手劲大得惊人。
“别动。”老K说，“我现在捏碎你的腕骨，你下半辈子就废了。”
灯光在此时重新亮起。
应急照明系统启动，光线昏暗。
刘志涛看清了抓着他的人——不是老K，是个陌生男人，三十多岁，脸上有烧伤疤痕，眼神冰冷。但声音明明是老K的……
变声器。
“你不是老K。”刘志涛说。
“我是他的‘影子’。”男人松开手，但另一只手抵在刘志涛腰间，是枪口，“沃克先生已经离开了。你今晚白忙一场。”
刘志涛看向沃克刚才的位置。
人不见了。
保镖也不见了。
“你们……”刘志涛盯着他，“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从你们拿到林广龙的笔记本开始。”男人微笑，“老K在码头有线人。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
刘志涛脑子飞速转动。
线人？
是谁？福伯？阿飞？还是……
“现在，跟我走。”男人用枪顶了顶，“别耍花样，否则你那个兄弟黑豹，现在就会死在配电箱旁边。”
刘志涛看向角落。
黑豹被两个人按在墙上，脖子上架着刀。
被算计了。
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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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酒店地下停车场。
沃克在保镖的簇拥下快步走向一辆黑色防弹奔驰。他脸色难看，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计划暴露了，有人要对我下手。对，在酒店。我不知道是谁，但必须马上离开滨江……”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沃克点头：“好，我直接去机场。资料我已经销毁了，放心。”
挂断电话，他拉开车门。
就在他要上车时，侧面阴影里走出一个人。
王厉。
穿着警服，身后跟着四个持枪的特警。
“亚历山大·沃克先生，”王厉亮出证件，“我是滨江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王厉。你涉嫌参与跨国非法人体实验、绑架、危害公共安全，现在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沃克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王厉挥手，“带走。”
特警上前。
沃克的保镖想阻拦，但被特警的枪口逼退。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联系我的律师！联系大使馆！”沃克怒吼。
“到了局里，会让你联系的。”王厉冷冷说。
沃克被押上警车。
王厉看着车门关上，拿出对讲机：“行动组注意，目标已控制。宴会厅那边怎么样？”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王队，宴会厅有骚动，但没发现刘志涛和黑豹。他们……好像消失了。”
王厉皱眉。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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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十一楼，杂物间。
刘志涛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那个自称“影子”的男人坐在他对面的箱子上，玩着一把蝴蝶刀。
“老K很欣赏你。”影子说，“他说你是他见过最有韧性的猎物。所以，他让我给你带个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平板电脑，打开，按了播放。
画面是老K，还是戴着面罩，背景像是在某个移动的车里。
“刘志涛，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还活着。”老K的声音传来，“恭喜你，通过了第一轮测试。”
测试？
“从你出狱那天起，你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设计的测试。”老K继续说，“陈天豪的倒台，账本的争夺，李国华的绑架，甚至林广龙给你的情报……全在我的计划内。”
刘志涛瞳孔收缩。
“为什么？”他吐出嘴里的布。
影子按了暂停，看着他：“因为老K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在滨江替他完成‘最终阶段’的人。他观察了很多人，最后选中了你。”
“最终阶段……是什么？”
“明天晚上八点，城东电视塔。”影子说，“老K会在那里启动第一个音频装置。到时候，所有被标记的人，会同时接到指令。而你的任务……是确保指令顺利执行。”
“你让我当他的帮凶？”
“不。”影子笑了，“是让你当他的‘合作伙伴’。事成之后，老K会离开滨江，而你可以接手他在滨江的所有资源——包括那些被标记的人。想想看，你能控制十几个关键位置的傀儡，这座城市，不就是你的了吗？”
刘志涛盯着他。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的兄弟，你的朋友，所有你在乎的人……”影子按下平板上的另一个键。
屏幕上出现实时监控画面。
阿强在安全屋里，对着电脑，浑然不觉头顶的烟雾探测器里有个微型摄像头。
虹姐在车里打电话，车底粘着一个追踪器。
甚至……王厉在警车里的画面都有。
“老K无处不在。”影子说，“你拒绝，他们都会死。而且会死得……很痛苦。”
刘志涛低下头。
像是认命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哑声说。
“可以。”影子站起身，“但你只有到明天晚上八点。八点整，电视塔，我要看到你出现。否则……”
他没说完。
但意思很清楚。
影子离开了杂物间，锁上门。
刘志涛听着脚步声远去。
然后，他开始扭动手腕。
绳子绑得很紧，但他在监狱里学过脱绳术——老鬼教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慢慢从绳套里滑出来。
五分钟。
手自由了。
他解开脚上的绳子，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脚。
然后走到门边，听了听外面。
安静。
他摸出藏在鞋底的一片薄金属片——也是老鬼教的，撬开杂物间的门锁。
走廊空无一人。
但电梯不能用，楼梯间可能有埋伏。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打开，外面是酒店的外墙。往下看，十一楼，很高。但有排水管和空调外机。
他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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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城南某废弃工厂。
黑豹被扔在一个生锈的铁笼子里，笼子上了锁。抓他的那两个人守在门口抽烟，聊天。
“影子说这人很重要，不能杀。”
“但也没说不能打。”
两人对视，笑了。
其中一人走过来，用棍子敲了敲笼子：“喂，听说你以前跟陈天豪的？怎么混成这样了？”
黑豹没理，闭着眼。
“妈的，还挺拽。”那人打开笼子门，伸手要抓他。
就在手伸进来的瞬间——
黑豹动了！
他一把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拽！那人惨叫一声，脸撞在笼子铁条上，鼻血横流。黑豹趁机夺过棍子，一棍砸在对方后颈。
倒地。
另一个人反应过来，掏枪。
但黑豹更快，从倒地那人腰间摸出把匕首，甩手扔出！
匕首扎进对方肩膀。
枪掉在地上。
黑豹冲出笼子，捡起枪，指着两人：“别动。”
两人不敢动。
“谁派你们来的？”黑豹问。
“影子……是老K的人……”
“老K在哪儿？”
“不知道……我们只是听命令……”
黑豹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他搜了两人身，找到车钥匙和手机。
然后，用他们的腰带把两人捆在一起，堵住嘴。
开车离开。
路上，他试着联系刘志涛。
但通讯器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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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城西安全屋。
刘志涛从窗户爬进来时，阿强吓了一跳。
“涛哥！你……你怎么从外面……”
“没时间解释了。”刘志涛喘着气，“这里不安全，老K有监控。收拾东西，立刻转移。”
阿强脸色发白，但没多问，立刻开始收拾电脑和设备。
十分钟后，两人背着包离开安全屋。
刚走到楼下，一辆车疾驰而来，急刹。
黑豹跳下车。
“涛哥！你没事吧？”
“没事。”刘志涛看着他，“你怎么逃出来的？”
“打出来的。”黑豹简略说，“现在去哪儿？”
刘志涛想了想。
“去码头。”
“林广龙那儿？”
“对。”刘志涛拉开车门，“如果老K在码头有眼线，那林广龙应该也知道。我要问清楚，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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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码头货轮。
林广龙没睡，在船尾喝茶。看到刘志涛三人狼狈地出现，他一点也不意外。
“失败了？”他问。
“你早知道会失败。”刘志涛盯着他。
林广龙倒茶：“我提醒过你，老K不好对付。”
“但你没告诉我，他在码头有眼线。”
“眼线？”林广龙挑眉，“谁？”
“我不知道。”刘志涛说，“但我们的计划，老K全知道。从我们拿到笔记本开始，就在他算计中。能接触这些信息的，只有码头的人。”
林广龙沉默。
良久，他放下茶杯。
“福伯。”他说。
刘志涛愣住。
“福伯是老K的人？”
“不全是。”林广龙说，“他是双面线人。既替我办事，也替老K传递消息。我早就知道，但留着他，是为了反向传递假情报。”
“那这次……”
“这次我给他的，是真情报。”林广龙说，“因为我要测试一件事。”
“什么事？”
“测试老K到底想要什么。”林广龙看着刘志涛，“如果他只是想要沃克的资料，那他不会对你下手。但他对你下手了，说明……他要的是你。”
刘志涛想起影子的话。
“他让我明天去电视塔，帮他启动音频装置。”
林广龙眼神一凝。
“果然。”他喃喃自语，“他需要一个人，一个在滨江有根基、够狠、又不完全受他控制的人，来替他完成最后一步。”
“为什么？”
“因为音频装置启动后，被标记的人会变成傀儡。但这些傀儡需要有人管理，有人指挥。”林广龙说，“老K是外来者，他不可能长期留在滨江。所以他需要一个本地代理人，一个……‘傀儡师’。”
刘志涛明白了。
老K选中了他。
从出狱开始，一切都在为这个目的铺路。
“我现在该怎么办？”他问。
林广龙站起来，走到船舷边，看着漆黑的海面。
“两个选择。”他说，“第一，按老K说的做。成为他的代理人，控制那些傀儡，然后……慢慢找机会反噬他。”
“第二呢？”
“第二，明天晚上去电视塔，但不是帮他，是阻止他。”林广龙转身，“毁掉音频装置，救下那些被标记的人。但这样，你会彻底激怒老K，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你。”
刘志涛没犹豫。
“我选第二条。”
林广龙笑了：“我就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摊在桌上。
是电视塔的结构图，用红笔标出了一个位置。
“音频装置在这里，电视塔顶部的信号发射器内部。要毁掉它，必须爬到塔顶，拆除核心芯片。”林广龙说，“但老K肯定会在那里布防。你需要帮手。”
“我有黑豹，有阿强。”
“不够。”林广龙摇头，“老K手下至少有二十个专业雇佣兵。你们三个人，是去送死。”
“那……”
林广龙看向船舱。
福伯从里面走出来，低着头。
“带他去。”林广龙说。
福伯抬头，脸色苍白：“龙叔，我……”
“你欠我的。”林广龙冷冷说，“也欠老K的。这次，你还清。”
福伯咬牙，点头。
林广龙又看向刘志涛：“还有一个人，你需要。”
“谁？”
“王厉。”林广龙说，“警方有权力封锁电视塔周边，有火力对付雇佣兵。而且……他能帮你对付老K背后的保护伞。”
“王厉会帮我吗？”
“你把沃克的资料给他，他就会。”林广龙说，“沃克是拉撒路计划的关键人物，抓住他，王厉就能向上级交代，也能获得更多资源。”
刘志涛想了想，点头。
“好。明天一早，我联系王厉。”
“记住，”林广龙最后说，“明天晚上八点，是死线。要么老K死，要么你死。没有第三条路。”
刘志涛转身离开。
走到舷梯时，林广龙在身后说：
“刘志涛。”
他回头。
“老鬼如果还在，会为你骄傲的。”
刘志涛没说话。
下了船。
夜风吹在脸上，冰冷。
明天晚上八点。
电视塔。
决战。
下一章预告：第二十章——电视塔决战！刘志涛如何破解老K的杀局？被标记者能否获救？第一卷大结局，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