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没见,她应该忍不住了吧?虽然这段时间通电话都在谈赌船合作的事,丁瑶始终没问苏阳会不会来,但那压抑的喘息声早已出卖了她。
你们和雷功谈。”苏阳懒洋洋地转身,我回房。”
恭送老板。”
师爷、汪雨樵领着托尼三兄弟和纳三少齐齐躬身。
汽轮刺耳的鸣笛声中,那艘船终于靠上了天堂号。
大哥,那位就是汪雨樵。”
船头的丁瑶一袭黑裙,发髻用银簪挽起,端庄中透着妩媚。
她站在雷功身后,纤纤玉指轻点。
雷功打量着汪雨樵——月白长衫,山水折扇,金丝眼镜片闪着光。
一米八的个头往那一站,活脱脱旧时文人模样,正对老一辈江湖人的胃口。
久仰雷老大威名。”
汪雨樵合拢折扇迎上前,余光扫过雷功身后:一个沉默的保镖带着七八个墨镜小弟,旁边那位黑裙 ** 想必就是丁瑶了。
走近时,雷功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西装裹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汪帮主果然人中龙凤。”他握着汪雨樵的手,目光却扫向后方——汪雨樵左侧站着三个穿便装的男子,还有个眼神狠厉的寸头;右侧是灰衫师爷和两个目光如刀的青年。
那是苏先生的白纸扇。”丁瑶凑近低语。
她指尖微微发抖,登船前的心跳加速此刻化作莫名的失落。
那个人,终究没来么?
丁瑶环顾四周,始终没发现苏阳的身影。
嗯,师爷。”
雷功略作沉吟,还是向师爷点头致意。
雷老大,我此行只是作为中间人陪同,您和汪帮主不必在意我。”
师爷合起山水折扇,从容微笑。
雷功心中一动——丁瑶说得没错,看来大陆酒店的老板与汪雨樵确实交情匪浅。
第166节
显然苏阳也想从赌船生意中分一杯羹,否则不会派这位白纸扇前来。
此人多半是来记录谈判细节,再向苏阳汇报。
想到这里,雷功忽然眉头紧锁:苏老板当真事务繁忙?我与汪帮主亲至,他却只派个师爷过来。”
老板身份特殊不便露面,今日主角本是二位。”师爷四两拨千斤,暗示雷功不必纠缠。
雷老大,合作关键在你我之间。”汪雨樵适时接过话头,引着雷功登上顶层甲板。
公海赌船与内地场所有着本质区别——在这里,金钱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二层设有全套娱乐设施,绝对让贵宾们流连忘返。”汪雨樵豪迈地展开手臂,底层则是核心盈利区,分设千万级贵宾厅与普通厅。”
每次航程可在公海停留三日,不受任何管辖。
雷老觉得如何?
很有前景,值得深入合作。”雷功眼中闪过精光。
年岁渐长的他早已失去其他欲望,唯独野心与日俱增。
汪雨樵描绘的蓝图,正契合他打造商业帝国的野心。
毕竟赌业如同 ** ,何家便是最好例证。
痛快!请随我来。”汪雨樵抚掌大笑,带着众人转向二层。
这层除了娱乐区,还藏着苏阳的专属包厢——整艘游轮的神经中枢。
雷老大,请入座。”
在毗邻苏阳包厢的会客厅里,汪雨樵笑着抬手示意。
娱乐厅的装潢既奢华又不失内敛,看似矛盾的风格在这里完美融合。
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
雷功刚踏入娱乐室,目光就被这件藏品牢牢吸引,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幅画不是应该在...
雷功难掩震惊,猛地转头望向汪雨樵,眼中满是询问。
作为 ** 故宫的镇馆之宝,此刻竟出现在这艘游轮上,令他难以置信。
承蒙苏老板关照,这艘船上还有更多惊喜。”汪雨樵淡然一笑,话中深意不言自明——斧头帮的实力远超雷功想象,大陆酒店更是手眼通天。
真是令人意外。”雷功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师爷,能否请教,苏老板是如何做到的?
在他认知里,这不仅是博物馆的珍宝,更关乎 ** 的颜面。
一个地下组织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馆长虽是傀儡,却也惜命。”师爷轻摇折扇,踱步至画前,威逼 ** 之下,任谁都会做出明智选择。”
佩服。”雷功瞳孔微缩,对苏阳的狂妄有了新的认识。
这般挑衅行为,若非疯子,便是狂徒。
大哥,我有些不舒服...丁瑶突然轻声打断,脸色绯红。
让阿捷陪你出去透透气。”
不必了。”丁瑶婉拒,听到苏阳的名字让她心神不宁。
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正悄然拨动她沉寂多年的心弦。
待丁瑶独自离开后,雷功继续与汪雨樵商谈。
门外,丁瑶倚墙闭目,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
苏阳的性格实在难以捉摸,丁瑶原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冷静果断,魄力非凡。
然而溪山行旅图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丁瑶对苏阳的认知。
这人竟狂妄到敢与白色世界正面交锋?难道不怕湾湾发现镇馆之宝被调包后震怒彻查?大陆酒店终究只是黑暗世界的影子组织,除非......苏阳真有能力压制湾湾当局?
苏阳。”
那个身影和声音在丁瑶脑海中挥之不去,令她愈发烦躁。
她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些念头,却不得不承认苏阳身上那股野性令她折服。
越是抗拒,那阴影就越发浓重地笼罩着她。
几番挣扎后,丁瑶终于恢复成雷功身边那个端庄娴静的伴侣模样。
不过是个男人罢了,不见面也好。
至少通电话时,她能保持平等对话的姿态——这对野心勃勃的丁瑶而言,何尝不是种难得的掌控感。
几个深呼吸后,丁瑶彻底平复心绪,将苏阳重新踩回尘埃里。
她理了理衣襟,正要返回娱乐厅探听汪雨樵与雷功的谈判细节,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一只灼热的大手猛地钳住她的后颈。
进来。”
粗犷的命令声让丁瑶浑身一颤,熟悉的狂野记忆瞬间复苏。
随着粗暴的拖拽,她踉跄后退,那些被压抑的阴影如潮水般反扑而来。
娱乐厅内,雷功皱眉望向门口:是小瑶?
好像是。”高捷躬身附和。
雷功警觉地打量着汪雨樵,怀疑对方是否要在游轮上动手。
雷老大放心,汪雨樵把玩着茶杯,只要您点头允许斧头帮进驻湾湾,这艘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雷功闻言放松下来,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湾湾帮派向来排外。
十年间多少港岛社团想插旗,最后都灰溜溜滚回去了——汪老弟真有把握?
( “斧头帮需要的不过是个借口,一个能摆在台面上的理由。”
汪雨樵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盖,目光垂落在浮沉的茶叶上,“雷老大想必早就看透了我的打算。”
“坊间传闻……”
茶盏与红木案几相触发出轻响,汪雨樵抬眼时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雷老大正愁找不到契机踏足港岛,原是想借洪兴蒋天生的东风?”
“听说……盯上的是澳门的赌厅生意?”
雷功瞳孔微缩,面上讶异一闪而过,“汪兄弟这话从何说起?”
指节无意识敲打着檀木扶手。
三联帮这艘大船行至今日,早该寻找新码头停泊。
上月他确曾谋划过——澳岛新赌厅欲与洪兴合作,正是千载难逢的跳板。
若成事,既能名正言顺在港岛开香堂,又可分食澳门肥肉。
可惜蒋天生突然横死,算盘落了空。
“消息来源不重要。”
汪雨樵后仰陷进真皮沙发里,水晶吊灯的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眼下与我们斧头帮联手,雷老大照样能得偿所愿。”
“洪兴坐这把头交椅太久了。”
“痛快!”
雷功抚掌大笑,褶皱里都堆着兴奋。
他信这野心不是作伪——港岛哪个社团不想取代洪兴?东星、和联胜谁不是虎视眈眈?偏这汪雨樵敢找外援,反倒显出几分真来。
“早该与汪兄弟把盏言欢啊。”
雷功举茶作敬酒状,眼底精光浮动。
汪雨樵忽然转向那面雕花屏风:“该谢的是丁 ** 。”
屏风后传来瓷器轻碰声,“若非她穿针引线,斧头帮哪入得了雷老 ** 眼。”
“小瑶办事向来妥帖。”
雷功颔首。
一墙之隔的暗室里,苏阳的皮鞋尖抵着女人下巴,墙上单向玻璃映出雷功志得意满的脸。”听见了吗?雷老板夸你呢。”
他俯身时袖扣擦过丁瑶沁血的唇角,“可我觉得……你最近电话里,似乎忘了谁才是主子?”
丁瑶仓皇后退的膝盖在地毯上磨出沙响,却被突然拽住长发拖回镜前。”你以为……”
苏阳扳着她脖颈 ** 她直视雷功,“单凭你那点心思,斗得过老狐狸?”
“苏老板...”
丁瑶抬起头,眼中带着倔强,“我们之间说好的,只是...”
“你叫我什么?”
苏阳冷冷扫了她一眼,手掌缓缓垂向地面。
雷功支付给大陆酒店的尾款中包含两条街道,都位于**路。
这条街上还盘踞着七八个小帮派,其中“庙口”
和“市场”
两个帮派斗得最凶,连手下小弟在街上碰面都会大打出手。
“老大,前面就是大陆酒店了,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您说的那家。”
庙口帮的老大老鬼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此刻他正盘算着要打破江湖规矩,彻底解决与“市场”
帮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