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若知晓孙妈妈想问什么。
“世子说,皇上已经派人去寻父亲,应该不会有事。”
孙妈妈吸了吸鼻子,想替夫人问问发生何事,转念一想,沈知若未必清楚。
“少夫人且先回吧。
世子也受了伤,还需您照顾。
这边一切有老奴。
夫人醒了,老奴定让人去知会世子与少夫人。”
沈知若见床上之人双目紧闭,自己在此确实无用,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虽然萧荣轩与父亲准备许久,自认没有纰漏,但他与沈知若还是不放心。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
第二日。早膳用得不多,萧荣轩脸色仍苍白。他不顾伤势,坚持亲自寻人。
几个时辰过去,仍无消息传回。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祝氏醒来时,头依旧昏昏沉沉。“侯爷呢?可回了?”
孙妈妈见人醒来,忙上前伺候。“夫人且安心,世子说,皇上派了人,定会将侯爷平安送回。”
祝氏浑身无力,却死死攥着孙妈妈衣袖、眼中含泪。“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孙妈妈也是忧心不已,但她还安抚祝氏。“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咱们侯爷是什么人?这天下能伤得了他的人,怕是还未出生。
定会安然无恙归来。”
她的话似起了些用处。“真的?”祝氏哽咽着问。
“自是当真。您只管养好身子,莫要多思多虑。
咱们侯爷终于看清这府中谁是人、谁是鬼,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祝氏虚弱的躺了回去,轻声呢喃:“他一向命大,不会有事的。”
沈知若知她醒了,过来侍奉。
祝氏有气无力的问:“荣轩如何?伤得重吗?”
沈知若上前扶起她,亲手喂她喝粥。“母亲且安心,世子是皮肉伤,养几日便无大碍。
他已经去寻父亲。相信他们父子定能平安归来。”
祝氏忧心忡忡,暗自叹息。
眼见着又过了三日,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祝氏日渐消瘦,萧荣远与萧荣嫣几乎住在望舒院。
沈知若需要处理府中事务,若非怕打扰祝氏休息,她也会留在望舒院。
第四日午后,萧荣轩神色颓败、面如死灰回了府。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定远侯的尸身。
祝氏脚步虚浮、不顾众人所拦、跌跌撞撞跑到前院。当看到萧荣轩身后的木棺,当场呕出一口血,直直倒下。
萧荣轩忙让人拿着入宫令牌去请太医。
萧荣辰盯着木棺许久,借着一片混乱悄悄离府。
太医半个时辰后才到。此时的侯府,已挂起白布与白灯笼。
沈知若与管家正在前厅理事。
太医不着痕迹看了眼沈知若。
这便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怪年轻的,但瞧着做事利落。
萧侯的事,整个宫中都知道了。
皇上听到噩耗后,陆大伴也是急三火四让人宣了御医。
据说,萧侯的尸身惨不忍睹。若非残破的锦衣,定认不出是他。
验尸之人根据其残骸验出,萧侯生前受伤严重,后被野兽所食。
望舒院内,陈姨娘与孟姨娘都在,萧荣远与萧荣嫣抽泣着守在床边。
几人见太医来,让出位置。
太医号脉良久,又看了眼府医开的方子。“夫人这是悲伤过度,药方开得对症,老夫调一味药便可。”
孙妈妈忙请人写药方,又塞了二十两银子谢他。
老太医被送出府门,回首看了眼府匾,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样一位忠心良将。
萧荣轩快速淋浴、换了孝服便一直守在灵堂。
沈知若看到眼中布满血丝、憔悴不堪的人,心疼极了。“可是几日未合眼?”
萧荣轩颔首,声音极低:“最后一步棋,总要走完。也算我为他尽孝。”
沈知若看了看他的手臂又问:“可有换过药?”
“换过,不必担心。”
“我让人温着粥,多少用一些。这里我先守着,你去歇会儿。”
两人正说着,四公子萧荣方与六小姐萧荣淑、七小姐萧荣敏都来了。
萧荣方开口:“长嫂,您且扶大哥歇歇吧。大哥脸色很不好。”
沈知若思索片刻,又看了眼身边人,顺着他的话扶人。
萧荣轩几日未吃东西,起身时摇摇晃晃。萧荣方忙上前扶了一把。
“大哥,这里有我们,您脸色很差,还是先休息吧。”
萧荣轩应了一声。
沈知若亲手喂他喝粥,又扶着他睡下。
祝氏醒时,已是两个时辰后。睁眼第一句,就是让人去请萧荣轩。”
萧荣轩喝过粥又睡了一觉,精神缓过许多。
“母亲可是想问,究竟发生何事?”
祝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轻轻颔首。
萧荣轩将事情经过讲给她。
猎场第三日,夜里突然出现刺客、直奔皇上御帷。好在夜巡之人及时发现。
萧荣轩与萧林海的住处、离皇上的御帷较近,听到声音前去护驾。
刺客不但人多,还格外难缠、身手极好,萧荣轩护驾时,替皇上挡了一剑。
萧林海以一敌四,为引开刺客,与他距离越拉越远。
刺客见行刺无望,便逃了。可萧林海那边,早已没有踪迹。
直到今日,在猎场近二十里外的一处草丛,发现萧林海尸骸。
上面的残衣料子,正是萧林海当日穿的长袍。
他应是受了重伤或是已被刺客杀害,后被野兽所食。
祝氏死死按着胸口,痛不欲生。“所以......你父亲连尸身......都没有?”
萧荣轩跪了下去。“儿子没有保护好父亲。”
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整个望舒院。
陈氏与孟氏也哭得泣不成声。
无人料到这个结局,哪怕只是听着,都让人难以接受。那样一位铁骨铮铮的男儿,竟落得如此下场。
当天夜里,七个子女与沈知若,共计八人,都守在灵堂,无一人休息。
而宫中,皇上动了大怒。最先遭殃的是三皇子。
围场安全漏洞百出,且刺客直奔皇上帷帐,若说无人引路,皇上断不会信。
不仅如此,还折了他一员大将。为了引开刺客,萧林海不惜牺牲自己。
他即刻传了许丞相进宫,此事交由许丞相与大理寺共同查办。
“给朕查!不管是谁!朕都要让他给萧爱卿偿命!”