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深吸一口烟,凑近低声道:阿龙说...他不欠你的,是你欠他的。”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九纹龙这次回来究竟想做什么?重出江湖还是找老虎磊算账?
这是他亲口说的?老虎磊眯起眼睛。
是,我劝不住。”火山点头。
谁让你劝了!老虎磊猛地拍桌而起,他算什么东西!我摆宴接风,他敢不给面子?阿华!
几个长发马仔闻声而入。
老虎,冷静!叔父急忙劝阻。
围坐在老虎磊身旁的几位叔父面色骤变,有人狠狠剜了火山一眼。
他们虽未听清火山对老虎磊耳语的内容,但从老虎磊此刻狰狞的表情来看,必是与九纹龙有关。
联想到方才老虎磊口中欠债还钱的说辞,这群 ** 湖立刻明白——火山这小子在挑拨离间。
谁敢挡路就是跟我老虎磊作死!
老虎磊一掌拍碎茶盏,对叔父们的劝阻置若罔闻,转头对心腹厉声道:今晚就带人烧了九龙冰室!那个扑街敢说老子欠他?叫他滚来港岛给我三跪九叩!
明白!明白!
阿华等人战战兢兢应声。
跟随老虎磊多年的他们最清楚,这位联英社坐馆早已超出的范畴,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老大,阿华他们人手怕是不够。”火山阴恻恻补刀,听说不少兄弟都想跟阿龙重出江湖呢。”
哈!哈哈哈!
老虎磊突然爆发出一串瘆人的冷笑,在厅堂里来回踱步,皮鞋踏得地板咚咚作响。
好个九纹龙!既要讨债又要立旗?他猛然驻足,毒蛇般的目光刺得火山脊背发凉,火山你亲自带队,给我打断那杂碎的腿!看瘸子怎么闯江湖!
......
凌晨三点的九龙冰室外,数十名古惑仔提着汽油桶悄然逼近。
铁器碰撞声在寂静的街道格外刺耳。
华哥,真要动龙哥?年轻马仔攥着自制 ** 的手微微发抖。
谁不知道九纹龙当年为社团背锅入狱,如今却要沦落到跪地求饶的境地。
阿华望着漆黑一片的冰室,刻意选在这个时辰就是为避开正面冲突。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挥手,汽油顿时泼满了木质门廊。
当火舌窜上招牌时,映红了每个马仔复杂的脸庞。
冰室内烟雾弥漫,熟睡中的九纹龙和阿康被浓烟呛醒。
出什么事了?
咳咳——
两人匆忙冲下楼,透过门窗缝隙看到外面火光冲天。
是火山干的?阿康立刻想到今天只有火山来过,这场大火八成就是那个 ** 放的。
先别管是谁。”九纹龙迅速拧开水壶,扯下桌布浸湿,逃出去再说!
他麻利地制好两张湿布,先给阿康披上,再裹住自己。
推着阿康冲向卷帘门时,九纹龙瞥见吧台里那把二尺四——江湖人对西瓜刀的别称。
他稍作迟疑,转身抄起刀才冲出火场。
火山这个 ** !我要找他算账!阿康望着愈演愈烈的火势怒吼。
二层已被火舌吞噬,整间冰室即将化为灰烬。
不必找了。”九纹龙突然眯起眼睛,耳尖微动——金属敲击栏杆的声响从黑暗中传来。
火光映照下,一伙人手持器械逼近。
领头那人抽烟的姿势让九纹龙瞬间认出:正是火山。
哇!好大的火啊!要不要帮你们报警啊?阿龙?火山浮夸地比划着,阿康气得要冲上去拼命。
九纹龙沉默地扯下布条,仔细缠绕在握刀的右手。
布条摩擦的沙沙声与火焰爆裂声交织在一起。
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他低头说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寒光,火山,你不该来惹我。”
装什么文化人!火山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让他心悸的不是眼前的九纹龙,而是对方身上重新燃起的、当年那股亡命之徒的狠劲。
你想逼我重出江湖?九纹龙缓缓举刀,勾了勾手指,如你所愿——当年的九纹龙,回来了。”
火山脸色骤变,再也维持不住从容姿态,厉声催促手下冲向九纹龙。
论起街头混战的经验,火山终究比不上九纹龙老练。
九纹龙之所以步步紧逼,不断用言语震慑众人,正是深谙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眼前黑压压一两百号人马,任谁也无法独自抗衡。
他只能凭借昔日威名提振气势,这是他在绝境中唯一的筹码。
街头厮杀如同战场,气势便是决胜关键。
气势如虹则所向披靡,士气低迷则兵败如山倒。
可惜火山未能看透这点,竟任由九纹龙的气焰不断高涨。
铛!铛!
刀光映着冲天火光,九纹龙眼神凌厉如刀。
当先冲上的十几人接连倒下,后方人群的攻势明显出现了迟疑。
(第195节)
战端初启时,火山眼角便不住抽动。
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九纹龙真的回来了——每记劈砍都带着当年那股狠劲。
午间相见时,他还以为太国的牢狱磨平了这头猛兽的棱角。
可此刻他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都他妈给我上!火山声音开始发颤。
眼见二三十个手下已倒在血泊中,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砍死他的赏一百万!
重赏犹如强心针,百余名马仔眼中顿时燃起贪婪的火焰。
退缩的阵型突然变成疯狂的人潮,所有人都幻想着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刀锋相击的脆响不绝于耳。
九纹龙从最初的愈战愈勇,到渐渐显露疲态,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多年未经历这种恶战,加上人海战术的消耗,即便对付两百头猪也难免挂彩。
龙哥!
阿康在九纹龙挨第三刀时终于抓住机会,拽着他冲向暗巷。
这位 ** 湖早就在巷尾备好摩托,正是当年混战时养成的保命智慧。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暴怒的吼声在长街上回荡。
阿康搀扶着九纹龙在前方狂奔,火山率领一众手下紧追不舍,喊杀声震天。
火山深知九纹龙的为人,绝不能让他逃脱,否则便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阿龙!你不是说要让我见识你当年的威风吗?有种别跑!”
眼看阿康和九纹龙即将跨上摩托,火山眼角狠狠一抽。
这个阿康,从前就擅长逃命,如今依旧如此。
“狗东西!等着瞧!龙哥早晚回来收拾你!”
阿康发动摩托,撂下狠话,载着九纹龙扬长而去。
“妈的!”
火山追之不及,愤恨地将手中之物砸向地面。
这下糟了,九纹龙一旦脱身,必会卷土重来。
往后出门,得多带些人手才行。
当年九纹龙的狠辣,火山亲眼目睹,亲身领教。
初识九纹龙时,火山还是个泊车小弟,尚未加 ** 英社。
因多次替他停车,两人熟络起来,火山萌生了改换门庭的念头。
江湖规矩,同社团内调动尚可接受,但跨社团投靠,无异于打原社团的脸。
然而,为了前途,火山仍向九纹龙表明了心意。
九纹龙欣赏火山的胆识,加之年轻重义气,直接收下了他,连程序都省了。
这一举动激怒了火山原属的堂口,对方扬言要取九纹龙性命。
联英社对此置之不理,老虎磊声称这是九纹龙私事,社团不插手。
火山忧心忡忡,九纹龙却毫无惧色。
那夜,天色如墨。
九纹龙单枪匹马,手持利刃,血洗了整个堂口。
战后火山前去查看,满目猩红,残肢遍地,那场景令他终生难忘。
“传话下去!”
收回思绪,火山揪住一名手下衣领,面目狰狞:“二十万买九纹龙的行踪!一百万要他的命!听明白没有?”
“明、明白……”
手下吓得结巴,冷汗涔涔。
另一边,阿康已将九纹龙送至医院。
一名女子匆匆赶来。
“你……还好吗?”
海伦步入病房,望着缠满绷带的九纹龙,眼中泛起追忆的波澜。
她与九纹龙曾有过一段情缘,却因他独自远赴泰国而终结。
如今的海伦,暂与“义群”
的皇子相伴。
前几日听闻九纹龙重返九龙塘,她立刻飞回 ** 。
未曾想,重逢竟是在这般情景之下。
“还行。”
九纹龙目光游移,转头望向窗外。
他心里清楚亏欠海伦,但当年确实身不由己。
如今从阿康口中得知,海伦已跟了的皇子。
皇子为人仗义,九纹龙觉得这人不错,配得上海伦。
他不想再插手两人的感情。
火山那个 ** ,居然带人砍龙哥。”
阿康向海伦解释起今日之事,言语间满是愤恨。
本以为海伦会同样憎恨火山,谁知说完却发现她脸上竟浮现感激之色。
海伦?阿康唤道。
海伦如梦初醒,迅速敛去眼底喜色,挨着九纹龙坐下。
咳、咳。”
九纹龙轻咳两声,挪开被海伦碰到的腿,眼神愈发闪烁。
你们聊,我先走。”
阿康偷笑着退出房间,留给二人独处空间。
这些年我...
九纹龙想道歉,海伦却笑着摇头制止:我懂,当年你不让我跟去太国,是为我好。”
现在过得怎样?九纹龙顺势转开话题。
挺好,见到你特别开心。”海伦笑着抚上他伤口,火山砍的?
嗯。”九纹龙不着痕迹地避开,小伤。”
我知道。”海伦抢过话头,心里暗自感激火山这次出手。
海伦这女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