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六年七月的清河堡,比四月的抚顺更显凄凉。城外的庄稼早已被明军 “坚壁清野” 烧毁,只剩下焦黑的土地;城墙上的士兵们,比抚顺守军更显疲惫,他们大多是从附近村落临时征召的农民,手里握着锄头、镰刀,与后金的铠甲骑兵形成刺眼的对比。参将邹储贤站在城头,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心里满是绝望 —— 他知道,后金大军来了,而自己手里,只有一万名 “乌合之众” 和三门早已生锈的旧炮。
自四月抚顺失陷后,邹储贤就没盼来任何援军。杨镐的 “坚守待援” 诏令发了一道又一道,却连一粒粮食、一名士兵都没送来;开原、铁岭的总兵们,更是像忘了清河堡的存在,连信使都没派来过一次。邹储贤只能靠 “加固城墙” 聊以自慰 —— 他让人在城墙外挖了深一丈的壕沟,堆起了三尺高的土坡,可他心里清楚,这些简陋的防御工事,在八旗军的红衣大炮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七月二十二日,后金大军抵达清河堡城下。努尔哈赤骑着黑色战马,在贝勒们的簇拥下,绕着清河堡巡查了一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 清河堡的防御,比他想象中更脆弱,壕沟狭窄、土坡低矮,城墙上的士兵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这样的城池,根本经不起他的强攻。
“皇太极,” 努尔哈赤转头对身边的皇太极说,“你率蓝旗、镶蓝旗,用红衣大炮轰击城墙东南角,那里的土坡最矮,容易突破。” 皇太极领命,立刻让人将十门红衣大炮推到城墙东南角,炮口对准了城墙。
随着一声炮响,清河之战正式开始。红衣大炮的炮弹呼啸着飞向城墙,砸在土坡上,瞬间扬起漫天尘土,土坡上的士兵们吓得纷纷后退。几轮炮击后,城墙东南角出现了一个缺口,皇太极立刻下令:“步兵冲锋!” 蓝旗的步兵们手持盾牌、云梯,朝着缺口冲去。
城墙上的邹储贤急了,他亲自拿起弓箭,对着士兵们大喊:“守住缺口!退后者死!” 可士兵们早已被大炮吓破了胆,有的躲在城墙后不敢露头,有的甚至扔下武器,往城里跑。邹储贤砍杀了几个逃兵,却根本无法阻止士兵们的溃逃 —— 他知道,军心已散,清河堡,守不住了。
努尔哈赤见城墙缺口越来越大,下令:“代善,你率黄旗、镶黄旗骑兵,从缺口冲入城内,尽快控制城门!” 代善领命,率领骑兵如潮水般冲向缺口,很快就突破了明军的防御,冲入了清河堡内。
城内的明军士兵见状,彻底崩溃。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四散逃跑,有的甚至拿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 他们知道,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抵抗只会死得更快。邹储贤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大势已去,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抹去,鲜血溅在城墙上,染红了他的明朝官服。
不到两个时辰,清河之战就结束了。后金大军以伤亡不到两百人的代价,歼灭明军一万余人,攻克了清河堡。进城后,努尔哈赤下令:“安抚百姓,不得扰民;收编降兵,愿意加入八旗的,一律给予优待。” 与抚顺不同的是,清河堡的明军大多是农民,努尔哈赤特意下令,让他们 “回家务农,只要不反抗大金,就可安居乐业”—— 他知道,收服民心,比单纯的军事胜利更重要。
清河之战的胜利,让后金的战果进一步扩大。后金不仅获得了清河堡的粮食、物资,还收编了五千名降兵,补充了自己的兵力;更重要的是,清河堡的攻克,让后金打通了通往辽阳的道路,明朝在辽东的防线,彻底陷入了被动。
消息传到辽阳,杨镐彻底垮了。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空洞 —— 抚顺失陷、清河失守,两个月内,两座重镇接连被后金攻克,一万多名士兵战死,自己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知道,朝廷不会放过他,辽东的百姓不会放过他,他这个辽东经略,已经做到了尽头。
果然,七月底,明朝朝廷的圣旨传到了辽阳:“杨镐丧师失地,玩忽职守,着即押解回京,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杨镐被押走时,辽阳的百姓围在街道两旁,对着他扔石头、骂脏话 —— 他们知道,是杨镐的无能,让后金一步步逼近辽阳,让他们陷入了战火之中。
明朝朝廷虽然罢免了杨镐,却依旧没能拿出有效的应对措施。万历皇帝下令 “选拔新的辽东经略”,可大臣们互相推诿,没人愿意接手这个 “烂摊子”—— 谁都知道,辽东的局势已经糜烂,接手辽阳,无异于接手一个烫手山芋。最后,朝廷只能任命原辽东巡抚周永春为 “代理辽东经略”,临时主持辽东防务,可周永春既没有军事才能,也没有威望,根本无法扭转辽东的颓势。
后金这边,清河之战的胜利让八旗军士气大振。努尔哈赤在清河堡举行庆功宴,将缴获的武器、物资分给各旗,同时宣布:“休整一个月后,回师抚顺,准备迎接明朝的大军!” 贝勒们纷纷请战,代善说:“父汗,明朝已经无人可用,咱们不如趁胜进攻辽阳,一举拿下辽东!” 努尔哈赤却摇了摇头:“辽阳是明朝在辽东的首府,防御坚固,咱们现在还不是进攻辽阳的时候。等明朝的大军来了,咱们在萨尔浒与他们一决高下,彻底打垮明朝的有生力量!”
消息传到叶赫,布扬古彻底绝望了。他知道,清河堡失陷后,明朝再也没有能力阻止后金进攻叶赫,自己的末日,已经不远了。他派人去赫图阿拉,做最后的投降尝试,却得到了与上次一样的回复:“叶赫必灭,无需多言。” 布扬古看着叶赫的城墙,心里满是不甘 —— 他没想到,曾经强大的叶赫,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万历四十六年八月的辽东,战火已经蔓延到了辽阳附近。后金在清河堡休整后,正朝着抚顺进发,准备迎接明朝的大军;而明朝,依旧在党争与内耗中,错过了最后的挽回时机。努尔哈赤骑在战马上,看着前方的抚顺方向,心里满是坚定 —— 他知道,萨尔浒的大决战,已经越来越近了,这场战役,将决定辽东的命运,也将决定大金与明朝的未来。
接下来,明朝将不得不集结全国的兵力,前往辽东,与后金展开一场生死决战;而后金,也将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这场改变历史的战役。辽东的平静,即将被一场更大的战火打破,而努尔哈赤,也将在这场战役中,书写自己人生中最辉煌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