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她才渐渐平复下来,哽咽着说:“我……我本不是这世间的人。我之前叫林晚,穿越过来那日,是百年难见的血月,我本是现代的心理学硕士,下班回家路上瞧见那血红色的月亮还觉得稀奇,回到家刷着手机查天象,不知怎的就触发了什么穿越的契机,也可能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因为我在原主这里也发现一枚和我一样的玉佩,然后一睁眼便魂穿到了这青竹村云清灵的身上。”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指尖还带着微凉的湿意,声音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苍凉:“这身子的原主就是云清灵。她爹娘一年前去世,留给她一亩薄田、一间茅草屋。村里的王虎向来霸道,就想着吃绝户占她家的地,原主打小就被爹娘嘱咐女扮男装,就是为了防着这种事。后来爹娘走了,又连着下了几天冷雨,她本就病着,瞧见王虎带人来抢田,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没了性命,才让我占了这躯壳。”
她吸了吸鼻子,指尖攥着被子的力道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我刚来的时候,连这身子的习惯都摸不透,更别说应对那虎视眈眈的王虎。为了保住那亩薄田,我琢磨了好几日,才想起现代见过的懒人耕法,又凭着模糊的记忆改了农具,好歹能勉强糊口,没让王虎得逞。”
“后来村里的张婶子和刘嫂子因为地界问题产生纠纷,我就讲了“六尺巷”的故事,提了几句建议,竟化解了矛盾。这事传开后,邻里们有了纠纷都爱找我评理,我也是凭着现代的处事法子,帮着解了不少疙瘩。后来又带着村里人改良种植的法子,种了些高产的杂粮,日子才算慢慢好了起来。”
她顿了顿,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老里正去年得了重病走了,村里人竟一起举荐我做了村正。我本不想担这担子,可看着大家信任的眼神,又实在推脱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接了。那时我想着,就这样守着青竹村,守着一亩三分地,也算是安稳度日了。”
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萧玦,眼底藏着几分说不清的情愫,声音也低了几分:“若是没遇上大旱和赋税的事,我或许会在青竹村待一辈子。去年天大旱,地里几乎颗粒无收,可州府还要加征三倍赋税,村民们根本缴不起。王虎虽是霸道,却也是个护短的,他带着几个村民去县衙讨说法,反倒被县太爷安了个‘聚众闹事’的罪名,关进了大牢。”
“我去县衙求情,偶遇你派的御史大人。他认出了你的玉佩,便建议我来京城寻你的。”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枚温润的玉佩,递到萧玦面前,玉佩上的纹路早已被摩挲得光滑:“我揣着这枚玉佩,揣着全村人的希望来京城找你。见到你的时候,我其实是慌的,怕你早已忘了我,怕你不肯帮我。”
“可你不仅帮我解了青竹村的燃眉之急,还执意留我做幕僚。”她垂下眼睫,声音轻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奈和惶恐,“我是真的庆幸,终于能有个地方安身,还能跟着你做些为百姓谋利的事。可我也一直惶恐,只能继续瞒着女儿身——一来是怕旁人知道了,说你引女子入幕府惹来非议,坏了你的名声和新政的根基;二来也是怕没了这幕僚的身份,我就连这点能为百姓做事的立足之地都保不住了。”
萧玦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熟悉的纹路,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那年在青竹村养伤的日子,想起那个穿着粗布衣衫、眉眼清秀的“少年”,想起她熬的汤药,想起她夜里为他守夜的身影。原来从那时起,缘分便早已注定。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温暖而坚定:“我知道。我都懂。”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满是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我答应你,等我平定了朝堂,彻底铲除荣氏一党的势力,便带你回青竹村,过你想要的平静生活。到那时,没有摄政王,没有幕僚,只有我和你,守着一方小院,种几亩薄田,看遍四季风景,再也没有纷争,再也没有欺骗,我会一直陪着你。”
云清灵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心中的慌乱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暖流。她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却带着满心的欢喜。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无比坚定:“好。”
萧玦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低头凝视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庞,心头那股压抑许久的情愫陡然翻涌,忍不住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柔软的触感传来,与他无数次想象中的模样分毫不差,带着几分淡淡的药香与少女的清甜,竟让他生出几分意犹未尽的贪恋。
云清灵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放大,连呼吸都忘了。等她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烫得能煎熟鸡蛋,慌忙偏过头,却还是躲不开他温热的气息。她埋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
萧玦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瞬间漾开浓浓的笑意。往日里的云清灵,总是一副风淡云轻、沉稳冷静的模样,哪怕面对朝堂风波、生死危机,也从未露出过半分娇怯。此刻这少女怀春般的娇羞,竟比世间任何美景都要动人,让他觉得心头软软的,分外觉得可爱。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而缱绻。炭炉里的火又旺了起来,房间里暖意融融,冷香阵阵,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几分甜腻的暧昧。
而此刻的深宫之中,太后还在凤仪殿内等着刺杀成功的消息,李嬷嬷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却不知,她的计谋,非但没有除掉云清灵,反而促成了一段注定要纠缠一生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