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
裴清知道,他需要一个突破。
一个能更深地楔入殷雪怜心防,让她无法再仅仅以“观察者”身份自居的契机。
机会,随着又一次“蚀心”药力的凶猛来袭,到来了。
这一次,裴清刻意放松了对身体反应的部分压制,暗中引导系统微微放大了药效的生理刺激。
起初,还是熟悉的征兆——呼吸骤然紊乱,指尖无法自控地蜷缩扣紧,单薄的肩背开始细微地颤抖。
但很快,情况便急转直下。
他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而急促,如同被抛上岸的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嘶声。
原本只是微颤的身体开始剧烈地发抖,他甚至无法再维持端坐的姿势,不得不蜷缩起来,手臂死死抱住自己。
细密的冷汗迅速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和单薄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玲珑诱人的轮廓。
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试图压抑喉咙里破碎的呜咽,但那压抑不住带着泣音的呻吟,还是断断续续地逸散在寂静的空气里,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人的耳膜与心尖。
与之前那种强行克制的短暂失控不同,这一次,他仿佛真的被那汹涌的药力彻底淹没,在欲望与痛苦的漩涡中载沉载浮,挣扎得异常艰难,也显得异常脆弱。
殷雪怜早已被这不同寻常的动静从疗伤状态中惊醒。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上,眉头不自觉地蹙紧。
这几日的相处,虽无多少言语,但她已习惯了他那副冰封般的冷漠姿态,习惯了他即便在药力发作时也极力维持的自制。
此刻这般近乎完全失控的模样,让她感到陌生,也无法忽视。
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种燥热的因子。
殷雪怜是个正常的女人,而且是个身体本能极其强大的武者。
一个容貌绝佳的男子,在她面前展现出如此毫无防备、任君采撷的脆弱与诱惑,要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那是自欺欺人。
孤女寡男,密闭空间,某些念头如同暗夜中滋生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她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听着那压抑不住的的喘息,心中那点因他之前冷漠而产生的不悦,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她在裴清面前蹲下身子,阴影笼罩住他蜷缩的身体。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滚烫热意和无法控制的颤栗。
“很难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裴清像是被她的靠近惊到,猛地抬起头。
那张脸上布满了生理性的泪水,眼眶通红,眼神涣散迷离,充满了被欲望煎熬的痛苦与茫然。
他看到殷雪怜,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更加恐惧,身体向后瑟缩了一下,却又因为药力的驱使,不受控制地向前倾,矛盾而煎熬。
“帮……帮我……”他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本能地哀求,但随即,又像是猛地清醒了一瞬,死死咬住了下唇,渗出血丝,拼命摇头,“不!不行。”
殷雪怜看着他这副矛盾痛苦的模样,心中那点莫名的冲动更强烈了些。
她伸出手,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粗暴,而是尝试用温和的力道,轻轻环住了他颤抖的肩膀,想将他揽入怀中,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帮他缓解这药力带来的折磨。
然而,就在她的手臂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裴清像是被针扎到一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她推开!
他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殷雪怜猝不及防,竟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别碰我!”
裴清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抗拒和痛苦而扭曲。
他蜷缩着向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泪水流得更凶,眼神却在这一刻爆发出倔强。
殷雪怜愣住了。
她看着被他推开的手,又看看那个缩在墙角、泪流满面却浑身竖满尖刺的男人,一股说不清是恼怒,还是被冒犯,亦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心头。
“为什么?”殷雪怜收回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却依旧用眼神拒绝她的男人,语气冷了下来,“上一次,你后面不是也……”
“不是,那是……”裴清急促地喘息着,打断她的话,泪水流得更凶,声音破碎不堪,“那是我控制不了……不是我愿意的!”
他抬起手臂,用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仿佛想要抹去某种耻辱的痕迹。
“现在,现在我可以,我可以忍住。”他像是自言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要再那样,像个没有灵魂的器物……”
殷雪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
她看着他那张布满泪痕却异常执拗的脸,看着他即使在这种境地下,依旧试图维护的那点可怜的尊严。
她忽然明白了。
上一次,是意外,是毒性下的失控,他可以归咎于外力。
而这一次,如果他接受了她的“帮助”,哪怕同样是迫于药力,在他清醒的认知里,那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妥协”,是主动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沉沦。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区别,对他而言,却像是最后一道防线。
在这个将他视作玩物,用药物剥夺其意志的囚笼里,这点残存的“不愿意”,或许,就是他唯一还能抓住的东西。
殷雪怜沉默了。
她原本那点被挑起的欲望,在这份倔强的“尊严”面前,竟悄然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细究的复杂感触。
她见过太多人。
有宁死不屈的,有摇尾乞怜的,有彻底麻木的。却很少见到像他这样的——身体已经被摧毁至此,精神被药物反复侵蚀,却还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固执地、艰难地、甚至是徒劳地,试图划清一条界限。
这很愚蠢。
在这种地方,坚持这个有什么意义?
但……却又莫名地,让她无法像对待其他玩物那样,轻易地碾碎他这点可笑的坚持。
他与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似乎都不一样。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再试图靠近或强迫。
她弯腰,伸出手,用力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捞了起来。
他的身体滚烫而无力,几乎完全依靠着她的支撑。
她没有说话,只是半扶半抱地,将他挪到了那张简陋的床榻上,让他平躺下来。
然后,她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清水,回到床边,扶起他的头,将碗沿凑到他干裂的唇边。
“喝点水。”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与她强势性格不符的耐心。
裴清闭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没有抗拒,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清水。
冰凉的水流划过灼热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喂完水,殷雪怜将他重新放平,拉过那床单薄的被子,盖在他依旧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她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那张苍白脆弱、泪痕未干,却依旧紧抿着唇线,透着一股倔强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会沦落至此?
又为何……要在这种地方,守着这份看似毫无意义的坚持?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兴趣,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好奇与利用之心。
而躺在床上的裴清,在感受到殷雪怜并未进一步侵犯,反而提供了些许照料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体内翻腾的药力似乎也因这短暂的安抚和水分补充而缓和了一丝。他闭上眼,任由泪水浸湿鬓角。
系统:‘宿主!高难度动作完成!拒绝成功!殷雪怜产生情绪波动!’
裴清:‘很好。就是要让她觉得,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反抗的,才越能勾起她这种女人的兴趣和尊重。身体的界限,就是心理防线的第一道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