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七年的初春,嘉班寨的积雪刚融化一半,牧场里的草芽还没冒头,努尔哈赤就对着议事厅里的粮食账本犯了愁。去年冬天的雪灾,不仅让建州损失了不少牛羊,还导致部分部落粮食减产,联盟的存粮虽然能撑到春耕,但要想恢复元气,还缺不少物资 —— 尤其是草原上的马匹和过冬的皮毛,这些东西建州自己产得少,只能从蒙古部落那里买。
“少主人,明朝商人那边说,今年草原上的马匹价格涨了不少,而且数量也不多,怕是不够咱们联盟用的。” 何和礼拿着刚从抚顺关带回的消息,语气有些担忧,“要是没有足够的马匹,咱们的骑兵队训练会受影响,以后收服托漠河部也会更困难。”
努尔哈赤放下账本,手指在地图上的蒙古部落区域划过。辽东的蒙古部落不少,其中科尔沁部离建州最近,实力也不弱,以前和建州偶尔有过零星的贸易,但从未正式往来。他想起之前探哨传回的消息:科尔沁部最近被海西女真的叶赫部打压得厉害,叶赫部不仅抢了科尔沁部的牧场,还阻断了他们和明朝的贸易,科尔沁部急需找一个盟友来对抗叶赫部。
“或许,咱们可以跟科尔沁部谈谈。” 努尔哈赤突然开口,目光落在 “科尔沁部” 的标注上,“咱们缺马匹和皮毛,他们缺盟友和贸易渠道,正好可以互相帮忙。何和礼,你准备一下,带上些人参和药材,代表建州去科尔沁部一趟,跟他们的首领好好谈谈。”
何和礼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您是说,跟科尔沁部结盟?可咱们以前跟他们没什么往来,他们会不会不信任咱们?”
“信任是慢慢建立的。” 努尔哈赤笑了笑,从箱子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铁刀,这是穆尔哈齐刚打造的,刀身上还刻着花纹,“把这把刀带上,就说是我送给科尔沁部首领的礼物。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跟建州合作,咱们不仅可以跟他们做贸易,还能在他们被叶赫部欺负的时候,出兵帮他们。”
几天后,何和礼带着礼物和两个随从,踏上了去往科尔沁部的路。科尔沁部的主营地在西拉木伦河沿岸,离建州有几百里路,一路上要经过草原和山地,走了足足五天,才终于到达。
科尔沁部首领翁果岱听说建州派使者来了,心里很是疑惑 —— 他知道建州最近在辽东发展得不错,但没想到建州会主动来找自己。他让人把何和礼请进大帐,目光警惕地打量着他:“你们建州找我们科尔沁部,有什么事?”
何和礼没有直接提贸易的事,而是先把努尔哈赤送的铁刀递过去,笑着说:“翁果岱首领,这是我们首领努尔哈赤特意让我送给您的礼物。我们首领很佩服您带领科尔沁部在草原上的作为,这次来,是想跟您商量一件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的事。”
翁果岱接过铁刀,看到刀身上精致的花纹,又试了试刀刃的锋利,心里暗暗惊讶 —— 建州的铁器竟然这么好,比他手里的蒙古弯刀还精致。他的态度缓和了一些,让手下给何和礼倒上奶茶:“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 何和礼喝了一口奶茶,缓缓说道,“去年冬天辽东下了大雪,我们建州损失了不少牛羊,现在缺些马匹和皮毛;我们知道,叶赫部最近一直在欺负您的部落,阻断了您的贸易渠道,您肯定也需要一个盟友来对抗叶赫部。我们首领说,要是您愿意跟建州合作,咱们可以达成两个约定:第一,建州用人参、药材和铁器,跟科尔沁部换马匹和皮毛,价格比明朝商人还优惠;第二,要是叶赫部再欺负科尔沁部,建州愿意出兵帮忙,咱们一起对抗叶赫部。”
翁果岱听了,心里一动。他早就想找个盟友对抗叶赫部,可周边的蒙古部落要么实力太弱,要么怕得罪叶赫部,没人敢跟他结盟。建州虽然是女真部落,但最近势头很猛,连哈达部都不是对手,要是能跟建州结盟,确实能帮科尔沁部摆脱困境。而且建州给的贸易条件也很优惠,这对急需物资的科尔沁部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但翁果岱还是有些犹豫:“你们建州真的愿意出兵帮我们对抗叶赫部?叶赫部的实力可不弱,你们就不怕得罪他们?”
“我们当然怕,但我们更怕被叶赫部欺负。” 何和礼语气诚恳,“叶赫部不仅欺负你们科尔沁部,也一直在打压我们建州。咱们现在面临着同一个敌人,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抗叶赫部,才能在辽东和草原上站稳脚跟。要是您不放心,咱们可以立下盟约,以后互相帮助,绝不背叛。”
翁果岱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相信你们建州的诚意!我愿意跟建州达成合作,咱们现在就可以立下盟约!”
当天,翁果岱和何和礼代表双方,立下了 “互不侵犯、互相帮助” 的盟约。翁果岱还让人准备了一批马匹和皮毛,作为给建州的 “回礼”,并派自己的儿子奥巴跟着何和礼一起去建州,拜见努尔哈赤,进一步巩固双方的关系。
何和礼带着奥巴和物资回到建州时,努尔哈赤亲自到寨门口迎接。看到第一批从科尔沁部换来的马匹 —— 这些马匹高大健壮,比建州现有的马匹好得多,努尔哈赤心里很是高兴。
“奥巴王子,欢迎你来到建州!” 努尔哈赤热情地握住奥巴的手,把他请进议事厅,“以后咱们就是盟友了,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建州一定尽力帮忙。”
奥巴看着建州的营地 —— 整齐的房屋、训练有素的士兵、堆满粮食的粮仓,心里很是惊讶。他之前以为建州只是个普通的女真部落,没想到实力这么强,心里对这次结盟更有信心了:“努尔哈赤首领,以后科尔沁部要是遇到叶赫部的欺负,还请您多多帮忙。我们科尔沁部也会给建州提供足够的马匹和皮毛,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接下来的几天,努尔哈赤带着奥巴参观了建州的练兵场和铁匠铺。奥巴看到建州的士兵训练有素,铁匠铺能打造出精致的铁器,更是佩服不已。临走时,努尔哈赤又给翁果岱送了一批铁器和药材,还跟奥巴约定:以后每个月,双方都派贸易队到边境进行交易,建州给科尔沁部提供铁器、药材和粮食,科尔沁部给建州提供马匹、皮毛和草原上的特产。
奥巴回去后,把建州的情况告诉了翁果岱。翁果岱听了,更加坚定了跟建州结盟的决心,立刻让人准备了更多的马匹和皮毛,派贸易队送到建州。建州的骑兵队有了新的马匹,训练得更起劲了;族人们也有了足够的皮毛过冬,心里都很高兴。
消息传到叶赫部,叶赫部首领纳林布禄很是生气。他没想到建州竟然会跟科尔沁部结盟,这样一来,叶赫部不仅要面对建州的威胁,还要防备科尔沁部的反击,扩张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他立刻让人去科尔沁部,威胁翁果岱 “要是再跟建州往来,就踏平科尔沁部”,可翁果岱有了建州做后盾,根本不怕叶赫部的威胁,反而把叶赫部的使者赶了回去。
努尔哈赤知道后,笑着对额亦都说:“叶赫部越是生气,说明咱们这次跟科尔沁部结盟是对的。有了科尔沁部这个盟友,咱们不仅能获得足够的物资,还能牵制叶赫部,以后收服托漠河部、统一建州女真五部,就更有把握了。”
额亦都也很兴奋:“少主人,现在咱们有了物资,又有了盟友,军队也越来越强,不如趁现在,赶紧收服托漠河部,完成统一建州女真的目标!”
努尔哈赤摇了摇头:“再等等。现在春天刚到,咱们要先抓紧春耕,恢复经济;另外,明朝那边还没有给咱们正式的封爵,要是现在贸然出兵,可能会引起明朝的不满。等咱们春耕结束,明朝的封爵也下来了,再收服托漠河部也不迟。”
接下来的几个月,建州和科尔沁部的往来越来越频繁。双方不仅定期进行贸易,还互相派士兵去对方的营地学习 —— 建州的士兵教科尔沁部的人如何打造铁器、如何布阵,科尔沁部的人则教建州的士兵如何在草原上骑马、如何射箭,双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到了四月,春耕结束后,抚顺关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李进忠的奏折得到了朝廷的批准,明朝决定授予努尔哈赤 “建州左卫都督佥事” 的官职,还派使者亲自来建州宣读圣旨 —— 这意味着,建州终于得到了明朝的正式认可,成为了辽东地区官方承认的地方势力。
努尔哈赤知道,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荣誉,更是建州联盟的里程碑。有了明朝的封爵,有了科尔沁部的盟友,有了足够的物资和强大的军队,建州统一女真五部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他站在议事厅前,望着远处的草原和山林,心里充满了信心。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收服托漠河部,彻底统一建州女真五部,让建州成为辽东最强大的势力,为以后对抗叶赫部、统一整个女真族,打下坚实的基础。而与科尔沁部的初步通好,无疑是建州外交路上的重要一步,也为建州的崛起,增添了重要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