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解试(也叫州试)临近了,张越石两兄弟要回原籍参加考试,上官仪与二人依依惜别:
“我们都要加油,争取长安见!”
“长安见!”
“小学弟,你要走了吗?回长安?”送走两兄弟后,见杨云旗拿着书向门外走去,他问。
“我的准备还不够,下一次才去参加考试。”杨云旗遗憾地说道。
“我也要回长安了,祝你旗开得胜。”杨云旗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
“我会努力的,我们长安见!”上官仪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个学弟。
“我在长安等你!”杨云旗挥手向他告别!
杨州府的发解试即将举行,地点就在州府正厅内。天还未亮,上官仪已收拾妥当,将连夜磨好的墨汁小心地装入竹筒。
来到州府大院门前,已是人声鼎沸。一百余名考生排队等候查验。
大门两侧,站着面色严峻的几排兵卒。有的挎着长刀,有的持着利剑,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每当科举考试,朝廷都会调来一支军队检查考生遵守纪律的情况。
上官仪和彭胜、骆清、张景云、陈明生等几个同窗汇集在一起,加入学子们排队的行列,郑夫子安排他们几个学生互结保单。
几个浩月斋的同窗都互相拱手行礼。张景云和陈明生由书童陪同,一副富贵公子模样。
张明生上下打量上官仪简朴的衣衫,脸上有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讥笑。目光落在上官仪手中的书篮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陈明生书童手中的书篮不经意地撞在上官仪的书篮上。
“人多拥挤,见谅。”陈明生歉意道,
上官仪蹙眉,将书篮换到另一侧,未再多言。
“哗啦——”几声,紧闭的大门打开,几位手持铜锣的胥吏走出来。
“铛铛铛铛——”铜锣声响彻在广场。
“肃静!肃静!”一个胥吏大声喊道,大家都安静下来。
辰时正,鼓声三响,府门大开。司功参军威严地走出来,他姓姜,负责考试的具体事务。
姜参军立于门前,朗声喊道:“今日开始发解试,考生和保人留下,其余闲杂人等,全部退后!”
话别的、叮嘱的……各式各样的声音响起,广场的人一下子散去了大半。
门口处的监门官检查着众人的身份,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上官仪一行人。
“上官仪互结保单?”监门官问。
上官仪双手奉上,监门官看了两眼,点点头。
“彭胜互结保单?”
彭胜双手奉上,监门官又仔细看了看本人。
“骆清……”、“张景云……”、“陈明生……”
监门官确认无误后,进入下一环节。
院子里,所有考生一一排成队,间隔一步远。前方门口处,两名胥吏正询问着考生的籍贯。
为了防止代考,要求考生提供有详细体貌特征的履历。进场前专门设置的识认官根据履历验明考生的身份,以防冒名顶替入场。每次考试时,考生须通过识认官验证之后方可进场考试。浊吏、试官、商贾、服孝之人都不允许参加考试。
胥吏仔细打量着上官仪后问:“姓名,年龄,籍贯。”
上官仪一一回答,胥吏对着户籍单上再三确认。
“面容清秀,头发浓黑,身形削瘦,皮肤白皙..….”胥吏念叨着特征,确认无误后,才点头道:“进去吧。”
找枪手代考也是考试中常见的作弊方式。前朝就因考生钻空子,出现了许多“冒籍”现象,本朝对考生资格审查日渐严苛。
忽然,阵阵喧哗声传来:“军爷,让我参加考试吧!我不是故意的。”
两个兵卒拖着一个人出来。上官仪随众人看过去,那人全身瘫在地上,被兵卒拖得狼狈不堪,披头散发,嚎啕大哭,“军爷,我不是故意的。”
“他妈的,竟敢把纸条藏进袖子缝隙里,还说不是故意的。”一个兵卒边拖边骂。
“军爷饶了我吧……”在乱哄哄的议论中,那人被拖出去了。
“不要看了,这就是作弊的下场。”胥吏高声道。
上官仪收拾好东西,下一关是唱保。在一间大房子里,进来的十几个考生皆在等候,郑夫子和几位作保的人也在边上等待。
参加乡试者,除要有互结保单外,还要请保人。保结制就是考生在参加科举考试之前,还得再找两位亲朋好友做担保。如果今后查出考生假冒户籍,担保人要受到处罚。这个制度很大程度上防范了“假冒户籍”现象的出现。
一个接一个的唱保声结束,考生们拎着考篮踏入了后院。
上官仪走出唱保的房间时,扭头看了一眼郑夫子,郑夫子正用期待的眼光目送着他,那里面是满满的信任。
考生们排队等候考前搜检。上官仪前面是彭胜和骆明,身后紧挨着陈明生和张景云。
好几个胥吏站在那里,看见上官仪一行人进门,几双眼睛瞬间一眨不眨盯在他们身上,像要把浑身上下看个透。
进入考前搜检程序。按照吩咐,上官仪脱了帽子衣服袜子鞋子,只留下薄薄的一层白色内衣。虽然室内烧着炭火,但几乎脱光,上官仪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名马脸相的胥吏上前开始检查,先仔细摸摸他的头发,动作很慢,像数着有几根发丝似的,然后顺着内衣内裤一直摸到袜子。虽然肉眼可见,胥吏依然一丝不苟。另一名胥吏将他脱下的衣袍顺着衣领一直检查下去,看是否有夹带的东西,鞋子也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示意他穿起了衣服鞋子。
身上搜检完毕,上官仪递上书篮。胥吏仔细翻检:几支毛笔、一方旧砚、墨汁竹筒、简易的吃食。考篮里的吃食和文具用品都经过仔细的查验。看到馒头被切开了,上官仪很无语,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一关一关过吧,8年僧侣生活,养成了他十足的耐心。
胥吏的手伸向了书篮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