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伯可是和联胜的太上皇,比坐馆还高一截。”
苏阳面色转冷,话里透着为难,“动他?后患无穷啊。”
“难道留着这祸害?”
大拧眉。
苏阳耸肩饮下半杯酒,面露难色:“得加钱。”
“结盟时说的只是借人手。
要动这种级别的大佬...一千万不够看。”
“人家身份摆在那儿呢。”
“加多少?”
大咬牙。
“不多要,一条街。”
苏阳晃着酒杯,琥珀色液体后透出他玩味的目光,“荃湾的街,换邓伯的命,值吧?”
大眉头一跳。
想到家法的森冷铁棍,他眼底凶光暴涨:“值!太值了!”
“成交!但你得答应个条件!”
“哦?”
苏阳挑眉。
大猛然指向他身后阴影:“我要他亲自出手!”
纳三少的身影如刀锋出鞘。
邓伯必须死。
否则那些红棍打手随时会要他的命。
这一击,必须万无一失!
唯有纳三少这般狠角色才够格。
“行啊,想让他怎么死?”
苏阳指尖轻叩杯壁。
大狞笑:“意外最合适,日后也好交代。”
“听见了?”
苏阳侧首。
纳三少颔首:“三日后, ** 账上会多个名字。”
“有劳了!”
大罕见地抱拳。
苏阳浅笑:“分内事。
大陆酒店从不让客户失望。”
闲谈几句后,他带着纳三少转身上楼。
办公室抽屉滑开,苏阳从档案堆中抽出一张 ** 照——
茶馆二楼窗口,邓伯的脸清晰可见。
记住这张脸,他就是邓伯。”苏阳把照片递给纳三少,处理得自然些,别留痕迹。”
纳三少接过照片端详片刻,随手撕成碎片:明白,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苏阳点燃雪茄轻轻摇晃,袅袅青烟掠过他玩味的笑容,咱们这行讲究客户体验,得让人家满意才是。”
老板定的时辰,我绝不耽误。”纳三少沉声应道。
苏阳转着皮椅面向落地窗,微风拂动窗帘。
在他视线尽头,一辆黑色轿车正驶离大陆酒店。
活得太久也该给年轻人腾位置了。”苏阳吐着烟圈,目光落在远处邓伯的茶楼。
茶楼二层,邓伯正与阿乐共进晚餐。
阿乐面前的金黄菠萝炒饭色泽诱人,他狠狠舀起一勺塞进嘴里,余光瞥向地板上那条缠满绷带的腿。
接连受挫让他愈发渴望掌控和联胜,今日大会上叔父们的眼神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吃饭要细嚼慢咽,做事太急容易出岔子。”邓伯慢条斯理地卷着炒面,啜饮鸳鸯奶茶时眼中闪过追忆,当年从洪门分家,前辈们白手起家就靠一个码头。
我大哥常说,无论吃饭做事都急不得。”
邓伯教训的是。”阿乐低头应答,眼中凶光乍现。
这老东西从洪门时代活到现在,凭资历操纵了多少届坐馆选举?每任话事人都活在他的阴影下!
带小弟也要讲究方法。”邓伯突然看向阿乐身后几名昂首挺胸的马仔——他们正居高临下俯视着老人。
阿乐会意,冷脸挥手:都滚下去!
马仔们茫然退下时,在楼梯撞见匆匆赶来的火牛。
邓伯。”火牛恭敬问候。
坐下吃点儿。”邓伯擦拭着嘴角,想吃什么尽管点。”
火牛要了份干炒牛河配奶茶,安静入座。
小弟离开后,屋内只剩下火牛、阿乐和邓伯三人。
火牛瞥了眼闷头扒炒饭的阿乐,转头对邓伯道:“各堂主和叔父们已经调集了一批精锐,还派了十二个红棍。”
“人手齐备,随时可以执行家法。”
邓伯满意地点点头,费力地挪到窗边。
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看到楼下小弟们的布置。
“楼下那两个是你堂口的红棍?”
邓伯眯眼望向窗外。
两名寸头壮汉正立在楼下,胸膛厚实如铁,臂膀肌肉虬结,宛如铜浇铁铸。
“没错!那就是我堂口的红棍!”
火牛昂首挺胸,满脸骄傲。
在和联胜这样的社团里,顶尖打手被称为“四二六红棍”
。
港岛江湖中,不少大佬都是红棍出身,火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立过大功的双花红棍,这份殊荣放眼全港也寥寥无几。
“邓伯您放心!”
火牛信心满满,“十二个红棍一起出手,就算大死了也得谢咱们给足排场!”
“很好。”
邓伯背对着他,微微颔首,“先去准备吧,等我命令。”
火牛立刻起身,临走前拍了拍阿乐的肩膀:“乐哥,这顿饭我先不陪了。
你放心,兄弟们一定替你办妥。”
阿乐抱拳郑重道:“全仰仗你了!”
待火牛下楼,邓伯仍站在窗前,目光淡漠地望着窗外:“阿乐,拿下荃湾后,地盘你打算怎么分?”
按规矩,这事本该由坐馆龙头独断。
邓伯作为叔父,本不该过问。
阿乐低头答道:“这次多亏邓伯主持大局,我哪敢自作主张?全凭您安排,我绝无二话。”
大这次必死无疑。
十二红棍齐出,这般阵仗江湖罕见,难怪火牛说连死人都会觉得有面子。
“嗯。”
邓伯淡淡应了声,不再多言。
这两年阿乐屡屡令他失望,他已打定主意——让阿乐像前任吹鸡那样,当个安分的傀儡就好。
(第55节)
邓伯,我先走了。”阿乐见邓伯背对着自己不说话,明白这是在赶人。
他拄着拐杖慢慢下楼,几个小弟连忙上前搀扶。
车队很快驶离。
楼上,邓伯望着远去的红色尾灯,浑浊的眼中闪过掌控者的自信。
回到家,丹尼正窝在沙发看电视。
见父亲这副模样,他皱眉道:爸,你又受伤了?
这个字让阿乐笑容僵在脸上。”摔了一跤。
作业写完了吗?他拄着拐杖坐到沙发上,挥手让小弟退到门外。
丹尼跳下沙发:等着,我给你看作业,还有个惊喜!
惊喜?阿乐来了兴致。
这些年儿子很少送他礼物。
不一会儿,丹尼抱着个扎着彩带的红白条纹礼盒跑来。
阿乐心痒难耐:这么神秘?
当当当!丹尼扯开彩带。
看到父亲缠满绷带的腿,他更确信这礼物送对了。
可当阿乐看清盒子里那个硕大结实的摩托头盔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爸!以后戴这个就不怕磕碰啦!
回屋去。”阿乐攥紧拳头指向卧室。
还没吃饭呢!喜欢这礼物吗?
喜欢。”阿乐强撑笑容,今晚作业抄五遍。”
五遍?!
对,五遍!
夜色如墨,乌云蔽月。
邓伯的茶楼孤零零立在黑暗中。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片纸屑随风滚动。
不远处巷口停着辆无牌 ** ,完美融入夜色。
喜欢安静?驾驶座上的纳三少把玩着黑色面罩,嘴角勾起冷笑。
他手里是从小阿俏那儿拿来的资料,详细记录了邓伯的一切。
这也解开了他的疑惑:为何这位社团元老...
邓伯的住所没有任何安保措施。
尽管邓伯是社团中人,但他毕竟年事已高。
人上了年纪,往往更偏爱清净,不愿整日被一群年轻人围绕。
更何况,这些年轻人还是街头混混。
同样,那些年轻的古惑仔也不愿整天陪着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
表面上,守护邓伯是份重要职责。
但实际上,谁都清楚——守着邓伯,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所以,邓伯的要求反倒正合这群小弟的心意。
然而,这些混混可以接受,火牛却无法认同。
作为社团昔日的双花红棍,重情重义的火牛坚决反对。
“简直是胡闹!”
当初听闻邓伯的决定时,火牛勃然大怒。
邓伯不仅代表他自己,更关乎和联胜的脸面。
若社团最德高望重的叔父在家 ** 事,却无人知晓,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在火牛的坚持下,邓伯只得妥协,将住所安排在火牛的地盘上。
他的安全交由附近看场的小弟负责。
虽未完全让火牛满意,但能让这位元老让步,已属不易。
今夜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轿车内,纳三少将信笺揉成一团,缓缓戴上面罩。
透过面具的眼孔,他的目光锁定不远处茶馆的二楼。
“喜欢清静,厌恶喧嚣?”
纳三少意味深长地笑了。
既然邓伯偏爱安静,他倒知道一个绝佳的去处。
下车后,纳三少环顾四周。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被风吹动的杂物偶尔掠过。
确认目标后,他悄然隐入黑暗,向茶楼潜行。
很快,纳三少抵达围墙外。
抬头望去,近五米高的墙头布满铁丝和碎玻璃。
这类防护虽能阻挡小 ** ,对他而言却形同虚设。
“呵。”
纳三少不屑轻哼,后退几步,屏息凝神。
下一秒,他猛然发力,如灵猫般蹿上高墙。
几个起落间,他已攀至墙顶。
即将下落时,他的身体诡异一扭,手指精准穿过铁丝缝隙,避开玻璃碴。
借力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入院内。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踏入院子,纳三少扫视四周。
果然如小阿俏的情报所述——
邓伯的宅院古色古香,毫无现代安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