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训练场的合金地面还泛着潮气,华已经站在场地中央了。她换上了逐火之蛾的黑色作战服,缠着纱布的右手活动了几下,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远处传来脚步声,栀顶着毛茸茸的猫耳跑过来,尾巴在身后轻快地晃着:“来得真早。”
华转过身,微微颔首:“栀。”经过昨天的相处,她已经改了称呼,只是语气里的认真丝毫未减,“今天的对抗训练,我想选你做对手。”
栀的猫耳抖了抖,有点意外:“哦?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最合适。”华的目光落在栀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你的速度很快,技巧也细腻,我觉得能从你这里学到东西。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现在还很弱,需要找能真正让我进步的人练。”
这话刚说完,兰斯格扛着斧头打旁边经过,闻言嗤笑一声:“华丫头,你这眼光可真‘好’。”
华没理他,只是看着栀:“可以吗?”
栀歪了歪头,阳光落在她的猫耳上,泛着柔软的光泽:“当然可以,不过……”她话锋一转,尾巴轻轻拍了拍地面,“我下手可能会比昨天重一点哦。”
“没关系。”华立刻摆出格斗姿势,右手在前,左手护在胸前,纱布在晨光里格外显眼,“请全力以赴。”
周围渐渐聚来了不少队员,爱莉希雅抱着弓靠在围栏上,笑着对龙音说:“看来华妹妹对小栀的实力一无所知呢。”
龙音双剑交叉抱在胸前,点了点头:“等会儿有她惊讶的。”
千劫依旧靠在最远处的栏杆上,猩红的眼睛半眯着,看不出情绪。梅和梅比乌斯搬了椅子坐在旁边,手里的记录板已经准备好了,梅比乌斯甚至还嚼着口香糖:“正好看看这丫头经过一天适应,进步多少。”
“开始吧。”栀站在华对面,身形比华还要矮小一些,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场。
华没有犹豫,率先发起攻击。和昨天不同,她今天的动作明显有了章法,显然是昨晚琢磨了很久——先是一记快拳虚晃,引诱栀侧身,随即左脚蹬地,右拳带着旋转的力道直捣栀的小腹,正是昨天栀指点过的“借力转身”。
“不错嘛。”栀眼睛亮了亮,却没躲,只是在拳头即将击中的瞬间,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点在华的拳头上。
“唔。”华只觉得一股巧劲涌来,拳头的力道瞬间被卸去大半,手腕还传来一阵麻意,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的停顿,栀已经绕到了她身后,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架不能只看招式,还要看时机。”
华猛地回身,左拳横扫,却被栀轻松避开。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华使出了浑身解数,从直拳到勾拳,从膝撞到肘击,招招都带着狠劲,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才能碰到栀。
栀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很轻柔,却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偶尔还会伸手在华的胳膊或背上拍一下,提醒她哪里发力不对,哪里防守有破绽。
“你的拳头够硬,但太执着于‘击中’了。”栀避开华的一记飞踢,尾巴在她脚踝边轻轻扫过,“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华咬着牙,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作战服的领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乱,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可眼前的栀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连头发都没乱多少,那双猫耳还时不时动一下,像是在捕捉周围的动静。
“这样下去不行。”华心里默念,突然变招,放弃了攻击栀的上半身,转而一个扫堂腿攻向栀的下盘——她知道自己身高占优,这一招应该能奏效。
栀像是早有预料,轻轻一跃就避开了,同时在空中翻了个身,落下时正好站在华的身后,右手轻轻搭在华的肩膀上:“结束了。”
华的身体僵住了,她能感觉到那只手很轻,却带着让她无法反抗的力量。过了几秒,她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置信:“我……又输了?”
“是你太急了。”栀收回手,递过一瓶水,尾巴晃了晃,“你的基础真的很好,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反而乱了节奏。”
华接过水,没喝,只是低着头,声音有点闷:“还是太弱了……”
“弱?”旁边突然传来兰斯格的大嗓门,他几步走到华面前,把斧头往地上一戳,“丫头,你知道你刚才在跟谁打架吗?”
华抬头看他,一脸疑惑。
兰斯格指着栀,笑得格外夸张:“就我们这位小栀队长,上次我们所有人一起上,加起来都没撑过一分钟!你能在她手下走这么多招,还能让她动手指点你,这要是算弱,那我们岂不是废物?”
这话一出,华彻底愣住了,手里的水瓶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看向栀,又看了看周围的队员——爱莉希雅冲她眨了眨眼,龙音点了点头,连一直没说话的千劫都微微扬了扬下巴,像是在认同兰斯格的话。
“这……不可能吧。”华的声音都有些发飘,“栀她……”她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顶着猫耳、说话温温柔柔的少女,和“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的强者联系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兰斯格一拍大腿,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上次的训练,“那天凯文的魂钢大剑都被她徒手打散了!我这斧头,在她手里跟玩具似的!还有鹿野的狙击枪,子弹都没她快!”
华听得眼睛越睁越大,下意识地看向栀:“他说的是真的?”
栀的猫耳耷拉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兰斯格有点夸张了,那天大家都没准备好……”
“哪夸张了!”兰斯格不乐意了,“千劫,你说是不是?”
千劫从栏杆上直起身,走到华面前,猩红的眼睛盯着她:“我刚来时,也觉得她弱,结果被她三招放倒。”顿了顿,他补充道,“她是逐火之蛾最强的人,没有之一。”
华彻底说不出话了,她看着栀,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对抗——那些看似随意的闪避,那些轻描淡写的指点,原来都不是“留手”,而是真正的实力差距。自己还傻乎乎地觉得“栀最合适”,因为“她能让自己进步”,现在看来,简直像个笑话。
“对不起。”华突然低下头,声音带着愧疚,“我不该……”
“为什么道歉?”栀打断她,走到她面前,仰起脸看着她,猫耳微微动着,“你说得对,我确实能让你进步啊。而且,和你打很有意思,你的拳头很有力量,我都觉得有点手痒呢。”
华愣住了,抬头对上栀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真诚的笑意。
爱莉希雅走过来,伸手勾住华的肩膀:“好啦好啦,刚开始我们都被小栀骗了呢。你看她长得可爱,又总是笑眯眯的,谁能想到她是个怪物级别的强者呀。”
“就是。”龙音也走过来,“我第一次跟她练的时候,被打得连剑都握不住,比你惨多了。”
慧扛着长枪站在旁边,轻声说:“栀从来不会因为实力强就看不起谁,她教我们的时候,比谁都认真。”
华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又看了看站在中间、尾巴轻轻摇摆的栀,心里那点愧疚和尴尬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惊讶,有敬佩,还有一丝……庆幸。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栀深深鞠了一躬:“请你……继续教我。”这次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栀笑了起来,猫耳开心地竖了起来:“没问题!不过从明天开始,训练量要加倍哦。”
“好!”华毫不犹豫地答应。
兰斯格在旁边嚷嚷:“那我们呢?小栀,也陪我们练练呗!”
“行啊。”栀转身看向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尾巴也绷直了,“不过你们刚才偷看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罚罚?”
兰斯格顿时觉得后背一凉,刚想往后退,就被栀一把抓住斧头柄:“就从你开始吧,兰斯格,刚才不是说要试试能不能接住我一招吗?”
“别别别,小栀我错了!”兰斯格的哀嚎声在训练场上响起,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华站在旁边,看着被栀追得满场跑的兰斯格,又看了看笑得眉眼弯弯的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阳光穿过围栏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栀黑色的猫耳上,暖洋洋的,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选对了——这个看似弱小的少女,不仅是最强的战士,更是能带着大家一起变强的领导者。而自己,能加入这样的队伍,能有这样的对手和伙伴,真好。
“加油啊,兰斯格!”华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
兰斯格回头瞪了她一眼:“丫头你别幸灾乐祸,等会儿就轮到你了!”
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说得对,华,等我收拾完他,就来陪你练新招式!”
华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掌心的力量,用力点头:“我等着!”
训练场上的喧闹声、笑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在晨光里远远传开。千劫靠回栏杆上,看着场中那个蹦蹦跳跳、尾巴甩得欢快的瘦小身影,猩红的眼眸里难得地染上了一丝暖意。梅比乌斯在记录板上奋笔疾书,嘴里还念叨着:“真是有趣的团队啊……”
新的一天,新的训练,在这样充满活力的氛围里开始了。而华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她的变强之路,才刚刚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