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黑衣人,萧玦立刻转身,冲到云清灵身边。见她手臂流血,额头红肿,脸色苍白如纸,心头一紧,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清灵,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要害?”
云清灵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原来,方才摔倒时,她的胸口狠狠撞到了石头上,原本就因连日劳累而有些松动的束胸,竟彻底崩开了。
宽松的外衫滑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素色中衣,少女玲珑的曲线再也无法掩饰。那一抹恰到好处的柔软,与往日少年的清隽截然不同,在夕阳的映照下,竟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萧玦的目光一滞,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她手臂的手也僵住了。他看着云清灵苍白的脸,看着她脖颈间露出的细腻肌肤,看着那再也无法掩饰的女儿姿态,心中那点早已存在的怀疑,瞬间得到了证实。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从初见时她无意间流露的细腻,到落水时他无意间触到的柔软;从她怕打雷时下意识的娇弱,到她议事后不经意的蹙眉;从她对花草的细心照料,到她熬制汤药时的娴熟手法……那些种种不合常理的细节,都曾在他心头划过疑问。只是他不愿点破,不愿打破那份难得的默契,也怕惊扰了她的苦衷。
云清灵也察觉到了不对,低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血色尽褪。她慌忙伸手去拉外衫,却因为手臂受伤,使不上力气,只能狼狈地蜷缩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砸在尘土里,晕开一个个小坑。
护卫们见状,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尴尬又脆弱的时刻。
萧玦回过神,心中的震惊早已被心疼取代。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云清灵身上,将她紧紧裹住,遮住了那不该被人窥见的风景。他打横抱起她,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翻身上马,沉声吩咐:“封锁此处,严查黑衣人身份,务必撬开他们的嘴,查清幕后主使!另外,派人去义仓清点粮食,确保无虞。”
护卫们应声领命。萧玦抱着云清灵,策马疾驰回王府,马蹄声急促,像是在敲打着两人的心。
马车内,气氛格外压抑。车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风,却隔不断两人间的尴尬与慌乱。车壁上的暖炉烧得正旺,可云清灵却觉得浑身发冷,连指尖都透着寒意。
她靠在萧玦的怀里,脸颊滚烫得像是着了火,不敢抬头看他。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感受到他胸口沉稳的心跳,心中却满是恐慌。
她怕,怕他厌恶她的欺骗,怕他觉得她居心叵测,怕他从此不愿再信任她,怕自己再也不能陪在他身边,再也不能参与他的新政,再也看不到他温和的笑容。毕竟,她不仅骗了他的身份,还骗了他的信任,骗了他半年的时光。
萧玦低头看着怀中人的发顶,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心疼,心疼她的隐忍,心疼她的不易,心疼她方才险些丧命的惊险。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猫,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回到了王府。萧玦抱着云清灵,径直回了她的小院,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院中的几株菊花还在开着,冷香阵阵,却无人有心欣赏。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立刻吩咐下人去传太医。不多时,太医便匆匆赶来,提着药箱进了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太医为云清灵处理了手臂的伤口,又看了看她额头的红肿,开了几副活血化瘀、消炎止痛的药方,又嘱咐了几句“不可动气”“好生休养”的话,便躬身退下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玦一眼。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地上,碎成一片银辉。炭炉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房间里的温度也降了几分。
云清灵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指节泛白,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哽咽:“王爷,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萧玦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鬓角的碎发,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轻轻拂去她脸颊的冷汗,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的温柔:“我知道。”
云清灵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泪水又涌了上来:“你……你知道?”
“嗯。”萧玦点了点头,目光坦诚而真挚,像是一潭深邃的湖水,能映出人心底的所有情绪,“从你落水那日起,我便猜到了。那日你不慎落水,我救你上岸时,无意间触到了你的衣襟,便知你并非男子。”
他顿了顿,看着她眼中的惊讶,继续道:“后来相处日久,你的身形,你的嗓音,你平日里的细腻——你会记得为我备上温热的茶水,会在我熬夜时悄悄放上点心,会在我心烦时开解我,这些都不像个寻常男子会做的事。只是我知道,你定有苦衷,所以一直没有点破。”
云清灵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印记。她哽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和惶恐都一并哭出来。
萧玦伸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熨帖了她慌乱的心。他坐在床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